这个世界的文字有些类似拉丁语。
乔舒明知它们是完全陌生的语言，可实际阅读书籍的时候却没有半分阻碍，好像他天生就是这个语系的母语者。
因此，哪怕这个笔记本上的字体歪七扭八，像极了幼童学字，乔舒还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易读懂了每一行字。
混沌魔法学习笔记……
乔舒沉吟着，看着扉页上的字体，有些出神。
他觉得这个字迹莫名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可要他细想，却完全记不起来。
乔舒粗略翻看笔记，发现它记录了一个混沌魔法初学者从零开始学魔法和认知世界的书，除了规规矩矩的施法步骤和吟唱咒语，还写了不少笔记本主人的心得体会。
这不就是哈O波特捡到的混血王子的魔药书？那可太有用了。
对初来乍到的乔舒而言，这本书简直天赐的外挂！
乔舒举起笔记本，对空气示意。
他微微扬声：“只有这个？还有其他的书吗？”
藏书室寂静无声，只有青年清浅的呼吸和手指摩挲书页的沙沙声。
乔舒思考片刻，左右看看。
反正没人。
乔舒用夸张的咏叹调，大声恭维道：“啊，赫利西斯陛下真是最伟大的魔王！”
沉默。
不对？
乔舒：“赫利西斯聪明机智勇敢无畏，是最厉害最强大的魔王！魔族人人崇拜，人人爱戴！天才中的天才，恶魔中的恶魔！”
没反应。
“怎么还没撞到关键词。”乔舒有些失望，不会吧，难道真的是意外，不含半点魔法元素？
夸不行，骂一骂呢？
乔舒认真道：“赫利西斯是笨蛋，莽夫，大傻子！愚不可及！”
空气依旧寂静。
“好吧。”乔舒收起试探的心思，有些失望，又有点庆幸。
要是前任魔王赫利西斯还活着，他这位异界而来的继任者将要如何自处？
乔舒诚恳地心想，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并且永不诈尸。
一山可不容二虎！
藏书室中有桌椅，乔舒准备坐下自习。
一转身，就见厚重的木门被打开了一个极细微的缝隙。
刚刚明明关紧了的。
谁这么不讲武德，竟然偷听！
已知在众人心中，他现在等于赫利西斯，那在外人眼中，他不就跟个神经病一样，对自己又夸又骂？
乔舒羞愤交加，魔族城堡即将在他的脚趾下开业。
“谁在外面？滚进来！”青年厉声喝道。
“……”
两秒后，克劳斯和另一个陌生的大恶魔支支吾吾地推开大门，表情一个比一个心虚。
他们心想，陛下真是古怪，偷偷摸摸夸完自己，又立刻翻脸不认人，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跟传闻中的“阴晴不定”倒是很沾边。
乔舒臭着一张脸。
两个恶魔没有对——“封锁千年却一朝开放”的藏书室——有任何疑问，只隐晦而好奇地左右看了看，又飞快收敛视线，不再胡乱打量。
属于魔王的城堡，他去哪儿不都是正常的吗？
“陛下，我和格罗弗有事与您商量。”克劳斯轻咳一声。
格罗弗——这位魔族近卫军的统领，身形高大魁梧，面容严肃英俊的大恶魔——紧紧跟着克劳斯，拼命点头，动作是跟外表不符的憨厚。
乔舒缓了又缓，才没有一口气抽过去。
“你们听见了什么？”青年语带威胁。
两个大恶魔很识趣：“什么也没听见。”
“最好是。”
乔舒冷冷地说。
他把目光转向高大的恶魔。
“你就是格罗弗？我回宫的时候似乎见过你，有点印象。”乔舒不动声色地把笔记本混在一堆书籍中，堆在书桌的一角。
“是的，陛下。那日正是我带领近卫军，前去祭坛迎接您。”
格罗弗摘下头盔，将其抱在臂弯，单膝跪下行礼。
“找我什么事？克劳斯告诉你，我给你的任务了么？”乔舒问。
“属下正是为此事而来。”格罗弗说，“是我让王庭有了漏洞，才让宵小有机可乘。”
“你来请罪？”
“是，我愿受一切惩处。”
“不必如此。”
乔舒很理智地说：“城堡千年来没有主人，难免有所懈怠。这又是我苏醒后的第二日，一时慌乱，没有考虑周全，也算情有可原。”
“况且，我听说朱利他们尝试唤醒我一事，并未跟王庭通过气，你们得知消息时也很意外。”
乔舒说：“今后仔细排查漏洞，合理规划卫兵巡逻的路线、值班的时间，确保王庭防御无死角。随便一只使魔都能出入王庭……格罗弗，别让魔王的近卫军听起来像个笑话。”
格罗弗心中一凛，郑重应答。
端坐在高背椅上的俊美青年摆了摆手，格罗弗便顺从地起身。
克劳斯适时插话，问道：“赫利西斯陛下，您是否想知道一些关于暗街的情报？”
乔舒顿了顿，面色如常：“嗯，你说。”
克劳斯娓娓道来。
暗街是一个统称，它是魔族的黑市，一群更加邪恶、不守规矩的魔族人生活的地方。里面没有秩序，挤满了真正见不得光的恶人、逃犯、堕落者。
肮脏，黑暗，目无法纪，就连魔族的恶魔们都不会轻易踏足。一般的恶魔还有契约精神，暗街才是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
放眼魔界，每个区域都有各自所属的“暗街”，尼德城作为最繁荣的魔族中心主城，暗街的规模也比其他城市更大一番。
乔舒听完，意识到他给克劳斯和格罗弗布置的任务有多么不合理。
入侵王庭窥视他的蝙蝠使魔，是暗街最便宜最常见的使魔。
它们只有简单的智慧，培育起来并不困难，也不昂贵，除了它们身上专属于暗街的“匿名主仆契约”需要花点心思，其他根本没有特殊之处。
魔界多大啊，暗街更是数不胜数，光凭一只蝙蝠，实在无从查起。
幕后之人就是算准了——就算魔王发现了使魔，也找不到他。
克劳斯不敢反驳气头上的魔王，于是找来同僚一同进言，希望魔王在了解到暗街的详细情况之后，能对他宽容一些。
万一实在查不出来，不要将怒火宣泄在他的身上。
乔舒倒也不是一意孤行的人。
他意识到克劳斯的委婉暗示，沉吟片刻：“原来如此，倒是我不切实际了。”
克劳斯：“虽然没办法从暗街得到确切情报，但可以从别的地方下手。”
“初级使魔只会用简单的隐匿魔法，格罗弗刚刚仔细检查过，那只使魔身上残留有极淡的高级魔法使用痕迹。”
格罗弗紧跟着道：“我的家族秘法擅长分解和拓印，可以将使魔上的魔法痕迹记录下来，分析其中的施法轨迹和魔法链路。”
每个魔法师的血脉中，都含有独特的魔力因子——正如每个人的DNA都是独一无二的。
格罗弗无法立刻找到幕后之人，但可以暂时记录下来，一一比对。
若那人出现，哪怕只是用一个简单的照明咒，他都能立刻将其逮住。
家族秘法是最独特的血缘法术，依靠血缘传承，是一个家族最大的秘密。
探听别人的家族秘法等于偷偷挖人祖坟。
因此，哪怕是克劳斯，也是第一天知道格罗弗的家族秘法。
乔舒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点了点头，接受格罗弗的提议。
他其实很明白，目前刨根问底的意义不大。
整个魔界可能都在注视“从千年前苏醒的魔王”，野心勃勃之人必定在觊觎他的王座。
而对乔舒而言，在魔界这个靠拳头说话的特色环境下，他能做的、也只需要做一件事——
成为魔界的最强。
谁不服，把他打趴下就好了。
在魔界，胜者为王，强者为尊。
无论是朱利等魔将，还是格罗弗、克罗斯，亦或者是王庭中的守卫和侍从，他们之所以对乔舒如此尊敬，只有一个原因：
乔舒展露过无比强大的魔力。
**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学习、学习、不断的学习。
那本“混沌魔法学习笔记”几乎是手把手地教导乔舒如何从菜鸟变大神。
乔舒似乎生来就是当魔法师的料子，进度一日千里。倘若被外人知道他的学习进度，恐怕会惊掉下巴。
一个魔法学徒要靠多年的努力才能真正踏入魔法殿堂，成为一名魔法师。
而乔舒，从什么都不懂到对于高级魔法如臂指使，只花了两天。
别人几十年的努力，对乔舒而言，不过是：
看书，懂了，尝试念咒，成功了，练习几次，变得非常熟练，OK下一页。
恍惚之中，乔舒有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他不是在学习，只是在捡起曾经学过的东西。
那些对种花人而言，本该复杂拗口的拉丁文咒语，完全没能拦住他的脚步。
乔舒规规矩矩，按部就班地学习。
了解魔法的基本原理，背熟基础施法咒语。
再复杂的魔法，最开始也不过是一个“原点”，需要遵循基本的法则定律。
但他惊讶地发现，他所学习的混沌魔法，不需要遵循世间既定的法则。
常规魔法施展的魔法链路是：A——B——C
乔舒不同，他的开头“A”和中间“B”可以随意颠倒顺序，甚至直接跳过，瞬发想要的魔咒，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混沌魔法实在奇怪。
乔舒以此试探过，无论是谁，都坚定地告诉他——不管是哪个种族，都必须遵守众神定下的法则规律，否则轻则无法释放魔法，重则反噬，终身无法再感受到魔力因子。
法师感受不到魔力，跟残废没有区别了。
乔舒：真的假的？这么严重？
乔舒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白皙、细嫩，一点茧子都没有。
混在一群人高马大、肌肉发达的恶魔里，乔舒看上就像一个瘦弱的美丽花瓶。
只有乔舒知道不是。
他能感受到体内缓缓流动的魔力，如此澎湃，如此庞大。
万物皆受众神制约。
乔舒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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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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