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

落城的街道今日格外繁忙,晌午的日头那么毒辣,一个个站在没开门的酒楼门口卯着劲往里瞅,衣服被汗浸的贴在背上都不自知,在门口嚷嚷的让人头疼。

人群不耐烦的催促起来,在聚众闹事发生的前一秒,门被打开了。

周围的声音终于小了一些。

一个女人缓缓走出来,声音有点尖锐。

她笑盈盈的向人们说:“今儿啊,可是醉仙楼的好日子,我们酒楼有幸请到了仰春先生来为大家伙儿说书!”

人群瞬间又躁动起来。

“不过,”女人话音一转,声音又高了几度“楼内空间有限,所以能欣赏到仰春先生的名额也有限……”

“我出十两!”一个男人还没等话说完,爆发性的冲到最前面,把钱袋递了上去。

这番举动让周围安静了两秒,随机就一发不可收拾。

“我出20两!”

“我出22两!”

“滚蛋,这么点钱也敢来抢位置?闪一边儿去。我出35两!”

“没钱趁早滚蛋,穷鬼不配目睹仰春先生的风姿!”

“啊啊啊啊啊!别挤,我先来的!”

场面越来越混乱,女人的声音被掩盖起来

她向旁边的小二低声吩咐了几句,小二转身回到酒楼里面。

没过几分钟,几个五大三粗,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男人走出来。

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一面大锣,拿着棒槌用力一敲,发出惊天动地的“砰”的一声。

显然被吓到,人群安静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

女人说:“仰春先生说,今日名额女子优先,十两银子就能入内。若有剩下的名额,其余人按银子多少决定。”

那几个凶悍的男人站在边上,吓得人们老老实实排队,根本不敢反对。

在无人注意的地方,一个人影悄悄在一个小门进入酒楼里。

叶虚舟进去酒楼后把斗笠摘下,拿着扇了扇,轻车熟路地走到二楼一个雅座里。

他拉了拉门边带铃铛的绳子,随即坐了下来。

“叶先生您来了!”

叶虚舟茶还没喝上一口,被这声音吓的呛住了,连咳了好几声。

“阿福,不要每次都这么激动。我到现在还没适应你这大嗓门。”叶虚舟拿出一条帕子,边擦嘴边说。

旁边的人身上穿着店里小二的衣服,挠着头,傻呵呵的笑着:“您都数月没来了,我一时没控制住……”

叶虚舟轻笑一声:“还是老样子,给我加一盘栗子酥。”

“好嘞!您稍等,马上就好。”

“等等。”叶虚舟叫住阿福:“听说仰春先生要来?”

“是的,仰春先生午时来。”阿福手舞足蹈的说,恨不得蹦起来,嘴都咧到后脑勺了:

“现在酒楼的位置炙手可热,生意都是往日的好几倍。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仰春先生竟然会来。”

阿福越说越来劲,言语间都是对那个仰春先生的崇拜:“听说仰春先生甚是俊美,每一位见过他的人都对他念念不忘。”

叶虚舟轻轻摇晃着手里的茶杯,不得不出声打断他:“给我再来一壶‘雪香’。”

“叶先生,您是要……喝酒吗?”

叶虚舟从来没在他们酒楼点过酒,阿福疑惑的问了句。

“我不喝,请一位老朋友的。酒记得温一下。”

“好的,我这就去准备。”

阿福动作麻利,菜和酒很快摆上桌,屋子里都是食物的香味。

楼下变得吵闹起来。

叶虚舟拿起一块栗子酥,慢慢咬下去。酥脆的外皮和香甜的馅料,吃起来有满满的幸福感。

这次烤的真不错,叶虚舟想,他随手又把落在衣服上的碎渣弹掉。

楼下传来尖叫声,吵的人耳朵疼。

叶虚舟戴上斗笠,走出房间,找了个绝佳的观看位置,饶有兴趣的看着楼下高台上的人。

旁边的女子不断摆手:“仰春先生!看这里!”

叶虚舟捂住耳朵,离她们远一点。

但也不怪她们如此疯狂。高台上的人墨发披肩,眉眼深邃,配上一把扇子,尽显风流倜傥。声音干净好听,霎时间就能夺人目光。

叶虚舟感到有些疲倦,感觉时间差不多便回了雅座。

屋里食物的香气还没有散,风从一扇半掩着的窗户吹进来,惹得风铃叮铃作响。

享受了片刻的安宁,门被突然推开,一个人慌张的闯进屋内。

“哎呀我跟你说,那帮女人真的是太疯狂了。幸亏有你教我的隐身法,不然可没有这么容易脱身。。”

来人正是仰春先生。看似好像是累坏了,拿起茶碗闷头干了,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拿起糕点往嘴里塞,丝毫不注意仪态。

叶虚舟拿出一块帕子,示意他把嘴上的东西擦干净。

等他休息够了,叶虚舟问:“你不是不来吗,怎么改变主意了?”

对面的人姿势豪放:“我这不是看你在这家酒楼投了钱,帮你多吸引些顾客,好多挣些钱。”

看出叶虚舟想说些什么,他先开口:“感谢的话就不必了,记得多分我点钱哦。”

“苏长远,你今日的脸皮真是格外的厚。”

叶虚舟叹了口气:“你定的十两银子是不是忘了。也就勉强回本,你还想要钱?”

“我哪知道洛城姑娘这么多。但好歹也帮这家小酒楼打出了名气,你就别计较这么多了。”

叶虚舟并未再说钱的事,换了个话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间雅座,你不是第一次来吗?”

“我找到了你先前提过的那个叫阿福的小二,他告诉我的。”苏长远看见了那壶酒,兴奋的抱起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还请我喝酒!”

刚准备对着酒壶大喝一场,他发现叶虚舟神色不太好。

“喂,你没事吧。”苏长远放下酒壶,坐到叶虚舟旁边,用灵力帮他检查一番。

确认他身体确实没有什么大碍才放心下来:“这些年你脸是越来越白了。”仔细端详一番,苏长远愤愤不平:“白就算了,你怎么,怎么越看越好看!”

叶虚舟:……

也难怪苏长远这么说。叶虚舟有一头罕见的白发,皮肤白皙,甚至有一丝苍白的感觉,气质清清冷冷的。

为了不让他继续抱怨,叶虚舟问:“这次讲的哪个故事?”

“哦,就是你以前给我讲的神仙的那个。我整理改编了一下,现在可受欢迎了。”

闻言叶虚舟神色略变,顿了一下说:“你……怎么改这个故事的?”

“我修改了主角的结局,让他和爱人在一起了。大团圆结局不香吗?搞得那么悲惨干什么?”

黄昏的余晖照在房间内,屋里沉默良久。叶虚舟站起来,戴上斗笠,面纱垂下遮住他的脸:“挺好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苏长远察觉到他情绪不佳,没有阻拦:“走好,到地方联系。”

叶虚舟看见门口阿福,小声说:“饭钱让里面的人付。”

还没走出酒楼大门,就听见苏长远气急败坏的叫声:“不是说这顿饭你请吗!还点这么贵的酒!还有那盘栗子酥呢!”

天空浸染上一片柔和的琥珀色,透漏出一种深邃而悠远的神秘。

叶虚舟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身心得到舒缓,慢慢地走在洛城的街道上。

还没走出多远,叶虚舟发现几个人慌张的跑过来,跟逃命似的。有一个人跑的太快摔倒在地上,膝盖直往外冒血。

他赶紧过去把人扶起来,问:“何事如此惊慌?你的双腿受伤严重,先去医治为好。”

那人甩开他的手说:“再不跑就没命了!不知道哪里来的魔兽,已经咬死好多人了!你也赶紧逃命吧!”

说完不顾腿上的伤,一瘸一拐地往前跑:“魔兽来了!快跑啊!”

叶虚舟眸色一暗,逆着逃跑的人流过去。

一只黑色豹子正在疯狂地杀戮着周围的百姓。它速度极快,普通人很难逃脱它的爪牙,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里令人作呕。

黑豹盯上了一个买糖葫芦的老人,张着血口大盆朝老人扑过去。

距离太远,跑过去救老人根本来不及。

叶虚舟手里亮起金光,还没等打出去,一个人影飞来,一脚把黑豹踹倒。一股魔气散出,消失在天地间。

那人把老人扶起来,简单处理下伤口,把血止住。

叶虚舟注视着那人:男子,黑发,带着面具,遮住整张脸。

叶虚舟缓缓朝他走过去,步履有些不稳,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那人注意到了他,安抚好老人后问:“可曾受伤?”

那人站起身后比叶虚舟还高一些,声音低沉。

叶虚舟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无碍,多谢道长出手相救。”

“你怎知我是修道之人?”

“阁下身法敏捷,出手果断,若非修道之人怎会有如此身手。”

叶虚舟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问:“敢问阁下姓名,有机会我定会报答今日救命之恩。”

似乎是因为叶虚舟严肃的语气,面具后面传来一声轻笑,那人语气轻松懒散:“不必如此。我本就是因为魔气途径此地,没什么好报恩的。”

“至于姓名,”那人微微俯身“姓沐,名江澜。”

果然,叶虚舟脑袋轰的一声,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不真实。他想伸手触碰眼前的人,但胳膊似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一个没站稳,踉跄了一下,沐江澜抬手想扶住叶虚舟,被他拒绝。

眼下事情已解决,沐江澜不想久留:“我还有事,多保重。”

看着沐江澜的走远的背影,叶虚舟嘴巴微动,没有发出声音。

他的口型是:“江澜,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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