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书雪的“对阳措施”卓有成效。
一个月后,她不仅能和季骄阳进行几段简短的对话,在面对徐雁菡时也能简单地应答两句了,甚至连她最不熟悉的季哲茂,都能在遇见时成功地喊出一声“小叔叔”。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季骄阳,所以她对季骄阳越发的好,有出于真心的,也有刻意讨好的,但不管是哪一种,所表现出来的方式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对他好,不断地对他好。
季骄阳看上去也很喜欢她,每当她喊他“哥哥”,对他露出浅浅淡淡的笑容时,他的脸庞就总是会晕染上一层淡淡的绯红,宛若天边的霞彩,漂亮极了。
要是她再装作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无辜歪头,轻轻唤出一声疑惑的“哥哥?”,那就会连耳朵都变得通红起来。
而如果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他则会在几秒钟的对视之后别开眼去,同时脸庞再次变红,加深上面的颜色。
偶尔也会凶巴巴地说她一句“看什么看”,但就和徐雁菡说的一样,只是看着吓人,实际上一点都不可怕。
只要她主动过去拉他的手,或者对他笑一笑,软软地喊他一声“哥哥”,就又会恢复成原来面红耳赤的样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人的关系越发亲密,等到八月份过去,要开学时,她都已经有点舍不得和季骄阳分开了。真心的。
她比季骄阳小一岁,生日还都和他一样在下半年,相应的,年级也要低上一级。
今年就是她上小学的日子。
关于她在江州上学的相关手续,徐雁菡早已经办理好,学校也选定了,和季骄阳上同一所学校,季骄阳上二年级,她上一年级。
对于这个决定,童书雪和以往一样,没有发表一点意见,乖乖巧巧地全盘接受。
只是在听闻季骄阳和她上的不是同一个年级后,有些失落地垂下头,小声说道:“不想和哥哥分开……”
徐雁菡最见不得她这副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母爱太过泛滥,每当童书雪用这样细微的声音说话时,总是能引起她最大程度的心疼,让她想要不顾一切地满足对方的愿望。
但上学这种事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让季骄阳降级陪她,只能安慰说道:
“别担心,心心不会和哥哥分开的,你们就在同一所学校读书,课间随时都可以过去找对方,回到家也是待在一起,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分开。”
童书雪听了,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用细细软软的声音“嗯”了一声,看得徐雁菡又是一阵心疼,竟生出了几分不能让这两个孩子在一起读书的愧疚感。
季骄阳对此也有点不舍,不过他的接受程度比童书雪要高,毕竟已经上了一年学,在班里交了不少朋友,多少弥补了他白天不能和童书雪一起玩的遗憾。
而且原本在暑假里,他就约好了要和这些小伙伴一起玩的,能和他就读同一所班级、玩得到一起的,都是和他家境差不多的孩子,不少都住在这片富人别墅区,和他家相隔不远。
结果童书雪的到来让他把这些事都忘记了,直到快开学时才想起,让他不由得感到一阵懊恼,同时也有一些兴奋,因为他可以去往学校见到这些小伙伴了。
软软香香的妹妹虽然讨人喜欢,但男孩子们之间的友谊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不可替代的。
这些话季骄阳没有对童书雪说,但他向来不会隐瞒心思,有什么都会写在脸上,所以童书雪很快察觉到了他的兴奋,并且情绪之高涨,把他对她的不舍之情都冲淡了不少。
对此,她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低下头,轻轻地咬了咬唇。
……
九月,童书雪正式成为了江州私立小学的一员。
这是一所贵族学校,不仅对就读学员的家境有要求,还对父母双方的学历有限制,非高薪高知家庭不得入,条件堪称苛刻。
但因为江州经济发达,是全国的经济中心,学校又声名在外,每年竟也有不少的学生入学,被分成了五六个班。
童书雪就在家庭条件最硬、父母学历最高的一班。
这个班级里大约有三分之二的学生都是从学校附属的幼儿园里升上来的,只剩下七八个不到的人和童书雪类似,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来到江州,直接就读的一年级。
也因此,在刚开学的时候,这七八个人都受到了其他学生的冷落,被抱团排挤。
不过小孩子之间都是很容易就能玩到一起的,又忘性大,所以在一个星期之后,大部分人都融入了新班级。
除了童书雪。
没有了季骄阳的笑容,她说话的能力大幅下滑,在刚开学时还能回答老师的点名问题,上台自我介绍一句“我叫童书雪”,一个星期之后,就只剩下了沉默。
除了在季骄阳过来找她,让她能看着他的笑容开口说几句话之外,其余时间,她都紧紧地闭着嘴巴,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不和同学说话,也不回答老师的问题。
关于她在说话方面困难的情况,徐雁菡已经提前告知了老师,所以老师们对此都有心理准备,没有强迫她一定要开口说话,平时也格外的关照她。
但学生们不知道,他们能知道的就只是班级里最漂亮的女孩子不会开口说话,连嗯嗯啊啊都不会,比哑巴还不如。
小孩子的天真残忍很快在这个时候暴露出来,他们给童书雪取了很多绰号,并在课间故意去和她搭话,然后在得到她的沉默之后嘲笑着跑走。
班主任得知这件事,把那些闹事的学生狠狠批评了一通,按压老实了不少人,但还是有调皮的男孩子继续对童书雪进行嘲讽,只是从明面上转为了暗地里。
在发现她对一个过来找她的二年级男生能够开口说话之后,嘲讽就更加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说她是“只会对哥哥说话的小哑巴”,有时还会故意传季骄阳来了的假消息给她。
童书雪一次也没有相信,像季骄阳那样直来直去的人,要找她直接就进教室了,才不会做什么找人传话的委婉之举。
这些故意来戏弄她的假消息,在那些同学眼里或许是什么好玩的整人游戏,但在她看来就只是些不入流的小把戏而已,还是智商很堪忧的那种。
也因此,她和季骄阳的关系被越传越玄乎,到后来都变成了从小定下娃娃亲的夫妻,她之所以每一次都能准确地判断季骄阳有没有来,是因为他们拥有夫妻专属的心灵感应。
而她只会对季骄阳开口、从不搭理其他人的原因,也被说成了是因为她出身于苗疆一个神秘的家族,只能对自己未来的丈夫说话,要不然就会遭受到天谴。
也不知道是看了多少电视剧才编出来的,还挺有模有样。
不过也多亏了这个谣言,才让那些喜欢戏弄她的男生们消停了下来。
因为根据这个说法,她一旦和季骄阳以外的人说话,固然会让自己遭受到天谴,但那些被她搭话的人们也不会好过,会整整倒霉一年,半夜还会有虫爬进自己的嘴巴里。
所以她当哑巴,不和别人说话,不仅是为了她自己的安全着想,也是为了其他人的安全着想,她其实是一个非常伟大的人。
简直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这个说法一传出来,就立即受到了广大同班同学的追捧。
一来,这个说法的想象力色彩十分丰富,非常符合这个年龄阶段的小朋友们的性情;
二来,因为童书雪长得实在太漂亮、太可爱,正常人只要看她那张脸就会生不起一点气,她又一直都很乖乖巧巧、安安静静的,真正打心底讨厌她的人几乎没有;
所以很快,大家对她的态度就从戏弄嘲讽变成了敬佩怜悯,还有一丢丢的害怕,怕她习得了传说中的家族秘诀,会给她看不顺眼的人下蛊,让那个人肚子里生虫子。
就这样,童书雪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和班级众人达成了和平共处。
对此,一班的班主任感到非常欣慰。
因为童书雪是挂靠在季家的名头下入学就读的,而季家在江州是顶级的豪门世家,还是学校的董事,算是她的半个大老板。
大老板的孩子在班级里被人欺负孤立,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好事,偏偏她班级里的其他孩子又不是没名没姓的,也全都是有背景人家的孩子,哪个都得罪不起。
对于那些戏弄欺负童书雪的学生,她只能在口头上进行一点批评教育,其它什么事也做不了,生怕一个不小心让人孩子告到家长那边去,那她的饭碗可就保不住了。
但又不能放任不管,因为如果这些事让大老板得知了,她的饭碗也照样保不住。
所以她很愁,特别的愁。
结果没等她想出什么好的应对办法,学生们之间就自己达成了和平共处的状态,把她的饭碗给保住了,怎么能不让她感到高兴?
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教养就是好,让人省心。
班主任高高兴兴地想着。
童书雪就不这样想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季骄阳来找她的次数越来越少,虽然回家后两个人还都是在一起玩,上下学也乘坐同一辆私家车,但在白天的上学时段里,她能见到他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
相应的,见到他笑容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季骄阳的学业问题让他脱不开身,连在课间跑过来找她玩的时间都没有,还是他在班级里和他的那群小伙伴们玩得开心,把她给忘记了。
但总之,造成的后果都是一样的。
她心底的温暖正在急速流失。
她的语言能力也在急速衰退。
再这样下去,恐怕她的心又会被层层寒冰封冻起来,到时候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像这一次一样,只因为一个人的笑容就简简单单地解封了。
所以她得想想办法。
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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