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色微微发亮,初见晨曦,仿佛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官辞青整晚都被一个问题困扰着:为什么会有一见钟情的感觉呢?这个问题让她彻夜难眠,到底是别人强加给自己的情感,还是自己内心深处自然而然产生的呢?
经过一夜的思考,她似乎变得豁达了一些,那些想不通的道理,也许并没有那么重要。
古人常常通过飞鸽传书来传递信息,而这水月轩更是特意饲养了一批专门传信的红毛信鸽。这也是水月轩特有的标志。
陈慕紫抢先一步取下传信,两人进入水月轩都有着各自的目的,但至少他们现在共有的目标都是留在这里。
“信里说,第一个任务是帮助名单上的门生高中。" 陈慕紫原本以为会是什么关乎生死的艰巨任务,没想到竟然是要帮人作弊。而且这当中还有个熟悉的名字。"科举作弊,一旦被发现,这可是要被诛灭九族的大罪。"
“把名单给我看看。”官辞青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心里却在暗暗叹气。
她当然看得出来,太子赵儒是想培养自己的势力,但这位炮灰兼脑残的太子,竟然把主意打到了科举上。要知道,科举的防作弊制度可是极其严格的,现成的资料根本不可能带进考场。
他都能想到要把烂泥扶上墙,难道就没想到去寻觅几个真正的好苗子吗?也难怪他会被心机深沉的二皇子赵霁算计,最终沦为阶下囚。
按照常理推断,这份名单上应该都是些与赵儒关系密切的门生才对。可除了其中有几个人的名字从未听闻过之外,其他人似乎都跟太子没有半点关系。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名单上居然还有宋慈的名字!即便他如今的确担任着太子的伴读一职,但太子总不至于天真到以为宋慈也算自己人吧?礼部尚书宋礼向来与苏仕交好,两家更是多少带着姻亲关系。这是玉城人都知道的事情。
一想到自己未来要辅佐的竟是这样一个愚蠢至极、完全不带脑子的人,官辞青只觉得心力交瘁。
在水月轩的日子虽然很短,也只见过清水一人。但是就这一人,她就能猜测到他们的实力。所以尽管赵儒手握着堪称顶级的杀手组织,却干着如此无脑的事情,这着实令她无奈又烦闷。
科举的时间大致还有一月有余,但考生需要提前半月进入贡院专心备考,满打满算,留给他们的时间其实只有短短十五日而已。
“作弊,毕竟不是强买强卖的事情,不能把刀直接架在别人的脖子上逼迫人家去做这样的事啊。所以我建议还是先去探查一下这些人的底细再说吧。“官辞青提议道,因为她认为贸然行动只会白白增加风险系数罢了。
而在那份名单之中的五个人里,除了宋慈以外的其他四个人,都是家世背景清清白白的贫苦读书之人,甚至其中还有一位已经年近半百的教书先生。
不过对于太子和二皇子而言,这些人到底有没有作弊其实都无关紧要,无足轻重。
显而易见,他俩皆心知肚明,此次作弊行径,真正的目标唯有一人。“其实此事极为简单。你且说有几人能力在宋慈之上,我将其尽皆除去。”陈慕紫直截了当地说。
“此乃会试,若考生皆殒命,你认为此试还能继续吗?我深知宋慈之性情,他断不会舞弊。你我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
两人一直蹲守在宋府门口,就是没瞅见宋慈的影儿。四处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宋慈为了专心备考,早就搬到城外的小院去了。
两人紧赶慢赶,本以为能看到啥山水相伴、笔墨会友的美景,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原来是换了个地方会情人!
墙头是暗卫们常待的地方,这乌墙青瓦为了排水只能倾斜着靠在一起。两人弓着身子,费了老半天劲儿才看清院子里的情况。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活脱脱一幅才子佳人嬉戏图啊!宋慈坐在桌前,轻轻弯下身子,仔细端详着桌上那幅爱晚的墨色图。这幅画只用了黑白两色,但却神奇地描绘出了晚霞的变幻无穷。他仿佛能够感受到发丝与墨汁相互交织,仿佛有无尽的联系。
而此时,苏盼星也走了进来,身上还穿着来不及换下的军装。她身披铁甲,发髻高高束起,显得英姿飒爽。丝带随着微风飘落,一旁的银枪则随意横放着。然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尤其是那双狐狸眼,微微上挑,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苏盼星耐下性子在那儿磨墨呢,墨汁慢慢沁染着白纸,这文人墨客读书写字,不就是想在名家的诗篇著作上留下自己的大名嘛!
“此次虽为会试,但今年的试题仍由陛下亲定。我今日特意派人打听,得知陛下近日最喜读的便是《韩非子》。”苏盼星一脸凝重地把玩着手中的砚台,她本对此不感兴趣,但还是耐着性子做了。
“陛下崇尚律法,是因为法乃万物之根本。圣人治国,不倚仗人的自觉为善,而是用法令使其不能为非。然而,我大离的律法不过是一纸空文,贪官污吏,上行下效,何其荒唐!敢问这世间还有谁把律法当回事?北蛮与我大离签订一纸条约,可他们何时遵守过?我大离的国土莫非对他们是敞开的吗?陛下难道也不把祖宗之法放在眼里?割地求饶,源源不断的公主被送往北蛮,又有几人能归来?”宋慈一直在这小院专心备考,苏盼星也只是隔很久才来看他,然而今日带来北蛮蓄意在边境挑起战争的消息,便又开始为大离的处境忧心忡忡起来。
“科举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迎合圣上的喜好罢了,毕竟,所谓科举选拔出来的人才,也都是为圣上服务的。你可千万别犯糊涂去抨击圣上啊!”
苏盼星太了解宋慈了,她知道宋慈这个人特别容易自我怀疑。而这,恰恰也是这些舞文弄墨之人最常犯的错误,他们太过执拗,根本听不进别人的劝告。
宋慈又何尝不清楚这一点呢?身为臣子,理应倾尽所能地辅佐圣上,这才不枉费自己苦读十几年圣贤书。他所追求的功名成就,必须是光明磊落、问心无愧的。
“边境形势紧张,军营里的任务也重。这几日好不容易有点闲暇时光,可以过来陪陪你。”苏盼星是哪头都想讨好,与太子还未到撕破脸皮的时候,和赵霁也有些难以对付的情况了。
正如宋慈所料,上一世北蛮与大离之间的那场大战已是避无可避,她必须提前想好应对之策才行。偌大一个大离,光靠她苏家军可是抵御不了外敌的入侵的。父亲年纪大了,自然是无法再出征了。但是如果不是为了保护那个草包太子赵儒,陛下也不会强迫父亲出征。也不会断送了她苏家满门的性命。
苏家在玉城就是一个人,孤立无援,必须培养自己势力。赵霁最近和她犯了冲,她最近不是军营就是家中,剩下的时间还要被不要脸的赵儒强迫着赏花赏月,扮演着郎情妾意的模样。到了赵霁府上,要被他甩脸色,自己又得假装微笑起来。
起码在宋慈这里不需要如此的劳累。虽然那晚宋慈似乎真的要与她决裂,但是一个晚上过去,就彷佛成了没事人一样。这就是真正的她,一个内心充满仇恨与怨恨的人。他能真正接受她,他是真正地爱她。但是她是不会喜欢一个懦弱的伪君子,或许是太早了解到他的真实面目吧。
她也不喜欢和自己极其相似的赵霁,她喜欢的只有她自己。
“苏盼星,说到底你还是最在乎他。”官辞青看着院中的一幕幕,两人之间似乎从未有过苏晓雨的存在,那日他似乎是真的伤心欲绝,今日就将此抛掷脑后,与对面的苏盼星开始郎情妾意。
这是所谓的主角光环?
小院防守森严,两人只能趴在乌墙之上日日监视着。有一种高中全靠宋慈自己的意味。
这是陈慕紫从北蛮回玉城之后第一次见到苏盼星,眼眶逐渐泛红,不是满腔的愤恨而是源于心底的害怕。当初的他被苏盼星带走,那是他最痛苦的日子,几乎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能任凭人宰割。自己不是雪山,但是鲜血就像溪流一般,从身上剥离,但是很快就会自动愈合,无穷无尽的痛苦着,直到自己的五感尽失,连疼痛都感受不到了。
好在,苏盼星看他五感尽失,毫无还手之力,所以他拼尽所有才逃了出来,没错,他引诱了看守的人。卖弄着他最看不起的姿色,等到那人放松警惕,硬生生地将人捅出一个大窟窿,上天或许是眷顾他的,正好碰上异燧人乱动才逃了出来。在路上才会遇到官辞青。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内心的恐惧慢慢地蔓延,她是一个疯子,彻头彻尾地疯子。
官辞青屈身趴在墙上,眼睛紧紧盯着前方,不敢有丝毫懈怠。突然,一只红毛信鸽出现在她的视野里。这只鸽子慢慢悠悠地飞着,仿佛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落脚点。最终,它竟然完美地停在了官辞青的屁股上。
“哎哟!虽然我常年锻炼,屁股很翘,但你这小家伙也太过分了吧!”官辞青心中暗骂一声,咬紧牙关,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自己的屁股,生怕惊动了那只鸽子。终于,她成功地抓住了鸽子,并从它腿上取下一封信。
展开信纸,官辞青仔细阅读起来。信中的内容让她大吃一惊:“今日是陛下亲定试题的日子,房中出现一份试题,速回。”
水月轩,后院。
官辞青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试题?这到底写的是什么啊?案件分析?以小见大?这真的是那个老皇帝想出来的吗?他亲自出题的时候真的有看过这些题目吗?”
陈慕紫一脸茫然地看着手中的试题,完全摸不着头脑。这些问题与诗意和文采毫无关系,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难道这其中还牵扯到了正当防卫?不会吧,难道这位陛下也是穿越者不成?官辞青越想越觉得混乱不堪。按理说,当今陛下昏庸无道,怎么看都不像是拥有现代人头脑的人。
“你有没有想过,偷取试题其实也是任务的一部分呢。水月轩派其他的人去偷取试题,然后再送到我们的手上,而接下来我们则必须要把试题送到宋慈的手上才行。可是,难道我们的任务仅仅止步于此吗?当这份试题被递到他手中后,他真的就能毫无悬念地高中吗?”官辞青此时已经深深陷入了思考的旋涡,人往往就是这样,想得越多便越容易自我怀疑、自我否定。
“看起来,你似乎非常在意宋慈啊,他对于你来说,真的如此重要吗?要知道,功名与名声从来都是难以两全之事。我们所需要做的,不过是保证他能够取得功名而已,只要将这试题交予他便已足够了。”那个原本并不算聪慧的人,在这场复杂的权谋游戏中,仿佛突然间变得看透一切。
她心里清楚,以苏盼星对宋慈的重视程度,绝不可能在他此次参加科举考试时袖手旁观。如果自己能够巧妙地把握住这个时机,从中谋取一些利益,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毕竟,她绝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报仇雪恨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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