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哭声一响,铁路登场

甘小宁提着武装带奔跑进了三连的大楼,他知道许三多一定是来找成才了,七连一不见了三多的身影,就一定是来了这里。

甘小宁呼哧带喘熟门熟路的跑到成才的宿舍,里边没有别人,果然只有成才和许三多。

甘小宁看向成才的表情有点儿奇怪,不想打招呼,却也正正打了个照面,怪尴尬的。好在要事在身,甘小宁急急地呼着气迅速说明情况。

“三多,连长去团部打架了!”他没有叫上成才的意思,成才已经不是七连的人了,自然被排除在七连的活动之外。

“嚯”的一声腾起两道身影。

许三多急,成才更急。

许三多抓起桌子上的武装带就冲了出去。可成才跨过桌子的时候,却犹豫了,他是三连的人,参与进七连的打架事件,三连长和指导员跟前怎么交代。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面对高城要做的事情,他只能作壁上观,在一旁一点儿力也出不了。

成才远远看着着高城扛着他曾无数次唱起连歌的那面红旗进了团部大院,他第一次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资格重新站在那两面红旗下了。

日日相对的时候不觉得那是多大的荣耀,只当成永远追不上的脚步一样去崇敬,一朝远离,竟恍然发觉那已经是再也不能靠近的遗憾。

当时只道是寻常!

成才看不到室内发生的情况,可他知道高城不会吃亏,七连不会吃亏,心里就还是稳得住的。

可七连那么大的阵仗,看见的人实在多,有人已经把情况报告给了团长。

成才看见王团长亲自进去,也不过一会儿,七连战士就在高城的带领下鱼贯而出,他们沉默着,并不张扬今天的胜利。

成才心里很明白,这份所谓的胜利根本不是胜利,他刚刚已经看了那份报纸。本属于七连的荣誉被粗糙的工作挪到其他连队的头上,七连来讨说法的行为,怎么也跟胜利不沾边,这样的胜利太轻了,不足以撑得起七连沉重的连史。

成才沉默着看着同样沉默的七连队伍,他们高昂着头颅,但是挫败写在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里。他们知道,正是因为他们自己也看不到七连的明天,所以七连才被人轻慢。

七连声势浩大而来,昂首沉默而去。他们今天看似胜利,实则一败涂地,因为他们为之骄傲的荣誉被一些人看的太轻。

他们用一场别开生面的入连仪式抗击那些看轻七连的心。

马小帅端立在国旗下,身后是庄重肃立的七连战士,身前是坚毅如铁的高城。

他们在猎猎红旗下为马小帅,为七连历史上最后一个兵举行七连历史上最后一场入连仪式。

“······昂头,就算对面射过来的是子弹,也给我这么挺着,明白吗?”高城的拳头迎面砸向马小帅的眼睛,但是那眼中的坚毅一毫未变。

高城转身,踢着正步归位,远处跟他一样一身军绿色的身影提着满手行李,但纵然他眼中盈满绿色潮浪,也只视若不见。

许三多和伍六一面向马小帅,向他发出声声质问,是叮嘱,更是教导。

成才背着行囊,提着行李,遥遥看着这场专属于马小帅的仪式。

他眼中含泪,心中澎湃。

当年,他们入连的那批人,整个七连的人,能在场见证这场仪式的,也只有这些了。他感到很荣幸,更感到怀念,怀念当初的仪式上他心里奔涌的激动之情。

唯一遗憾的,大概就是,那个为他举行入连仪式的人,不是连长吧。

他的耳边似乎回想起了当年站在班长跟前宣誓的场景,也是震天的吼声里进到七连,那相似的吼声让他恍然以为面对连旗参加仪式的正是自己。

“士兵成才!”

“到!”

“钢七连有多少人?”

“钢七连有五十七年的历史,在五十七年的历史中,有四千九百四十四个人成为钢七连的一员。”

“士兵成才。”

“到。”

“你是钢七连的第多少名士兵?”

“我是钢七连第四千九百四十四个兵。”

“士兵成才······请跟我一起背诵这首无曲的连歌:

一声霹雳一把剑

一群猛虎钢七连

钢铁的意志钢铁汉

铁血卫国保家园

杀声吓破敌人胆

百战百胜美名传

攻必克,守必坚

踏敌尸骨唱凯旋!”

自豪,骄傲,高昂着头透露出无比的自傲,那是刚进七连的成才。

今日之心境又与当日不同,当时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呢?在庆幸,还好找人了解过连史,不然什么都答不出来就丢大丑了。

今天呢?今天他只觉得羡慕。羡慕一个刚刚进到七连的兵,可以在今天如脱胎换骨一般接受七连精神的洗涤,也让他,这个离开了七连的人能重新倾听七连震天的虎啸。

他凝视着红旗下高城挺拔的背影,心里跟着默念七连的连歌,渐渐地,情难自禁,嘴里渐渐跟着节奏念出了声。

高城察觉到身后有人的时候,就猜想到旁观者不会是别人,只有成才,刚刚他一眼扫过的人,只能是成才。听着他低低的声音,听着他声音里的哽咽,心里更是感慨,原来,他可以那么决绝的离开,也可以如此深情的怀恋。

他,到底是成才,年轻,但是复杂的让人心疼。

如果是平时,如果不是这样的场合,他一定会转过身,擦掉他的眼泪,告诉他,七连的连歌里没有眼泪,没有哀伤,只有坚定如铁的意志,只有一往无前的决绝。你这样哭着,念不好七连的连歌,等你拥有一颗不能被打倒的心时,再来大声吼出七连的连歌。

可是,他职责在身,不能离队,他要给马小帅一个完美的融入七连的开始,也要给其他人看清楚,时至今日,七连跟以前一样雄姿傲立,他要给成才看清楚,我们这些留下的,我们都好好的。

高城目不斜视,绝不可能有损丝毫仪态,他无法看到成才去往草原的背影了。

许三多面对着成才离去的方向,他是如今唯一可以又唯一愿意目送成才离开的人了。

高城死死盯着马小帅略显稚嫩的身影,像是盯住一个渺茫的希望,一个微小的火种。

高城努力克制着自己拿着名单的手不要抖,安安稳稳地,把每个人好好送走。

终于,指导员洪兴国也走了。

这个跟他搭档工作了好多年的伙计,高城的情绪也差点儿绷不住了。指导员在的时候,和连长一起当着家,连队就还算稳固,虽然每个人都知道那只是表面的稳固。

可现在指导员也要走了,七连的架子也终于也开始散了。

高城盯着空落落的大道,他刚刚送走最后一批士兵,几辆车里,还是老样子,有打包回家的,有分到其他连队的。

他觉得的恐怖的是,几次分别下来,他竟然已经快习惯了,习惯看到有人留,看到有人走。人走人留,从来不是一件容易面对的事情,可他今天竟然觉得心里很平静,特别平静。

他想,悬在头顶的利剑长刀终于彻底把七连劈倒了,终于把他的心也劈裂了,七连,没了。

他回到同样空落落的院子,面对同样空落落的大楼,忽然发现,角落里还站着一个孤零零的人影。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或许算不上孤独,但是立刻,他觉得生不如死的滋味儿还不如孤独。

因为那个人是许三多,让他从来难放在眼里的许三多。

怎么所有人都走了,偏偏留下来一个许三多呢?

高城受不了了,高城破大防了,高城对着许三多发了好一通的人来疯,反正他就是要发泄情绪,还管什么体面风度吗?

许三多才不管他那么多,一朝无招胜有招就把高城气的跳上了楼。

许三多当初没能送别史今,难受的没了半条命,当时她想过无数种报复高城的方法,其中最狠的一个,就是希望高城失去他的钢七连。

可是现在,钢七连只剩他俩了,他心里却并没有一分心愿得的喜悦,只有难以难说的悲伤,他并不愿意真的和自己的战友分开。班长走了,成才走了,他在意的人都走了,留下的,也就只有他和连长,还有大家一起住过的营房了。

看着向来意气风发的连长难得在他跟前失态,许三多不觉的解气,也不觉得可笑。他只觉得迷茫,为什么连长要说七连没了,七连倒了呢?连长不是还在?三班长不是还在?哦,他只是七班代理班长,不算班长,他只是个兵。

所以,士兵也在,连长也在,七连的大楼根基还在,怎么能说七连已经没了呢?

许三多心笨口拙,说不出这许多的道理,只是按部就班的继续过一个兵的日子,操练一个兵的日常。早操,饭前一支歌,上午的训练,一丝不苟的照着往日的课程来。他连文化课都不带一丝懈怠的,晚饭后准时在活动室收看新闻联播,还认真的记笔记。

高城看的直想薅头发,又爱惜形象,只好在宿舍里“吼吼吼”的举哑铃发泄情绪——他不愿意到操场上让别人看笑话,又想找人好好说说话,可七连里头,除了许三多,他找不着第三个长嘴的大活人来。

铁路人虽然回了老A,也还是时刻留意702团的动向的。改革在即,流言纷纷,他猜得到,成才最近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其实,铁路不是没想过把成才直接一纸调令招到老A来。

可一方面,成才的技术不到老A选拔的资格,进来容易,留下可就难了。而真让铁路拼着脸皮给成才弄个闲职,也不符合成才对他自己的定位。铁路看得出来,他一只追求狙击技术的提高,是出于热爱,而不只是拿来做上升的踏脚石的。

或者直接让成才来给他公务兵也不是不行,可原因还是那个,成才未必就高兴做闲职。到时候,漂亮小伙子天天在他跟前拘着,自己是看的开心了,成才的翅膀也被他剪没了。

铁路是何人哉?历经征战却又珍视人性的本真,从不因一个人犯过什么错误而否定这个人的本性,豁达大度从不因执行严格的军纪而有所改变。

50岁的睿智灵魂,30岁的相貌风采,灵透的眼神看得清人心,风趣的性格淡化了位高权重的郭总带来的刻板感。

故而铁路再一次叹气,他真心看中成才,所以做不到硬着心肠枉顾他的意愿把人调来做勤务兵。总要替他考虑考虑,哪能光想着让自己舒坦呢,成才是要在天上飞翔的雄鹰,不是给他关起来欣赏的黄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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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哭声一响,铁路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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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晴天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