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许朝阳回来的时候,收到了指导员、高城等人的热烈欢迎。
什么,你问怎么没有史今与伍六一?
因为这俩现在是新兵连的的排长和班长,在训练期间跟着那些骡子马一起同吃同住呢。
既是折磨新兵,也是受新兵折磨去了,就不再多说了。
这次许朝阳提前了一两天回来,高城还不乐意,扯着指导员一起教育她,故作严肃地说道:“你看看这许朝阳,放着好好的假不享受,提前回来干啥?”
之前就说过高城爱惜士兵,尤其爱惜好兵,对于许朝阳这个连队里出类拔萃的女尖子也更是会贴切几分。而且高城为人随和,也不是个爱端架子的大领导,平日里与士兵们相处,玩笑打趣自是常有的事。
所以听着高城无限循环着的“劝休息”唠叨,许朝阳冲着他翻了个无语的白眼,带着满腹委屈埋怨道:“连长您一点都不懂我的心意啊。我为啥提前回来,您心里还不清楚吗?您这骨干被抽调去当新兵连连长,连里的事务肯定堆积如山,我能安心休假吗?我提早回来,就是想帮着处理连内的事情。要是全靠您和指导员两个人扛着,我这心里得多过意不去啊,多不好意思呀。”
这个理由倒是听得高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骂她,“你这说得跟我连累了你一样,好好好,放假没把脑子放傻,把胆子放大了是吧。不过心里还能一直惦记着你的连长和连队,我很欣慰啊。”
许朝阳赶忙摆手,反驳高城的话,顺手将装满特产的包递了过去,说道:“连长你这话说的,我可没那个意思嗷。我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大家,这心老真切了,天地可鉴啊。所以快把我给大家带回来的心意赶紧拿去分了吧。哦,对了,连长,史今班长和伍六一的那两份我单独拿出来了,你去新兵连的时候麻烦帮忙带上呗。”
高城佯装不满,脱下帽子作势要打许朝阳,“给你根杆子你就往上爬,你还使唤上你连长了?”
她顺势躲在了指导员后面。有靠山撑腰了,语气一下子也就变得狂妄大胆起来了,“哪儿有,是请你帮忙,不是使唤!连长你可别污蔑我。你这么冤枉我,我可就、可就让指导员帮忙了,就是怕更麻烦指导员。”
说完低头看向指导员,洪兴国心领神会,立即点头附和,“那可以,我乐意奉陪啊。”
高城没好气地望着那一唱一和的二人转组合,“唉唉唉,行了行了,等我下午再去新兵连的时候就给带上。”
许朝阳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声音响亮地说道,“谢!谢!连!长!”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声音小点,跟个喇叭一样,震得我耳朵发麻。”高城揉着耳朵抱怨,脸上却全是笑意。
日子就这么悄悄的溜走,一晃眼新兵连的训练都到中期了。
今天也不知道是谁触了高城的霉头。本来今天早上交接工作那会儿,他都是乐呵呵地上班,继续乐呵呵地去新兵连的。
结果等从新兵连回来,脸上跟抹了锅灰一样,黑得吓人。
许朝阳连忙给高城递了杯绿茶降火,一方面抚慰这怒火中烧的装甲老虎,一方面想在这儿打探一下他如此生气的缘由。
高城轻抿一口,润了润喉咙,然后就开始滔滔不绝地抱怨,“今天我偷摸着去参加了新兵连的会议,讲了一下侦察连的训练科目,是想让那些新兵多懂点,对以后的日子也多期待些。给他们画饼充饥,想让骡子走总得在前面掉个胡萝卜是吧。结果有个新兵一直在下面嘀嘀咕咕,你猜怎么着?他居然把我说的话全背下来了,你再猜他这是为了什么?”
许朝阳顺着高城的话往下接,“到底是为了啥啊,为了在你面前表现?那你也不可能这么气啊。”
高城回想起来当时的情景就更来气了,猛得一拍桌子,“他说他背下来好写信给他爸!我靠啊,他们的《保密手册》都学到肚子里头去了啊?我对那个兵尤其印象深刻!我给你说,他才来连里就被坦克吓得用手捂住脸,跟个鸵鸟一样。要是坦克再凑近一点,他是不是都要举手投降了啊!”
许朝阳连忙又把茶杯端起递过去,打断高城对这不知名士兵的喋喋不休,尽量让茶消消他的火气。
表面上许朝阳照顾着高城的情绪,顺着他的话来。但因为两人人生阅历的差异,许朝阳内心里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
高城自幼在城市中长大,生活安逸,但因此眼界相对受限。他从小就对于这些军事知识耳濡目染,长大了更是就读的军校,对于什么枪支弹药、坦克歼击车比启蒙的唐诗都还要熟一些,自然不会感到害怕。
但若是农村兵,面对这些庞然大物时,或许也会有类似的反应。这不只是害怕,更是生存本能的驱使。
许朝阳曾因人生迷茫,而踏上了前往世界各地的旅途寻找方向与意义。
在非洲那边某个经常与周边发生械斗冲突的小部落里,许朝阳遇见了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姑娘。在这贫瘠落后的土地上,这个小姑娘从未见过的高科技相机,但她见过同样黑漆漆的枪支炮筒。
所以那个小姑娘面对着向她举起“长枪大炮”许朝阳,不停颤抖着身躯,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并向她乞求“no fighting”。
那双饱含泪水的眼睛将许朝阳整个灵魂都震撼到了。
那句凄婉的乞求也在无数个梦里将她死死缠住。
经此一事,许朝阳思考了许久,也思量了很多,拥有了更多视角的人生感悟。
许朝阳觉得高城不能过于严苛,用那些先辈们值得歌颂的大无畏精神,去要求才刚刚步入部队的新兵们。就像一棵法国梧桐只要花费5、6年就能长成大树,而紫杉的成熟期却长达120年以上。
对于不同的树总得给予它相应的成长时间,不同的人亦是如此。
而且她觉得那个兵也不是全是缺点,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一字不落地背下高城的话,这样的记忆力也极为惊人,如果放在文职方面绝对是个好苗子。
只要碰见合适的环境和栽种者,他终究会成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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