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重生

战争是残酷的,程杰君守卫边疆数十载,遇险数次,每当这个时候,佳宁是多么的无助。

程杰君躺在荒漠上,与敌军的、己军的尸体混在一起,军队已经走远,没有人发现他,佳宁就在他身边,却一点忙也帮不上:“救命啊,他还没死,他还有心跳,快来人啊。”她拼命的呼喊,可惜没有人听得见。

她看到他满身的伤痕,新伤加在旧伤上,密密麻麻的,身上竟无一块无痕的地方,满是伤心。

佳宁一直不明白,这样一个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人,当初又怎么会为了权贵而舍弃她呢?

佳宁一直被关在后宅之中,思想单纯,没有心机,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不会去怀疑与深究。

但单纯并不意味着笨,这些年她跟着程杰君一路走来,见识到人心的险恶,才明白原来程杰君当初说的那些话都说骗人的。

程杰君并没有舍弃她,而是宋家人逼着他舍弃她。

宋家人并不爱她,他们只是要把她送上后位,作为巩固宋家地位的工具而已,不然也不会在她入宫后隔三差五的通过她往后宫送美人了。

她一直以为是程杰君背叛了她,背叛了他们的誓言,没想到其实是自己一直在拖累他。

如果没有她,宋家不会逼迫程杰君弃文从武,借此将他赶出京城。他完全可以做个闲散文官,俸禄虽稀薄,起码不用这样出生入死,赴死沙场。

这一仗一打就是十年,程杰君带领将领彻底击退蛮族,大安告捷。

恰此时安王驾崩,程杰君顶着赫赫战功赶赴京城为太子白云天坐镇。

他回京当天就手刃了数十名反对官员,清除异己,助太子白云天顺利登基为王。

而在白云天登基的当天,程杰君就主动放权,交出兵符,回归朝堂,坐镇精华殿。待他帮白云天清理完所有异己,朝堂稳定之后,程杰君手持辞书,宣布告老还乡。

佳宁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她一直担心程杰君会功高震主,边塞战役、朝廷安定之后朝廷会容不下他,现在他主动交出兵权,表明了自己的忠心;白云天又是她一手带大的,尊师重教是她一直教导他的,想必也不会为难程杰君。

能回乡安老,再好不过。

可没想到的是在程杰君返乡第二天就接到了圣旨,说他通敌叛国,下令斩立决。

这回武将们可不答应了,纷纷上书为程杰君请命,希望王上可以重新彻查此事,言语中不免带有威胁之意。

最后还是程杰君出面,阻止了事态的恶化。

“王上既然不放心我,那我一死便是,只是希望王上能坐稳这天下。”

程杰君承认了叛国的罪名,只为他手下的将领们能不为难白云天。

白云天微笑,露出一丝不忍,向程杰君作揖:“委屈将军了。”

程杰君行刑当天,白云天亲自到访,他在程杰君耳边低语:“将军,您知道吗,宋皇后不是我的生母,我生母其实是现在的太后娘娘;还有,害死宋皇后的也不是贵妃,而是我母后。”

程杰君难以置信,却为时已晚,他心中愤愤,却在生命最后一刻放下仇恨,放下尊严,向白云天提出了自己最后的祈求:“请王上将簪子与我合葬在一起。”

然而白云天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没有满足他。

程杰君的尸首被悬于城楼挂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百姓合力一起把他葬了的。

而陪伴他一生的簪子早已不知所踪。

佳宁从程杰君被斩首的那一刻便失去了意识。

“不要!”宋佳宁从床上猛然惊醒。

“小姐,您可醒了。”丫头紫苑喜道,“可担心死奴了,程少爷现在还在院子里受罚呢。”

“受罚?”

“是啊。”紫苑不以为意,找来帕子,沾了水给佳宁擦手,“程少爷私自带小姐放风筝,害得小姐从树上摔下来,老爷正在罚他呢。”

放风筝?从树上摔下来?

佳宁记忆模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有一次院子里飞进来一个风筝,她不知道是什么,就去问程杰君,他告诉她这是风筝,她就闹着要玩,后来飞上了树枝,她又非要自己去摘,结果从树上摔了下来。

因为这件事父亲将程杰君打得半死,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下不来,还不允许任何人给他送药。

佳宁掀开被子跳下床,疾步赶入院中。

紫苑追在后面,急道:“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啊,鞋还没穿呢。”

佳宁赤着脚赶到院中,看到父亲正拿着鞭子在抽打程杰君,赶紧上前跪下,挡在程杰君的身前。

宋侍郎收手不及,半个鞭子打在佳宁的胳膊上,血顿时染红了整个袖子。

很疼,但是她还活着,程杰君还活着,她很幸福。

程杰君惊愕的看向佳宁,纤细的身体挡在他身前,满是震惊。手下意识的去扶她的双肩,被宋侍郎眼疾手快的挡了回去。

“佳宁,你这是干什么。”宋侍郎上前,抱住佳宁,要扶她起来。

“父亲。”佳宁坚毅的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这件事是我的错,不关程杰君的事。”

“他照顾你不周,就该罚。”

“父亲,放过他吧,女儿求您了。”

宋侍郎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但还是答应:“好吧,你快起来。”

“谢父亲。”

佳宁知道父亲会听她的话,她的要求家里都会满足,起码明面上会满足。

宋侍郎看向紫苑,骂道:“你怎么伺候的小姐,让她这个样子就跑出来了,还不快带小姐回去,请大夫给小姐疗伤。”

“是。”紫苑低着头,像受惊的小鸟一样扶着佳宁回去了。

“东西放下吧,我自己上药就行了。”

大夫来看过后说只是皮肉伤,看着吓人,其实并不严重,只是怕留下疤痕,开了好些名贵的膏药给佳宁用着。

“还是我替小姐上好药吧。”紫苑犹豫。

“我叫你放下。”佳宁怒道。

紫苑吓得低下头,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小姐,小姐说话一向轻声细语的,从未凶过人。今天怎么怪怪的,先是不顾礼仪的光着脚、穿着里衣就跑了出去,现在还不让她上药……但她不敢多问,佳宁是主子,即使平时再和气也是主子,只要主子一个不高兴就可以要了他们的命。而现在佳宁摆明了是不高兴,虽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不要逆了她的意才是。

“是。”紫苑将药罐放下,轻轻的退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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