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接起电话的时候背景嘈嘈嚷嚷,身边应该有别人,殷莳直觉就知道有状况,但她不想深究。简单说了下自己眼下的情况,末了还瞟了眼面前的受害者,半开玩笑地说如果自己今天进局子了,麻烦李靖来捞一下人。
李靖明显不喜欢她这种什么事情都拿来开玩笑的口气,吓一跳之后又大概问了情况,知道挨打的是Eric之后他稍微舒了一口气。
他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于是安抚了几句让殷莳不要慌,回房间洗澡睡觉就可以。
殷莳公司那边由他来联络。
殷莳当然乐得乖乖照做,此时酒店的工作人员也慌张赶到,不明所以惊诧地询问起瘫在地上的男人情况。
殷莳替他回答:“没事,没伤到要害。”
Eric闻言,哀怨愤恨地看了她一眼。怎么没伤到要害?还有更要害的地方吗?
他不懂平时看起来文雅清瘦的女人,突然哪里来的这么大蛮劲?
殷莳懒得搭理他,留下烂摊子扬长而去。
回到房间,她泡完热水澡之后在地板上做了几套简单的拉伸,又跟带着哭腔的哪吒视频通话了十几分钟,讲了个故事安抚好哭哭啼啼埋怨爸爸妈妈一个都不在家的宝贝女儿。
那夜,也许是喝了点酒,也许是酒店的床具软硬舒适,殷莳竟然难得睡得十分香甜。
一夜无梦。
第二天闹钟响起。
她按时醒来,精神抖擞,浑身充满了力气。
手机上除了神奇四侠三缺一版又又又团建了的照片之外,还有一条是李靖的。
我到家了,事情也处理好了,晚安。
时间是凌晨四点十二分。
她神清气爽地下楼吃早餐,竟然在楼下偶遇了同组的另一位年轻男同事。
“哎,小黄,你怎么跑这来?”
对方看见她,忙不迭地上前打招呼,说是陈总让自己搭早班动车过来,负责协助她接手这边的项目。
“那Eric呢?”
“哦,Eric有事先回去了,陈总说公司有别的项目临时抽调他。”
殷莳探究地看着面前男孩一本正经解释的脸,确定他应该是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以及Eric被“临时抽调”的真正原因之后,热情洋溢地招待他一起吃了个丰盛早餐。
那次出差的项目进展顺利,比预计中提前完成了。
回到A城后,Eric再也没有出现在公司过。同事们,包括在卫生间兴奋地说八卦的那两位,神色如常得仿佛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一切一样。
李靖关键时候,还是有点好用的。只是殷莳心有戚戚,应该问清楚Eric是不是真的只是要份文件,她那天喝了酒,也许换成平常就不会直接动粗了。
也许,只是也许,自己欠他一句道歉?
殷莳把这段故事讲给好友们听,沈佳卉马上叫起来,“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他就是精虫上脑了!”
吕晖日常无语。在女多男少的聊天群里,聊到这种话题的时候,性别就是原罪,他当然懂得发狗头自保的道理。
况且这次他也觉得殷莳没有揍错,换成他是李靖,恐怕会连夜冲过去补拳。
殷莳当然不知道的是,那晚她打给李靖的时候,后者正跟自己的boss陈总在同一个包间里。
在场的远不止两人,李靖认识不认识的业内人都在,还有若干美女作陪。
陶薇也在。
他们在谈广告合作的单子,陶薇从英国归来快一年了,给在座的某位地产老总做助理。
一开始见到的时候只觉得这姑娘眼熟,酒过三巡之后,对方端着酒杯坐到他身边,笑得眉眼如画:“靖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他汗毛立起,突然想起在哪里见过这张脸。王阿姨的女儿,前几年他未婚之时,他妈妈几乎每天给他发面前这姑娘的照片,端庄漂亮,夸得跟天仙一样。还硬盯着他加了姑娘的微信,并且发了一句问候以及“欢迎来我家作客”才肯作罢。
当然没有来我家作客,还没来得及作客,李靖就结婚了。
李靖看着面前的姑娘,只觉得有趣,又让她不要乱叫自己靖哥哥。武侠小说里,他喜欢杨过,喜欢令狐冲,就是不喜欢郭靖。
陶薇听了,更来了兴致:“为什么?靖哥哥憨厚老实,一代大侠。”
李靖说不出来为什么,默不作声往后靠,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可能就是太老实了吧,总是被人戏弄。”
陶薇咯咯地笑起来,一双刷了浓密睫毛的眼睛辨不出神色。
李靖的手机适时响起,他礼貌示意边起身往外走边接起了电话:“喂,阿莳。”
阿莳。
殷莳。
陶薇认得那名字,也见过一次本人照片。
那年妈妈去参加李靖的婚礼,席间给远在英国的女儿发来手机拍的照片,同她讲:“今天是你靖哥哥婚礼,新娘漂亮吧?”
她把照片放大了看,穿着红色中式喜服的新郎新娘并肩而立,十指交握,身材相貌都是匹配的。
更匹配的是一脸沉醉的幸福。
妈妈又发来一句:“可惜了,如果你听我话早点回来,这时候站在李靖身边的人,就是你了。”
伦敦阴雨连绵,潮湿得不行,更糟糕的是她被延毕了,本地的工作也并没有想象中好找。她那几十天都懒得出门,躲在宿舍床上刷剧。穿着睡袍吃外卖度日,连脸都懒得洗一把。
亲妈的话像利刃一样戳中她心中膨胀已久装满戾的气球,转手就删除了那张光鲜亮丽得扎眼的新人照片,又删除了跟妈妈的对话框,继续看手上的悲情小说。
思绪被拉回,李靖接完电话走了进来,却没再回之前的位置,也没再看她一眼。
他神情严肃地走到另一位男士的身边,耳语了几句后,两人一起走出了包间,再也没回来过。
陶薇自嘲一笑,今天知道他会来,她盛装打扮,穿起了衣柜里最漂亮显身段的裙子。
却在他面前依旧平凡局促得如同当初那个睡袍裹身度日的女孩,靠电视剧游戏麻痹滋养,哭哭笑笑,自怨自艾。
陶薇的转机出现在之后不久的某一天,那日妈妈又不请自来到她的住所。
她常常后悔为什么搬来之后会轻易给了面前这个女人一把钥匙,盘算着还是干脆换一个指纹锁算了。
但是陶薇妈妈这次兴高采烈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你靖哥哥要离婚了你知道吗?”
她下意识摇摇头。她怎么会知道?
那晚之后,他们的确见过几面,都是工作场合。也有客气聊过几句,当面或者微信上。
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她主动开头,李靖并不热烈,她也只好慢慢归于沉默。
但他的确每次看起来都没有很开心的样子,没有说话的时候,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神伤,她有几个瞬间都冲动地想去问他怎么了。
“为什么离婚啊?”她压住声音的颤抖。
“不知道啊,现在年轻人的想法我们老人家根本不懂啊。就像你,这么久了还不找对象,谁知道?”妈妈总是有办法把所有的话题三句话之内绕到她的婚姻问题上,这算是特异功能吧。
“……”
“不过听你蒋阿姨说,离婚是女方提的。哎,你蒋阿姨听了之后气死了,觉得没面子。”妈妈不等她反应,又自顾自地聊开了,“她本来准备找这个儿媳妇吵架的,李靖给拦住了,说自己才是过错方,在外面有人了。你说,李靖这孩子看起来多老实的,看不出来吧?你找男人哦,一定不能光看表面……”
妈妈再絮絮叨叨说什么,陶薇已经听不清楚了。
他在外面有人了?
一股莫名的失望和心痛涌上心头,她难掩厌恶地看着自己面前滔滔不绝的妈妈,心里笃定地下了决心,真的要换锁了,还要带监控。
李靖离婚的消息传到妈妈蒋女士的耳朵里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就像当初儿子决定结婚一样,离婚的时候也只是通知家长一声,以示尊重。
只是这尊重不多,仅仅是敷衍。
蒋娟气得几晚没睡着,边叹气边锤心顿足。旁边的老伴也睡不着,宽慰她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操心也没用的。”
蒋女士听到“儿孙”两个字,突然从床上爬起来。年纪大了,翻身起床都要多喘上好几口气。
李老先生被吓一跳,问她:“怎么了?心脏不舒服吗?”
蒋娟怒其不争地瞪他一眼,眼睛里却熊熊燃起了战斗的光芒:“老李,走,我们收拾东西回国去!”
老李翻了个身,“干嘛?回去吵架?回去受气?我不回去,我下周还约了老查理他们去湖上钓鱼呢。”
蒋娟一脚踢在老头子屁股上,“钓什么鱼!钓鱼重要还是你孙女重要!”
老两口风风火火赶回了国,怕节外生枝除了几位朋友之外,连儿子都没有提前通知。
下飞机回到李宅的时候,他们发现家中只有一位素未谋面的保姆阿姨。
自报家门之后,阿姨放下戒备边给殷莳李靖打电话边将两位真正的房主迎进了门。
殷莳收到消息时暗道一声不好又要开战了,赶紧交代阿姨不要乱说话。
但就在这档儿,蒋女士已经盘问出了现在的情况是,小两口已经分居了,房子只有殷莳带着小孩还有保姆在住,李靖这个月也就回来拿了一两次东西。
蒋娟气得不行,这个儿子真的太善良软弱,这房子是他爷爷传下来的,是祖宅,他倒好,仗还没打,阵地先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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