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直到外间天色大亮,阿瑶才悠悠转醒。
湛云带了几件衣裳来厢房接她回去,见她身上斑驳都是痕迹,心中不免也有些不忍。
不过她跟在段云舟身边多年,到底还是心向着段云舟的,她一边替阿瑶穿衣一边道:“这还是主子第一次宠幸女人,姑娘,主子如今是没什么经验,不过,你放心吧,日后会越来越好的。”
“我已经很满意了。”阿瑶捂着嘴打了个呵欠,并不在意。
湛云见她脸上没有什么娇羞之色,忍不住安慰道:“其实主子挺喜欢你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女子这样。”
这话多多少少有些逾矩,阿瑶知道她是好心,笑了笑,说:“我自然知道。”
若不是因为段云舟对她多少有些不同的感觉,她才不会和他睡这一觉。
这一夜实在有些累,阿瑶不想一直待在厢房,吃过午膳后便要回净棠轩,谁知刚穿过宁苑的长廊便被人拦住。
那护卫看着眼熟,应当是段云舟身边的人,阿瑶以为他是没见过自己,便解释道:“我住在净棠轩。”
“见过姑娘。”护卫十分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却仍是道,“是主子吩咐的,说暂时不让您离开。”
阿瑶拧起眉,不知道段云舟是什么意思,想要说什么,却正好看见不远处有一个珠围翠绕的年轻女子扶着婢女的手走出花厅,段云舟跟在后面,两人时不时交谈两句,看上去甚是亲密。
那女子看着甚是眼熟,阿瑶侧开身子打量她,才发现竟是孟月柔!
孟月柔不该在津州么,怎么来这了?
阿瑶是从公主府逃出来的,津州那边多半已经认为她死了。
眼下孟月柔来了,自己的确是要避一避。
“既是公子的命令,我便先回去了。”
阿瑶这样想着,一时间也就没有注意到那护卫欲言又止的表情。她没再说什么,礼貌地福了一福便往后退去,结果才一转身就迎面撞上段云舟。
脑袋毫无预兆地栽进宽厚的胸膛,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将她整个人席卷,阿瑶下意识退后半步:“见过公子。”
段云舟看着她下意识地动作看在眼里,皱了皱眉,说:“在看什么。”
阿瑶说:“没什么。”
段云舟也没再追问,挥手示意了一下,两个婢女端着几匹名贵的布料和华丽的首饰走上前来:“让她们跟你回净棠轩。”
阿瑶虽然没伺候过人,却也明白,这是段云舟给她的赏赐,大概是昨晚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
果然身份不同,待遇也立马显出分别。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她规矩地收下道谢,段云舟看她乖巧的模样,喉结滚了滚,说:“放心,既然跟了我,我会给你一个名份。”
比起名分地位这些虚的东西,阿瑶更想要真金白银的好处。
想到方才看到的情形,她认真道:“阿瑶不敢奢求名份,只求公子迎娶夫人之后,能让阿瑶离开,安稳度过余生。”
段云舟眸色闪了闪,没说什么,反而道:“来陵阳之后还没带你出去过,回房休息一下,过些天带你去出去玩几天。”
果然,没过几日,段云舟便带着阿瑶去了郊外的一处别院。
听说那院子也是戎嘉平的,不过阿瑶这回没再见到他。
段云舟应当是有事,一进院子就把她打发给湛云:“后边有一处跑马场,带她去逛逛吧。”
说完,也不管阿瑶点没点头,便径直离开了。
戎嘉平在书房等他,见到他进来后连寒暄都没有,直截了当地问:“为何要忽然停手?”
“琅音和我联系了。”段云舟走到他旁边坐下,说,“送上门的帮手没必要退回去。”
戎嘉平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候找上门,皱眉问:“琅音?她想做什么。”
段云舟说:“我已经查到慧贵妃派人去公主府去找过她,虽然不清楚具体谈了什么,但我猜……”
他看着戎嘉平,笃定道:“琅音现在是五皇子党。”
戎嘉平问:“她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没必要站队。”
段云舟说:“这世上总是有贪得无厌的人,更何况她驸马的死和皇上脱不了干系,他们兄妹之间早有嫌隙。”
他小时候是由先太皇太后抚养,曾在宫中住过几年,知道这些密辛倒也不稀奇,戎嘉平想了想,认同道:“那就先暂时停手吧,我会把消息传到京城。”
“辛苦。”段云舟点了点头。
两人本就是盟友,戎嘉平不愿再说,忽然想到今日下人报过来的消息,便换了个话题,问:”听说……你把小美人带来了?”
段云舟早料到他会提起这事,淡淡道:“带她出来散散心。”
戎嘉平戏谑一笑:“不止如此吧。”
段云舟不管他信不信:“她是我从公主府带回来的,孟月柔说不定认识她,所以暂时把她送到你这。”
戎嘉平精准捕捉到重点:“暂时?”
段云舟拧着眉撂下一句:“她是我的女人。”
还没说什么就要急,戎嘉平大笑着问:“莫非铁树真要开花?”
段云舟睨他一眼,冷冷道:“房中无趣,收个侍妾而已。”
-
这边两人在谈事,那边阿瑶则跟着湛云一路到了后院的跑马场。
别院依山而建,整个后院空荡宽阔,跑马场几乎占了院子的一半,场上青草郁郁,两边有高大挺拔的杨柳,树下有十几匹养的膘肥体壮的骏马,阿瑶想走近去摸一摸,又莫名胆怯。
湛云见她跃跃欲试的模样,笑着问:“姑娘会不会骑马?”
阿瑶摇摇头。
湛云走到其中一匹母马前头,说:“它叫红雪,听说性子最是温顺不过,姑娘想不想骑上去试试?”
夏天的风最是温和,阿瑶站在树下,裙摆被风扬起,吹得脸颊微燥。
她几乎没有仔细考虑就点头,骑在马上迎风自在的感觉让她向往。
因着湛云是会骑马的,所以并没有再特意寻什么驯马的马奴,阿瑶也不大想见生人,便说让湛云教她。
好在湛云耐心又细心,阿瑶起先还有些怕,没过一会儿就能自己一个人爬上马背。
马背有些高,清风几乎直接扑在脸上,湛云在旁边替她牵住缰绳,慢悠悠的,时不时有长长的垂下的柳枝落在肩背上,阿瑶颇有兴致的伸手撩起枝叶,抬头就能看到骄阳。
渐渐地,她的胆子也大了些,而且看着湛云给她牵马总归是有些不好意思,阿瑶便道:“湛云,你别管我了,我自己玩会吧。”
湛云有些犹豫:“太危险了吧,万一……”
阿瑶指了指不远处的背阴:“你要实在不放心,别走远就行了,那边还凉快些。”
见她坚持,湛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将缰绳递给她,自己走到另一边时刻关注。
阿瑶到底是没骑过马,刚才有人陪着还好,这会就剩自己了,便怎么待着怎么不舒服。
马鞍也有些硬,阿瑶踩着马镫,两腿紧紧夹着马腹,可终究不是踩在实地上,尽管湛云也没走多远,她心里仍是有些不踏实,因此扯着缰绳的手指愈发收紧。
缰绳被扯得太实,红雪走着走着便有些烦躁,马头左右甩了甩,看上去像是要尥蹶子。
可它越这样,阿瑶越怕,手中的缰绳扯得也就越紧。
湛云很快便意识到不对,可等她再想翻身上马护住阿瑶的时候,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红雪痛苦地嘶鸣一声,忽的张开四蹄往前狂奔,阿瑶在上头被颠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缰绳,不让自己摔下来。
然而红云奔行的速度实在太快,柔风已经变成劲风,阿瑶只觉得在耳边乎乎刮过,她将身子伏低了些,求救道:“湛云!”
她喊完才发现,自己已经跟着红雪跑出去好远,湛云被远远甩在后面,从她这回头看,已经成了一个小黑点。
都不知道能不能听到。
阿瑶心里有些绝望,她挣扎着看了看马背的高度,发现也不算很高,她安慰自己,摔下去也不会死,顶多是摔伤罢了。
可没想到,余光就这样无意识地一扫,竟然看到湛云已经追上来了。
她一手握着一条黝黑的长鞭,单脚在地上轻轻一点就跃起好远,马鞭顺势勾住旁边的树干,湛云就这样借力飞了过来。
没有夸张,真的是飞。
同她往日见到温温柔柔的湛云完全不同,眼下的她一脸严肃,更像是一个不近人情的冷面杀手。
怪不得段云舟能这么放心的把她交给湛云,怪不得她身边自始至终只跟着湛云一个人。
深藏不露的不只是段云舟,傻子却只有她一个。
这样想着,阿瑶一时间竟忘了自己现在是在马背上,她本就待的不安稳,这会儿频频回头,手上的力道不由得也松了松,红雪倏地扬起前蹄,撂起了蹶子。
阿瑶就这样被甩下来,急速坠落的感觉让她心跳加速,她连忙紧紧闭上了眼睛。
好在地上铺满了青草,阿瑶安慰自己,摔不死的,只要摔不死就行。
然而,想象中的痛感却没有传来。
细腰被人搂住,就这样,阿瑶跌进一片柔软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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