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有蓦然回头,视线越过高楼看向远方。
一阵心慌来得猝不及防,他没由得开始担心应来仙。
辛灵单手出剑,引得天际电闪雷鸣,她抬起另一只手,双手握住剑柄,气浪奔涌,顾胜变了脸色,念筝更是被那气势压得抬不起头,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
惊天一剑,凡所过者,皆为灰尘。
顾胜咬牙道:“她来真的了!”
念筝此刻动弹不得,双腿灌铅似的被定在原地,方知有一剑挑开黑袍道人,跃身朝后拉开距离。
天像骤变,有人从天而降,黑衣飘扬于风中,夜色渲染于四周,他在倾斜的月光中伸出一只手,重重一按。
“止。”
那带着电光的剑被截在半空。
顾胜惊呼,“他出手了。”
念筝已经跪倒在地,却笑了出来,“那我们可就赢了。”
辛灵手心翻转,一剑冲天,那道无形地屏障被破开,她剑指向那个人,冷声道:“蛇鼠之辈,你还要躲在这面具之后多久,虽有万般武艺,不敢露面,与小人何异。”
黑衣人从容不迫,两指一推,与辛灵开始用内力对抗。
“他是长进了不少,但还不够。”黑衣人低声轻喃,那分不出男女的声音带着十足的沙哑,叫人听了浑身发抖。
顾胜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人出手,那天夜里,这人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幻境起不到一丝作用,那时候他便知道,世间境界还是保守了,可再见还是会被震撼。
就连那天下第一,也不能一击便化解辛灵的剑法。
辛灵察觉到什么,在黑衣人目光转变的一瞬间飞身而去,挡在方知有的面前。
方知有后退,隔着她与那黑衣人对峙上。
分明看不见什么,他却能感受到那人在笑。
寒意无声蔓延,他手脚冰凉,这是来自骨子里的恐惧。
辛灵几乎是三百六十度护着方知有,不让他靠近半分。
顾胜蹙眉,接收到命令出手,黑衣人没有出剑,只是双拳一张,一阵强劲的风掀翻天地,辛灵聚力相抵,顾胜从左而来,她一拧剑柄,剑身化一为二,黑袍道人加入其中,辛灵双手合十,人剑合一,气浪通天。
黑衣人一掌击破,方知有挥剑使出长空剑法,下一刻,那人竟是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辛灵跃身后撤,手心与他擦肩而过。
黑衣人提着晕厥的方知有往后一扔,念筝稳稳将人接住。
辛灵眉心紧锁,四方之剑齐齐落下。
剑圣一怒,可翻云覆海。
顾胜被逼出一口血,念筝直接晕死过去,黑衣人站在原地,嗤笑道:“他还是太平庸了,看来没有逼到绝境,你滚吧,我不杀女人。”
“把人还给我。”辛灵没收回剑,剑锋化开光亮,蓄势待发。
黑衣人冷声道:“你没本事从我手中抢走他,你不是想帮他吗?那我就逼他上绝境好了。”
“你究竟是谁?”辛灵沉声道:“他已经被你毁了,你却还不放手。”
“一个废物,若是连自己想保护的人都护不住,那他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世上,他想活着,就应该付出代价。”
“胡言乱语。”辛灵怒声道:“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你,又何尝不是胆小鬼,你是对自己的脸不自信,还是说……害怕被拆穿?”
黑衣人没说话,亦或许是陷入了某种沉思。
直到天边亮出第一抹光,正落在他的身后。
他转过身,带着所有人退出这长争斗。
“他竟然那么看重这人,我就看看,他究竟能为这个人做到何种地步。我太期待了,他似乎变得不一样,那正是我想看到的。”
******
纪庭中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她往回走,才发现燕铮就在身后,一直没离开。
燕舟还在紧张地抓着剑,四处寻看,见真的过去了,才松了一口气。
“纪姑娘,你又救了我们一命!”燕舟快感动哭了,就差扑上去抱着纪庭中来个痛苦。
纪庭中一言不发,伸手在燕铮身上点了两个穴位,随后拉着他的手探脉。
“你中了千鹤坊的锁无,几日了?”
燕铮手心微缩,“快两月了。”
“两月?”纪庭中神色一沉,重新抓起手仔细号脉,问:“你现在内力使不上半分?”
燕铮点点头,道:“我只听闻,千鹤坊锁无并没有解药,但除了抑制人内力外,似乎并没有其他损伤心性的用处。”
纪庭中扯着嘴角,讽刺道:“正是稀罕,我以为你会觉得若是失去内力便不能为花语阁校效力,你会为此内疚一生,从而开始慌张,为寻解药。”
燕铮面色一僵,“我从前,是这样想的,但现在不一样了。”
纪庭中甩开他的手,“总之与我无关,我奉陛下旨意而来,否则断不会见你。”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燕铮说。
当初,他为了花语阁放弃纪庭中,而今也没有立场要这个人全心全意想着他。
年轻的时候自觉自己无人能能及,那个时候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情感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被消磨。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两人的分道扬镳,很多东西都在潜移默化中消散。
他选择将花语阁放在第一位的时候,是纪庭中最消沉的时间段,他那时觉得纪庭中非他不可,日后自有机会可以挽回。
可纪庭中一身傲骨,当初已是卑微,如今又如何回到过去。
“你……回了榷都,还好吧?他们有没有——”
有没有逼她成亲。
先帝的赐婚,便是如今的钟希午也不能阻拦。
那场门当户对的婚事因纪庭中常年身处江湖被一拖再拖。
如今她重回那地方,没有可以拒绝的理由。
“管好你自己再说。”
纪庭中随手将流光双刃收回鞘中,带着两人绕路山下。
三人远远便瞧见了辛灵的身影。
燕舟不知道其身份,已经准备拔剑。
燕铮伸手阻拦,辛灵侧眸看过了,说:“片玉君子,我是辛灵。”
纪庭中没见过这位剑圣,但应来仙去白纸堂一事她本就知道,辛灵参与其中也在她意料之中。
“前辈。”她轻声打了招呼,问:“只有你一人?”
辛灵严肃道:“魔教少主方知有被擒,那人武艺卓绝,非我可对付。”
燕舟目瞪口呆,“前辈都不能对付??!”
燕铮也被惊了一下,“如今世上,又有何人能有这般手段?”
“此事非同小可。”辛灵认真说:“依那人所言,他暂时不会动方知有,只是世上知其的人太少,消息传出去,也只会说我武林中人捉拿了魔教少主,我只怕那人会出关。”
燕铮也在同一时刻想到了一个人。
世间有四位剑圣,却只有一位剑魔,那便是如今的魔教教主方临江。
十五岁入四品,二十入一品,三十及剑圣,那人曾经到过剑圣境界,据说在当时与长叶殿掌门大战惨败,走火入魔,境界跌落,便闭关了许久,直到今日也未出。
无人知道他如今到了何种境界,只是猜测那么多年过去,他或许已经回到了当初的境界,但无法考量。
“他若是出关,江湖之中必定腥风血雨,比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辛灵沉声说:“魔教多年与江湖各派不合,如今算是彻底被逼上绝路。”
纪庭中听着,时局如此,若是江湖动荡久不安宁,照此以往,朝堂也会受到牵连。
她离开榷都之时,朝堂风波正起,要钟希午下令捉拿前朝余孽应来仙归案。
钟希午存了私心,必然是不会下令的。
燕舟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迷,只是好奇道:“前辈出现在这里,不就是为了帮我们吗?魔教的人出关,若是和我们同仇敌忾,也是有希望的。”
辛灵苦口婆心道:“我今日来此是受一人所托。”
“谁?”
谁还能请得动辛灵?
“谈从也。”辛灵低语道:“他被其他事物缠身,暂时脱不开身,便拜托我前来相助。”
只是他们两个都没料到,那人竟然出手了。
按照应来仙的说法,他是不会轻易暴露在大众视线里的。
“听风楼楼主。”辛灵忽然想到谈从也所交代的信息,“若是以这个身份重出江湖,那便说得过去了。”
“听风楼十年前经过一场血洗,如今的楼主身份不明,无人得见,但据我所知,听风楼里有人和流玉君子关系不错,比如莫杀,他如今便在花语阁,防止其他门派趁虚而入。”燕铮说。
辛灵轻笑一声,“利益相光的东西能撑几时?听风楼的杀手可从来不讲究情谊,今日可以和你合作,明日便可以为了更大的利益出卖你。”
“等等。”
纪庭中一直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她忽略了,说了那么久,她终于察觉到,她此行来的任务是协助应来仙。
可现在,她没能看到那个人。
“前辈,可见过我师兄?”
此言一出,几人都沉默了。
燕舟率先回神,“对啊,流玉君子没和前辈在一块吗?他过去支援方公子了。”
辛灵摇摇头,“他的人不见了,他去寻人,我以为和你们在一处。”
“……”
纪庭中已经打算重新回去了。
“不必回去。”辛灵说:“他不是那人带走的。”
如果是,就不必抓走方知有了。
可不是那个人,又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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