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卫玦正要说什么,一抬眼,面前的人已经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玉宁的嗓音很好听,如今带着哭腔,更显几分楚楚。

她哭着指控道:“你从来都不肯听我说话,你……你……”

话没有说完。

她打了个哭嗝。

“……”

玉宁感到很难堪。

她从出生起就被溺爱长大,虽然母亲因病早逝,但父亲对她却极好,因着身份,从来没有人为难她。

可如今,身为堂堂郡主,竟然要成为一个“赏赐”,化作政治牺牲品,何其羞辱。

尤其姻亲对象还是她最最讨厌之人。

他还不肯退婚。

不肯退婚也罢了,还凶她。

自己还这么丢人。

多重冲击放在一起。

玉宁哭得更大声了。

她忘我地哭着,大有破罐子破摔之意。

不曾注意到眼前人的僵硬与手足无措。

片刻后。

“喂。”

卫玦轻咳一声,从怀中取出一物,递了过去。

玉宁本来是不想理他的。

然而余光中好似有什么金光闪过,且有些眼熟。

她不由得停了哭腔,看了过去。

是一枚精美非凡的金蝴蝶。

与她在宫宴中瞧见的无异。

玉宁没有忍住,“咦?”

见她没有再哭了,卫玦似是微微松了口气。

而后,他声音不自觉放缓和许多,说:“这是御赐的金蝴蝶,母亲说作为聘礼之一,送予你。”

玉宁心心念念这金蝴蝶许久了,一时之间,惊喜盖过了方才的种种情绪。

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她欣喜之余,险些控制不住笑出来。

但那样太丢脸。

她强忍住,很是矜持地没有去接。

卫玦见她那神情,便知晓她是想要又不好意思,强硬地将金蝴蝶塞入她手中。

他说:“送给你了,别再哭了。”

再哭,他也不知该如何了。

玉宁低头望着手中的金蝴蝶,嘴角不自觉得扬起。

但很快,她又撇下嘴,故作冷淡道:“哦。”

现下是哄好了。

卫玦难得耐心地同她说:“玉宁,我知晓你我不对付,但这次是陛下亲自指亲,你有王室身份,不得抗命,但我卫家如今封侯已是如握烫手山芋,唯恐功高震主,若是不慎落下把柄被有心人添油加醋进言陛下,轻则削爵贬官,重则满门覆灭。”

这一番话,玉宁是不曾想过的。

她以己度人,自己身份尊贵,目中无人,总觉得别人大抵也是这样的。

于是她讷讷问:“所以不能退婚了?”

卫玦“嗯”了一声,又说:“你若嫁过来,与从前无二。”

玉宁狐疑:“真的吗?”

卫玦轻嗤一声,似乎对这个问题非常不屑一顾。

玉宁哼了一声。

他分明说一句真的便可,非要这般可恶。

此人耐心果然只有短短瞬息,此刻又变回了那讨厌的模样了。

不过拿人手短,金蝴蝶还在自己手里,她也懒得和他计较了。

回去的时候,玉颂见女儿兴高采烈的神情,以为是说合成了,竟有些讶然,问:“他竟肯退婚?”

玉宁摇摇头,说:“不肯。”

玉颂很失望。

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又觉奇怪,问:“他不肯退婚,你还这样高兴?”

难不成是他误会女儿,虽然表面说着厌恶极了,实际心中暗生情愫……

不等玉颂多想。

玉宁说:“卫玦一如既往惧我,见我如鼠遇猫,原本说了要退婚,但是他百般哀求,卫夫人还送了我一枚金蝴蝶,我才勉为其难同意。”

“……”

玉宁一通胡言乱语,玉颂心道,恐怕半字不想关。

但反过来猜测,大约是卫玦不肯,卫家封侯,赏赐似流水,朝堂之上如日中天,多少人眼红盯着,任谁都得提心吊胆谨慎行事,这个节骨眼上,陛下指婚,他们如何敢逆了圣上之意。

不过一门婚事,在满门性命前,显得就微不足道了。

玉颂知道自己痴心妄想了些。

他叹了口气,看着玉宁捏着金蝴蝶摆弄着。

她心情似乎好了许多。

玉宁是好哄的,她孩子心性,情绪来去都快,有他护着,谁也欺负不得她。

只是往后,入了卫府,他再想护,就不成了。

接下来的几日。

王府中都一片阴霾,王爷伤感,连带着府中仆从也不敢面露喜色。

除了玉宁,一如既往没心没肺。

得了金蝴蝶,玉宁先是戴了几日,在京都逛了个遍。

不过因着没人识货,识货的又都知晓金蝴蝶的来意,没有什么夸赞。

玉宁觉得不得劲。

思索许久后,她去了一趟宋家。

她与宋家嫡女宋明月也不太对付,起因是一次秋猎,两人看中了同一只狐狸,不过因为玉宁是郡主,她闹一闹,什么都便是她的。

那以后,两人就结下了梁子。

但是玉宁始终是郡主,宋家得罪不起,每每碰见,宋明月也不能太怠慢。

玉宁很是喜欢看宋明月讨厌她又拿她没什么办法的模样。

这次亦是。

她一来,宋明月便脸色不佳地来招待她。

“郡主安康。”

宋明月先是虚伪地意思一下。

而后,她抬眼一瞧,一枚极有存在感的金蝴蝶赫然现在眼前。

宋明月一愣,不可思议地道:“陛下连斐赛进贡的金蝴蝶都赏你了?”

这个语气,这个眼神。

玉宁得劲了。

她倨傲地扬起下巴,矜持道:“卫夫人送我的。”

宋明月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随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宋明月接着道:“还未恭贺郡主与定北侯世子之喜,三日后,府中设宴,郡主若肯赏脸,明月略献薄意。”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玉宁这一阵的高兴因为这句话顿时烟消云散。

她脸臭了一些。

可她好面子,最后还是装模作样地答应了下来。

但炫耀的心情已然没有了。

待了片刻,她从宋明月的房间离开了。

出来时,还听见小厮在议论——

“听说卫家刚被封了侯,现下可真是风光无两啊。”

“不仅如此,圣上还亲自指了婚,何等盛宠啊。”

“指的是方才来找小姐的玉宁郡主吧,果真与传闻一般姝丽无双。”

“与卫小将军真是般配。”

……

般配?

玉宁重重哼了一声。

吓得方才说小话的仆从顿时噤了声。

离开了宋家,玉宁忍不住又感到烦闷起来。

其实原本上一次听了卫玦那番话,她已经想开了许多。

但过了几天想来,其实不然,只是那枚金蝴蝶所带来的的欣喜太突然,让她暂时忘却了与卫玦结亲的不高兴。

此刻被讨厌的宋明月提到讨厌的卫玦。

她又有点不高兴了。

虽然心中知道卫玦所说很有道理。

何况,连父亲也没有办法阻止,她就更无能为力了。

实在讨厌。

回到王府,玉宁一声不响地回了房。

宋让端着热茶过来,复又瞧见小郡主蹲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

心中浮起一众奇异的熟悉感,宋让试探开口:“郡主回来可是累了,这是一品轩刚送来的流心蜜,还有刚沏的碧螺春,郡主休息片刻?”

宋让方一放下托盘,就听小郡主双手合十,说:“先前的话就当我不曾说过,只求天上掉馅饼,教这门婚事泡汤,当然,金蝴蝶是不能退回去的。”

“……”

而后,玉宁转过头,看向宋让。

宋让福至心灵道:“今晚素食?”

玉宁讶然:“你如何知道?”

“……”

宋让就沉默了一下。

不过玉宁并没有追究。

她很快就跳过了这个问题,说:“宋家府中即将设宴,宋明月邀我去,你备些礼,我三日后赴宴。”

这件事宋让倒是早便知晓了。

宋家长子夫妇成婚已有几年了,夫妻很是恩爱,只可惜一直不曾育子,好不容易在今年诞下一位小少爷,阖家上下都很是高兴,趁着满百日,设下宴,发了不少请帖。

王府中早些便收到请帖了,这份礼玉颂一早便备好了。

宋让这厢便点头称是。

随后,他想起什么,从怀中摸出一张放了几日的信封,问:“宴上人多,宋家请帖中附了一份坐席名单,郡主可要过目?”

玉宁对这些小事一向不太关心,只说:“你瞧一瞧我坐哪桌便是,到时引我去。”

“哦。”

宋让低下头,打开名单记下位置。

记完后,目光不由一顿。

只见玉宁旁边那一桌,赫然是卫府嫡子卫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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