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外走入一个随侍,在李璟荣耳边说了几句。
李璟荣因吃酒有些迷离的眼神倏而一亮,随后放下酒杯兴匆匆离去。
谢彦回到席间后,隔着轻纱再次瞥了瞥女席那边,宋母身旁的位置竟还是空的。
更衣怎么会去得这么久?
他心中隐隐不安,脑海中突然闪过谢五说过的话。
宗正寺少卿柳焕之女柳茹姗在宴会上被其看上,被其迷晕强行占有......
谢彦环顾四周,突然意识到李璟荣自宴席开始露了一面就再也没出现了。
他神色一凛,立刻起身赶往最后一次见到宋悦的地方。
厢房中,宋悦似昏倒般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在随侍打开房门,李璟荣看到那道伏案的娇小身影,他双眼放光,急不可耐地跨进门内。
随侍随后掩上房门。
谢彦匆匆来到一排厢房前,脸色无比阴沉,他猛地踹开一间紧闭的房门,发现没人后迅速换了下一间......
如此踹开十几间房门都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他脸色变得无比焦急起来。
想着宋悦此时可能遭遇的事情,谢彦不顾被人发现的风险,施展轻功往更偏的地方寻去。
“咣当”一声,像是瓷器打碎了,接着房门被从里拉开,一个女子跑了出来。
随侍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大声招呼同伴:“抓住她!”
宋悦神色惊惶,快速地跑着,她想起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
在她发现门被从外锁上时她就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而且屋内熏香浓郁地有些过分,她特意走到桌前再次确认,细闻出里面带有迷香的成分,她便果断用茶水扑灭了熏香。
但是屋内仍有残余的熏香,而且她当时脑袋已经有些昏沉,她只能靠在桌上缓缓,同时死死掐住自己的虎口保持清醒。
无助之际她最怕这时候突然闯进来一个男人,她此时头脑昏沉四肢无力怕是连一丝反抗都做不到。
深宫内院的阴私狠辣招数层出不穷,她一介女子被关在一个无人问津、还燃着迷香的屋内,这处境不可谓不凶险。
她在恢复力气的同时再次认真打量了下房间。
屋内陈设简单,她环视一周,只见到一个插花的瓷瓶可以用作防身武器,她果断取了过来,藏在袖中。
她平生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攥着瓷瓶的右手都在轻轻发抖,她只能暗暗祈祷这是一场误会,母亲能够发现自己迟迟未归从而寻来。
可是她也知晓,那个宫人带着她七拐八绕,将她引入如此偏僻的厢房应是不会这么顺利就让人找到自己。她唯有依靠自己的力量逃出生天。
深吸了几口气,她强自镇定下来。
果然,没过多久,她就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有人进来了,那厚重的喘息声,只能是男子无疑。
她强自稳住握着瓷瓶的右手,待男子的手搭在她的肩膀,喊出令人恶心的话语时,她也没有动作。
直到男子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转动她的躯体试图一睹她的容貌时,她才瞅准时机,一把将那瓷瓶挥了出去。
男人应声倒在地上,她不敢浪费时间去看,直接不管不顾跑出了房门。
她想一股脑跑到前院,跑到大家面前,这样她就能安全了。
可是,她没想到,门口还有两个太监,他们可能没想到本该昏迷的女子却跑了出来,愣了好一会,刚好给了她逃走的机会。
宋悦听到那句“抓住她”传来,已经跑出去几丈远。
她来不及回忆那名宫女带她来时的路,只能蒙头往前跑,后头两个太监阴魂不散地跟着。
跑过一排厢房,再穿过游廊,然后来到了湖边凉亭。
她迈上台阶的步子猛然顿住,因为在她前面有一个面容阴狠的太监朝她走来,回头一看,追她的人已变作了一人。
他们竟兵分两路,一人抄近道堵住了她!
两个太监气喘吁吁,眼神凶狠邪恶,诡笑着朝她走来,宋悦心生绝望。
左侧是湖水,右侧是围墙,退无可退。
随着两个太监逐步靠近,宋悦神色惶急,来回看向两人,企图寻到一个缺口可以逃走。
可惜,那两个太监极其肖主,身躯虽没有李璟荣那般肥胖,看着却也敦实无比。
宋悦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摆,一步一步退到了凉亭中。
凉亭三面临水,唯一出口已经被那两个太监拦住。
宋悦的眼神倏然坚定下来,她迅速转身踏上了凉亭围栏,义无反顾地跃入了湖中,两个太监神色骤变,猛地往前一扑,却已为时已晚。
女子落湖激起了巨大的水花,远处,谢彦恰好看见这一幕。
他脚步未停,一瞬的功夫便飞到凉亭中,两记手刀直接将探头看着湖中情景的两个太监打晕,随后借力跃入了水中。
宋母迟迟不见大女儿归来,心中焦急,正想带着宋嫣去找,自己的仆人却进来告知大女儿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她便安下心来。
宴席已经接近尾声,夫人小姐们开始纷纷告退回府。
宋母和苏嫣也已请辞走到了门口,却突然听见席上一阵喧哗,随后二人便被拦下。
旁边的几位夫人也是如此,不知发生了何事,众人面面相觑。
随后众人回到原来位置上坐下,和宋母同桌的一名夫人悄悄透露已经离去的人都要被叫回来。
宋母向她打探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名夫人悄声说道:“说是四皇子遇刺。”
宋母眼皮一跳,念了声佛号。
在场其他人还有很多不知情的,四处询问,整个席间像是炸开了锅。
宋母不敢多说,只紧紧拉着小女儿的手静默等待。
不一会儿,出来个太监,他清了清嗓子,众人一下安静下来。
只听他说道:“杂家是芸妃娘娘的管事太监德海,刚才有宫人发现四皇子受伤,现在仍昏迷不醒,芸妃娘娘下令一定要将凶手揪出来,是以拦下了众位贵人,杂家先给诸位赔个不是。”
说完他躬身作揖,随后继续道:“诸位也知道,四皇子是我们芸妃娘娘的心尖尖儿,如今四皇子出了事,芸妃娘娘心都碎了。”他说着还抬手抹了抹眼角,似乎也十分痛心。
“各位若是发现有可疑之人,还请告知杂家。”
德海公公说完,看看场下众人,似乎在等有人说出有用的线索。
气氛一时沉默,大家不敢吱声,四皇子遇刺,确实是天大的事情,大家尽管心中有怨气,此时也不敢表露出来。
只有熟识之人进行着眼神交流。
德海公公等了一会看到没人说话,便告罪离开。
余下众人顿时又变得喧闹起来,各自猜测会是谁做出这种事。
后院中,芸妃守在李璟荣床前,用手帕拭泪。
还好这次出宫她带上了一个御医,就是怕宴会上有个什么闪失,此时御医正在给李璟荣清理伤口。
二皇子李璟琛立在一旁紧蹙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纪太医,荣儿他什么时候能醒。”芸妃问道。
“回娘娘,大概半个时辰后能醒。”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会被人打成这副样子,宫人来禀,在湖边发现两个昏倒的太监,他们认出正是荣儿身边的。
宫人唤醒两人,问其昏迷原因,太监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宫人问及四皇子,他们才着急起来,领着宫人找到了满脸血迹昏迷着的李璟荣。
宫人吓得不轻,自然是急急上报,她这才知晓,匆匆赶来看到儿子这幅状况时,立马吓晕过去。
好在她还有琛儿,他及时接手处理后续事宜,又是叫太医,又是拦着离席的客人......
她清醒过来时得知自己的小儿子只是被砸晕了,立马安下心来,当时荣儿那副情景,她以为都没命了。
芸妃理智逐渐回笼,给大儿子使了个眼神,李璟琛便跟着她出了厢房,来到了隔壁屋子。
这个屋子里待着的正是那两个太监。
芸妃进屋后便说:“说吧,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肖进头皮一紧,跪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将李璟荣瞧上宋家姑娘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宋家大娘子跳了湖后,奴才正想想看看人怎么样了,谁知道后头不知道谁,给了我一掌,奴才就昏过去了,都没见着人是谁。”
另一个太监连连点头:“奴才也没瞧见。”
芸妃听完心中只觉荒唐,她知道荣儿惯常骄奢淫逸,她也劝导过多次。
自从当年谢婕妤的事后,她感觉荣儿安分了许多,以为他改邪归正了,没想到他只是做得更隐蔽了而已。
李璟琛听完只是皱了皱眉头,他自然清楚自己混账弟弟的德行,太监的话语他根本没有一丝怀疑。
此刻他只觉得自己这个弟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一会儿,德海公公走了进来,在芸妃身后立着。
“查出了什么?”芸妃道。
“宅子里的人少了两个。一个是宋家大娘子,另一个是谢家公子。
不过听宋家的下人说,宋大娘子身体不舒服,是由我们的人送回去了,谢家公子在宴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不见了踪影。”
芸妃摸着自己细长精致的护甲,皱着眉头思考。
刚刚肖进交待过宋大娘子的“离开”是荣儿安排的,只为他行事时不被打扰。
但是此时这两人都不在了,说明救走宋大娘子的极有可能就是谢家公子。
她眼神幽幽,说道:“琛儿,你说该怎么办?”
李璟琛沉吟许久,这个谢彦其实是他正在拉拢的对象之一,他是户部尚书谢永的嫡子,谢永在朝中还未站队,若是拉拢了谢彦,那谢永便顺理成章成为他的人。
宋家,是太子那边的人。
“谢彦暂时不要动,宋家大娘子的话,母妃看着办吧。”
芸妃眼神微动,即使知道宋家的大娘子是受害者,但她既然敢伤害她的荣儿,她便要她好看。
不过此事若是说了出去,她的小儿子只会落个没脸,回宫后私下找她麻烦便是。
“那你想个说法好生安抚下今日在场的客人吧。”
李璟琛应下。
有宫人进来说四皇子醒了,李璟琛跟着芸妃去探望了下自己的弟弟。
李璟荣的额头被白布细细包扎妥当,尽管如此,仍有淡淡血迹渗透出来,看起来有些骇人,而他本人虽然醒了,但是眼神仍有些涣散。
芸妃见到他这幅样子,心痛难忍,立马坐到床边抱着李璟荣哭了出来。
李璟琛见状转身就走了出去,此处也不需要他了,他要想出个妥帖的说法解释今日这一遭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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