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的日子到了,他们早早地就打车到了那里,司机扬长而去后,辛西娅望着不远处停着一辆庞大的飞机,而前面站着两个渺小的人。
她走近了,发现是汉弗莱和伍利爵士。他们正在轻声细语地交谈着什么,汉弗莱似有所感地望过来,拍了拍伍利的背。伍利就迎着吉姆进去了。
辛西娅怔怔地望着吉姆登上飞机的背影,在原地凌乱了一会儿 。
那个可怕的男人向她走来,他面上好像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真是让她敬佩不已。
他们客客气气地寒暄了一会儿,汉弗莱和她一块儿进了飞机,到吉姆和伍利后面就坐。
辛西娅透过座位中间的那条缝看向前面,他们两个正在低声谈论着什么,突然,吉姆懊恼地惊叹了一声,好像听到了什么坏事儿,然后他就鬼鬼祟祟地凑过去,和伍利交谈,声音几不可闻。
她又看了看窗户,外面的人排起了蚂蚁似的长队,简直一眼望不到头。
辛西娅百无聊赖地看了好几眼,没有想和旁边的人交谈一丝一毫的意思,但又暂时睡不着觉,只好偏过头去,数那堆人虫(排着长队的人)的个数。
冷不丁的,手上感受到一种奇妙的触感,还不止于此的,她的手还被轻轻地摩挲着。
但她还像是被窗户外面吸引了,继续认真地数着数呢。
直到她手上一个从来都没有人(包括她自己)知道的敏感点被狠狠地摁了几下。辛西娅的表情顿时欢愉起来,无声地张开了嘴,想发出叫声,但又死命地憋了回去。
“你在干什么!”辛西娅震惊地盯着他,汉弗莱回了一个看似礼貌的笑容。
辛西娅环顾四周——尤其是前面,用气音说:“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什么?哈克夫人。”汉弗莱无辜地注视着她。
“我……”辛西娅看到前面两人此时停下了嗡嗡地小话,只好深情地端详着汉弗莱,绞尽脑汁转移话题,说,“和我上次见到你时比起来,你好像年轻了些。”
汉弗莱不可置否,从另一个皮箱里拿出一个瓶子递给她。
瓶子上写着:再生——恢复自然发色。
辛西娅的表情古怪极了:“不愧是你,出门在外居然还带这个,要知道,这玩意份量可不轻。”
……
那天,汉弗莱冒着被怀疑的风险,和她一起坐了一趟过去库朗的航班,着实让她紧张和害怕(她不愿承认更多的是刺激和快乐)但最终她还是对他的暗示置之不理。
毕竟在上次——他们两个一起晚归家的那天,汉弗莱对她的问题予以回避了。
虽然辛西娅不可避免有些失落,但是她也释然了——毕竟她也没有打破现在安宁生活的勇气,只为了追寻那虚无缥缈的荷尔蒙。
于是,他们偶然碰面的频率就这样低了下来,低的让人恍惚——辛西娅很理由怀疑先前那些“巧合”的真实性。
几年过后,圣诞节又快到了。吉姆一天进门后,大呼小叫的,告诉她,汉弗莱即将升任为内阁秘书长了,而他们也需要去参加他的庆功宴。辛西娅感慨了一番,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吉姆。
“你可不要这样看我,”吉姆嘟囔着,“即使我再怎么去巴结他好了,我又升不到更高的地方了。”
辛西娅:“人总要有梦想。”
吉姆:“那可不是梦想,那是幻想……或许吧。”
辛西娅惊讶地看了吉姆一眼。
日子很快就到了。对汉弗莱而言,那是一场庆功宴,对大家而言,那实实在在的是一场送别宴了——毕竟又不是他们自个儿升职,他们可没什么好庆祝的。
那天晚上,吉姆像是疯了一样,不知灌了几瓶酒——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丝毫对自己的酒量没有一点数。
他喝的是满脸通红,对站在一排的其他人轮流敬酒,轮到一个女人时,就亲昵地扯了扯她的头发。
辛西娅和伯纳德站在另一边,不知道伯纳德是什么表情,总之她实在是有点羞愧。
除了吉姆以外,他们谁也没喝醉——甚至连被送别的当事人都只是捧着一杯橙汁,眼神很清明。
她不想看吉姆发酒疯,却不由自主地望向其他地方——她和汉弗莱,就这样遥遥相望了。
在如此热闹的时候,他们好像都感觉到了对方眼里的茫然。
……
汉弗莱空洞的眼睛望着辛西娅,脑海中飘过阿诺德的警告。
“我选择候选人的时候,不可避免要翻翻档案,你知道的,关乎国家安全,”阿诺德慢条斯理地喝了口酒,说,“但是我好像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我无意冒犯,但是这毕竟也算是丑闻了……幸好你已经知错了。”
汉弗莱还是有惊无险地得到了这个职位。他一个人走了出来,今年的冬天还是格外冷寂,满天都是雪花,含含糊糊的,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火车站,拍了拍冻麻的小腿,回到了黑索米尔。
汉弗莱感觉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他站在家门前,等了半天,没有什么家伙跑出来。
他情不自禁地大喊了一声:“——威森!”
然后他自嘲地笑了笑——因为他这辈子根本没有养狗!
他再清楚不过了,威森已经不是原来的了。
他插上钥匙,推开了门,晚餐已经被整整齐齐地摆在了桌上,一定是妻子做的。客厅里还放着圣诞树,有点张灯结彩的味道了,但是她人不在,儿子也不在。
连狗也不在。
汉弗莱站在原地,心中突然升起了一阵不甘和恼火——为什么他活了两辈子,却还是如此?
他不知道,但是他迫切需要做点什么。
不久就会有庆功宴了,他可以顺理成章地碰到辛西娅,顺便确认一下,她是否还活得好好的。如果她还健在,他想要做一件大事。
几秒钟的时间后,汉弗莱回过神来,发现辛西娅还是神色不明地看着他。
……
不知道为什么,辛西娅感觉,他的脸上写满了煎熬和疲惫——他难道不为自己的晋升而高兴吗?
她收回视线,不再去想,而是又喝了几口酒。说实话,她还是喜欢喝茶,但是大家都在喝酒,她也只好这样了。
半晌,辛西娅感觉自己喝多了,说了句“失陪”就从走廊那边穿过,去往洗手间。
没过多久,汉弗莱也出去了。而大家还是该吃吃该喝喝的,只有已经喝得瘫在椅子的吉姆突然睁开了一只明亮的眼睛,然后就又闭上了。
外面的走廊没有点灯,只有外面自然光透过墙壁上的一扇窗户照进来,但是这光线也聊胜于无了。
辛西娅正打算回去,就看见黑暗中站着一个模糊的剪影。
她怔了一下,道:“好巧啊,汉弗莱。”
那个模糊的人影温和地回应了一声——听声音就没错,那果然是汉弗莱。
他冷不丁地问:“如果我退休了,你还会回来吗?”
“回来?什么回来?”辛西娅感觉自己喝了酒的脑子有些不清醒了——她居然感觉他在和自己求婚似的。或许是汉弗莱喝了酒,她也不清楚,“请再说一遍?”
汉弗莱沉默了一会儿,艰难地说:“你明明想到了的,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们?”辛西娅顿时清醒了,她来来回回地指了指自己和汉弗莱,激动地有点想哭了,所幸,在这个昏暗的走廊,没人看见她流下的眼泪,“我们!你明明也想到了……这已经没有可能了!”
说完之后,辛西娅突然感觉自己少了煎熬,多了自在。
她看不清汉弗莱的表情,但是不久后,听到了他仿佛释怀般的笑声,“那我们还是朋友吧,不是吗——毕竟我们是如此有默契。我们可以在退休之后一起品茶。”
辛西娅眨了眨眼,道:“当然。”
圣诞的节日是如此美丽,那是它轻的部分,总是被人们反复歌颂,过往的快乐,美好的像是被蒙一层滤镜,那是人生轻的部分,总是被人们反复追忆。
而其中,在过往快乐中被忽视的部分,却在下沉,直到避无可避——再也无法视而不见了,于是滤镜都被打破了。
只是他们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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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对了,男主角吉姆大概从头到尾都知道他们的事,你们在前面看的时候应该有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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