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廖父是个望子成龙的人,他对廖星沉从小就寄予厚望,一直期望儿子将来能够继承自己的衣钵,而廖星沉也确实学了医,只是和他的期盼有些偏差,学的是动物医疗。

但他气过之后想,问题也不大,都是医学路子,考研的时候还有机会转人医。

妻子总叫他别管,就让儿子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他反驳说现在不也没管么,他想学兽医就让他先学着,但家里的医院总得有人接手吧,这是我毕生的心血。

妻子说这是你的心血又不是儿子的,自己想办法。

老廖很委屈,说这不就是我的办法吗?

他并非不同意妻子的话,只是心里总有些不甘心。毕竟那可是家里的产业,他不交给自己的儿子,还能交给谁呢?

老廖想着,年轻人的想法总是瞬息万变的,万一哪天廖星沉就改变想法回心转意了呢?说不定明天,或是后天,他就会主动来找自己,说爸我想了想觉得兽医还是不太适合我。

这谁又能预料得到。

但他没想到,他儿子的瞬息万变会是这么个变法。

直接质变了。

老廖是鼓励儿子谈恋爱的,但他不记得自己有鼓励过儿子这么大胆尝试。

作为父亲的老廖婚恋观是传统的。在他的构想中,儿子将来会遇到一个真心相爱的对象,两人携手步入婚姻殿堂,相伴到老幸福一生。

但前提是,这个对象是个异性。

饭桌上陷入长久的沉默。

廖星沉很淡定,该吃吃该喝喝,仿佛刚刚说的那句话只是一句“这菜好吃”的家常闲聊。

但要说一点不紧张,也是不可能的。

老廖碗中的饭从刚开始就没再动过,廖星沉夹过去的那块牛肉放到凉透。

良久,廖星沉听见他艰难地开口:“儿子,你要不……再想想?”

廖星沉问:“想多久?”

老廖打商量:“最少再想个一年两年的吧。”

“也行。”廖星沉应得爽快。

与其说是让廖星沉慎重考虑,不如说这是老廖给给自己缓冲的期限。

廖星沉不认为他真的能这么平静地接受,现在大概率是还没能消化这一重磅消息。

这之后,父子俩一晚上都没再有过交流。

就连看见廖星沉抱着学校带回来的床单被套去洗时他都没问一句。大冬天的晚上洗这么几件大件物品,放在平时他得唠叨几句的。

廖星沉回到房间没多久,听见他爸出门的声音。是去接护士长下班。

估计憋了一肚子话想跟他老婆说。

屏幕那头的明川忽然不知他男朋友刚刚向家里出了个柜,正在向廖星沉展示他的房间。

和廖星沉房间的通透明亮不同,明川的房间色调更沉些,窗前放置着一架架子鼓,有些年头,是他学鼓初期用的练习鼓,学校用的那一架是后来买的。他敲了两下给廖星沉听,明显能听出来不如学校的好。

除此之外,书架旁靠着一把吉他,墙上也挂着一把贝斯,也都有挺长一段时间没用过了。镜头拉进了廖星沉才看清,书架上并不都是书,可以说百分之七、八十都是实体专辑。都是明川喜欢或感兴趣的乐队的专辑,有一些已经绝版,收藏意义重大。

廖星沉不太了解,但听得很认真。

他喜欢看明川讲述这些时的神情,一反散漫的常态,像极了舞台上的模样,熠熠生辉,又带着些分享喜爱东西的幼稚。

听了会儿,廖星沉问他:“所以你为什么学了现在的专业?怎么不去考音乐学院。”

“我更喜欢把它当作一项兴趣来享受,”明川说,“至于这个专业么……跟我妈打赌打输了。”

“……什么?”廖星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打赌?赌输了?

高考志愿是这么随便的东西吗?

廖星沉忽然对这一家子肃然起敬。

“你们赌什么了?”他又问。

“赌我高考成绩,看谁估的分数更接近,赢的享有填报第一志愿的权利,”看着廖星沉难以置信的表情,明川回想起来自己也觉得好笑,“结果我输了,我妈估的和最终分数就差五分,我差了八分,所以这专业是她给我报的。”

廖星沉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你不会觉得这样太草率了吗?”

“嗯……是有点吧,不过我倒是觉得学什么都行,都是很新鲜的体验,”明川盘腿坐在床上,一手撑在身侧往后靠了靠,放松豁达的姿态,“至少我的人生也不是靠这四年就能被决定的。”

廖星沉看着他。

片刻,开口道:“你和我理想中另一半的样子真的差太远了。”

“另一半”这三个字取悦了明川,但最后的三个字又让人没那么愉悦。

“怎么,我哪里不符合你的择偶标准?”明川挑眉,掰起手指头来,“谦逊、稳重、善良……我哪点不符合?”

廖星沉噎了一下,想说你哪点符合?

好吧。

某些时候,也是符合的。

但是,差别又很大。

“……反正,”廖星沉说,“不是你这样的。”

“我什么样?”明川刨根问底。

狂妄、轻佻、狡猾。

廖星沉曾经最讨厌的一类人。

他不说话,明川自顾自地接着说:“怎么办呢,小廖学弟,你倒是和我的理想型完美契合啊。”

廖星沉回忆了一下:“你确定?”

“怎么,不信?”

“不是我不想信,我只是在想哪里契合,”廖星沉面无表情,“是比你大一岁?高你半个头?越远越好的外省人?还是长头发、单眼皮、戴眼镜、皮肤黑?”

他一条条清算:“还有不跟你顶嘴。”

“你说一不提二。”

“你说东不往西。”

末了,廖星沉冷笑一声:“你看我现在算顶嘴吗?”

他越说,明川越笑。

“记忆力真好,”明川夸赞道,“但是怎么还漏了两条?”

不等廖星沉吭声,他悠悠开口:“这两条可是最关键的,必要时候可以推翻你刚刚说的那些——”

明川停顿一下,看着廖星沉的目光含着逗弄的笑,在房间偏暖的光线下又显得格外温柔。

“长得好看。”

“穿白衣服好看。”

格外蛊惑人心。

他说着,视线往下垂了垂,隔着屏幕,看向廖星沉的领口。

廖星沉吃完饭就去洗了澡,身上的睡衣虽然有图案,但底色是白的。

这套睡衣和他带去学校的不同,穿上之后看上去更稚嫩,不像大学生了,像刚上高中的高一新生。裸露在外的脖颈如同一节嫩藕,散发着某种鲜甜可口的气息。

想咬。

明川牙根又开始发痒。

廖星沉几乎是瞬间就知道他在看什么。

他顿了顿,把镜头往下移近了点,手微微勾起领口,问他:“这也算白衣服?”

少年的锁骨近在咫尺。

白皙肤色从拉开一道口子的领口漫下去,因遮挡渐深,诱人探索。

然而明川没有给出廖星沉想要的反应。

他还看着手机,但注意力明显不在视频通话上面了。

“……你在干嘛?”廖星沉问他。

“看票。”

“?”

“这两天过去的票没了,我看看之后几天的,能不能抢一抢,”明川说,“唔,打个车过去可能还方便些,反正我们离得也不远。”

廖星沉再傻都听出来他的“过去”是过哪儿了。

他倒在床上,丝毫不慌:“学长,你最好别光嘴上说说。”

明川:“不然,我现在就过去?”

廖星沉笑:“有这么急?”

“挺急的,”明川点头,语调平缓且直白地又扔出两个字,描述自己此时的生理状况。

“……”

廖星沉被这两个字撩拨着,脑海中顿时闪过某些发生在夜深人静时的片段。

他知道此时明川也就嘴上说说。

但越是这种时候,廖星沉就越想反过来逗弄他。

“学长,要不要试试?”廖星沉说着,心跳加快了些,身体也随之渐渐亢奋。

明川喉结滚了滚:“什么?”

“你下车前说的那件事。”

这个时间,老廖应该已经接到护士长,并且在回来的路上了。

他们随时可能到家。

屏幕那头传来的喘息声沉闷,那人沾染欲色的深浓眸光如同锁定猎物般,廖星沉难以与其对视,脸颊往枕头里埋了埋,手上动作不由快了些。

“廖星沉,看着我。”

明川低哑的嗓音似诱哄又似命令。

几乎是同时,廖星沉尾.椎一麻,整张脸都埋入枕头中,只剩耸动的双肩昭示着此时的呼吸有多粗重紊乱。

紧接着手机扬声器里传来的闷哼声又一次刺激到他,他不由得弓了弓身。

快要呼吸不过来,廖星沉这才抬起半边脸去看手机屏幕。

他大脑还有点放空,明川的模样也没好到哪去。

明川平复半晌,扯了纸巾简单擦拭,然后也侧躺下来,就像是和他面对面躺在床上一样。

“又得洗澡了。”他说。

“……怪谁。”廖星沉不忍低头去看,值得庆幸的没有弄到床上。

明川轻笑,认锅:“怪我。”

两人安静地缓了会儿,非常默契地挂了视频各自去清理。

再打下去,只怕是清理不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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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酒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