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昨夜没睡好？”
郁泱眯着眼睛，出来送行时，越过徐空青看向他身后正打着哈欠，眼底挂着两个巨大黑眼圈的谢将离。
谢将离揉了揉眼睛，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摆手道：“没事。”，他余光悄悄瞥了徐空青一眼。
徐空青看上去并无异样，只拿着尘华剑，兴致缺缺地站在云归木屋外，就好像昨夜紧盯着谢将离看到半夜的人不是他一般冷静。
郁泱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何事，只是感觉气氛有些焦灼，见状郁泱低头蹙了蹙眉头，又接着走到徐空青身旁，小声嘱咐：“师弟莫要做的太过火。”
徐空青本是有自己的住所的，但偏偏要和谢将离同住一处。
郁泱面露忧色，在他所见之中，徐空青冷漠不近人情，连对大师兄也是爱搭不理，难道是不喜欢大师让他日夜修炼，占用了他的休息时间，所以故意捉弄他？
他转头看了看累得直打哈欠的谢将离，又道：“我知道你修炼比其他师弟要刻苦，若你吃不消，我会同大师兄说让你多休息休息，就是不要再捉弄他了。”
徐空青看见郁泱担忧的神色，知道他是误会了，却未作任何解释，只是目光向后看向谢将离，随后点了点头。
谢将离的视野被徐空青挡了一大半，既听不清郁泱说了什么，也看不懂徐空青这晦暗不明的眼神。
阳春三月里，谢将离被徐空青的眼神看着，平白无故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抖了抖肩膀，催促徐空青：“走吧。”
“嗯。”
谢将离简单交代了郁泱几句话，便带着徐空青去了巨灵谷。
仙门大比迫在眉睫，他必须抓住眼前短暂的时机。
巨灵谷目前算不得大宗门，但却是人人挤破头都想进去拜师学艺的。
不为其他，只因谷主玉陆离今年开始要亲自教授弟子。
玉陆离其人，传闻长相极美，似悲苦普度众生的菩萨面容，但无人得见其真颜。
修仙界争先恐后地想要拜入巨灵谷，一半人是私欲，贪图得见美人颜，另一半是想从她手中学得开挂一般的秘籍。
玉陆离或许是这世间，唯一能够操作洗髓和让人起死回生之术的人。
谢将离看着眼前至少十米高的巨大石板，回忆起原书，大概意思就是，玉陆离是作者为徐空青开的挂。
“怎么进去呢。”，石板应该是巨灵谷的大门，但却是严丝合缝的整块巨石，从中削开一块来的，连苍蝇都难飞进去。
谢将离试探着拍了两下石板，毫无动静。
一旁徐空青见了，朝四周看了看，见左边有一只碧玉刻成的青蛇，蛇头叼着一颗滚圆的珠子。
他看见谢将离不得章法，伸手取下青蛇口中的珠子。
珠子离开蛇像片刻，原本僵硬的青蛇忽然扭着身体转动，绕着那根石柱盘旋，伸长了脖子，血红的眼珠看了徐空青一眼，吐了吐黑色的蛇信子。
“何人？何事？”
蛇像中传来一声略尖利的女声，谢将离转身看见徐空青被蛇逼得后仰，下意识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弯眼笑道：“在下谢将离，求见谷主。”
“谷主可是你想见就见的？”，女声带着两分稚气和傲慢，谢将离不用看就知道，这小童兴许还插着腰。
“在下有要事求见谷主，可否通融禀告谷主？”
谢将离看着蛇信子在眼前斯斯作响，虽知道只是用于传音的玉像，心底不免发寒害怕。
那小童似乎嗤笑了一声，声调愈发高傲：“来巨灵谷的人，人人都说有要事求见，放人进来后才知，个个都是登徒子，谷主不见男子请回吧。”
小童说到后面，还带了点气性。
突然往前冲起的蛇像，逼得谢将离倒退一步，后背撞到了徐空青的胸口才停下来。
不见男子，那怎么办，他又不能变成女子。
“宿主，也不是不行。”
系统不慌不忙，总是在谢将离发愁之际，提出一些缺德的解决办法。
谢将离额角滑下一脸黑线，他是记得老头收藏的那些典籍中，有变换性别的法术，只不过只能维持一炷香的时间。
“不合适吧。”，谢将离有些尴尬地捂着脸，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却默念起了咒诀。
卷成漩涡状的落叶归于平静，谢将离已然变了一副样貌。
杏眼柳眉，玉立窈窕，堪称绝代姿容也不为过。
徐空青看着谢将离突然变化，终是没忍住问出口：“你确定要这样吗……”
“……”
谢将离无声回望，嘴角都不自在地下压着，他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师兄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徐空青敛眸，将这句话在嘴中咀嚼了数十遍，直到谢将离不知道用何办法，哄得那小童大笑，给他打开了大门，才回过神。
“你在这等我，不要离开。”
谢将离收起讨好的笑容，回头嘱咐了一句，便匆匆进了巨灵谷。
偏偏他学艺不精，女相维持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又变回男相了。
“你不是漂亮姐姐吗？”，面前开门的小童，身着绿色锦缎弟子服，仰头看着谢将离，眼神中充满了被骗后的愠怒。
“没关系，我也可以当姐姐。”
谢将离心虚地解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先在女孩叫人时，踩上有光从急速下落的门缝间钻了进去。
“小仙子，对不起了，我真的找你们谷主有事！”，谢将离觉得骗人有罪，但没办法，徐空青能开的挂只有这一个了。
他只刚进巨灵谷，迎头就碰上了玉陆离。
“不必寻我。”
伴随着撼山动地的嗡嗡声，一只青鳞神兽，冒着白气出现在谢将离面前挡住去路。
谢将离迎面朝上望去，神兽吐息的寒气混合着白雾气，将它背上的女子，衬托得更显遗世独立。
她墨发披肩，眉心一点红色，戴着银色镶玉的耳坠，绿色薄纱随风漫舞，仍是闭着眼睛，端坐于神兽脊背，眉眼之间皆是在悲悯众生疾苦。
“你完了，谷主来了！”，小童吧嗒吧嗒跑了几步，踩着神兽的气息，跑到玉陆离身边告状：“谷主，他骗我开门。”
玉陆离闻言睁开眼眸，刹那间只让人觉得冰雪消融，她瞧着谢将离看了许久，才道：“不妨事。”
“可是谷主……”，小童还想说什么，明明说了不再见男子，为何今日又见了。
玉陆离眼睫微扬，看向谢将离的神态，多了几分看死人一样的悲哀。
她缓缓启唇，看着谢将离道：“孽缘已生，大限将至。”
大限将至？谢将离皱眉，看了看自己身后，空无一人，玉陆离这话，显然是对他说的。
“玉谷主，何出此言？”
谢将离笑着问她，虽然自己只能活一年，倒也没到大限将至的地步。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挂就是挂，这样全是外力的事情，也能算的出来。
“我可以为你带来的人洗髓，但我有个条件。”
玉陆离对谢将离的话避而不谈，转言说起了谢将离此行的目的。
谢将离抬眸，问道：“谷主想要什么？”
“灵山脚下，溺川之泥。”
她想要溺川河底的泥土。
谢将离咬牙沉思，原文徐空青洗髓时，是自己来的，玉陆离并未提及任何要求。
牵一发而动全身，谢将离只改变了时间，和角色见面时机，却触发了很多隐藏的剧情。
溺川之泥稀奇得很，若不是死人，根本就找不到溺川……玉陆离为何偏偏要他去拿。
“去取倒也无妨，只是溺川只有死人才能找得到，我活得好好的，怎么找得到呢。”
谢将离如实说了自己无法找到溺川，却得到了一枚黑色的药丸。
玉陆离指尖一动，道：“时日无多，与死人无异，服下此丹，便可寻得。”
人美嘴毒，原来就是玉陆离的代名词，谢将离伸手将丹药捏在掌心，闭眼默默流泪，连退路都给他想好了是吧。
“行，我去找。”，谢将离低头苦笑，谁让他养了男主呢。
他正想着要如何去取溺川之泥，突然身后一声巨响，谢将离的衣服从背后向前飘去，巨大的气流波动，惊得巨灵谷弟子纷纷拿着武器前来。
“发生了何事？”、“怎么了”、“有人硬闯？”。
“谁把大门砍了？”
谢将离抬起手臂遮脸，听见这些话后，基本没脸再求玉陆离为徐空青洗髓了。
因为砍大门的正是徐空青。
“小崽子，你干什么！”，谢将离两步走到徐空青身边，极力隐忍着压低声音骂他。
他到底想干什么？还想不想好好修炼了！还想不想当大男主了！
“我以为你出事了。”
“……”
谢将离进去之前，徐空青只看见小童叫人抓他，没过一会又感受到地动，他以为谢将离出事了而已，几乎是把攒了十年的修为，都用在了破门上。
听见徐空青这么说，谢将离就是炸弹脾气，也没处发火。
他最见不得徐空青一脸受伤，低着头像犯了大错一样看着他了。
“你！……算了。”
谢将离伸手指着徐空青，却没办法责罚他，只是转身对玉陆离道歉：“谷主，这门我赔。”
“不必，约定照旧，三日为期。”
玉陆离只是挥手，破碎的大门就已恢复原样。
谢将离欲言又止，余光瞥见徐空青满脸的伤痕，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外面被门上的禁制反弹了多久。
他太固执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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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孽缘已生，大限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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