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白宗少主的生辰是个大日子，哪怕没有收到请帖的人都会备上一份生辰礼，就希望自己的礼物能入了浮白宗的眼，借此攀上点交情。
整个山头都因为少主的生辰而布置的十分喜庆，将要入夜，主殿还是歌舞一片，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不少人醉倒在席间，但还有不少人关注着席上的方无讯，寻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在少主面前表个忠心。
“大师兄，你怎么还偷小孩！”
一声惊呼打破了宴会的和谐，歌舞停下，所有人也纷纷看向殿门的方向。
只见他们的右护法祁檀栾扛着一个白色的小孩兴冲冲的跑进来，那不是很清明的眼神加上傻笑证明对方也醉的不轻。
祁檀栾把肩膀上的小孩丢地上，还嘿嘿的傻笑：“你看我发现了什么，一个躲在箱子里的小孩。”说完祁檀栾就跑回自己的位置上坐着，对着自己家三师姐傻笑，“师姐，你今天不骂人看起来真好看。”
墨泠川就这样被绑着双手坐在地上，冷着一张脸任由别人打量，只是微微颤抖的身体暴露出了他并没有他看起来的那么镇定。
雪发蓝瞳，至臻圣体。
意识到这一点，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好像生怕惊扰到了殿中间的那个孩子，但他们眼中透露出来的狂热无一不表明了他们的贪念。
如果这个人是自己的该多好。
除了那五个奇葩……
“哈哈哈……这是老夫送给少主的礼物。至臻圣体，这可是世间最好的炉鼎体质。”一个中年男人显然是喝了不少，眼神迷离，使劲的眨眨眼，看清了大殿上的场景，立马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朗笑出声，“相信有此子相助，少主日后必能扶摇直上……”
方无讯下意识的看向他们师父谢景常，今日虽然是他的生辰，可是以防万一他们还是没有喝的烂醉，所以此刻都算是清醒。
不出意外，有人今天要倒霉。
墨泠川虽然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是听见的时候还是呼吸一滞，脸色越发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
“胡闹！”酒杯被狠狠的砸在地上，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就连祁檀栾的酒都被吓醒了一半。
方无讯从自己的席位上站起，慢步从台阶上走下来，走到墨泠川面前，看着这个没到他腰际的孩子，脸色难看了几分，目光扫视着墨泠川的身体，脸色变得铁青。
墨泠川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那双鹿皮靴，没有抬头，直到对方在自己面前蹲下，他才看清楚那张脸，比他见过的许多人都更加显得深邃，明明是冷峻的长相却因为身上温和的气质显得柔和了几分。
祁檀栾看着脸色不是很好的师兄师姐，讨好的凑到他家师姐花照寒面前：“师姐，谁惹你了？”
花照寒看着醉糊涂的祁檀栾满脸嫌恶：“滚远点。”
“好嘞！”祁檀栾立马滚去了他家二师兄旁边，有点委屈的耷拉着脸，“二师兄，师姐让我滚，她不喜欢我。”
苏琼只是瞥了一眼祁檀栾，目光就继续放在方无讯和墨泠川身上，推了推靠在自己身上的祁檀栾：“嗯？”
“麻烦。”祁檀栾只是看了一眼那边，嘟嚷了一声。
墨泠川的眼里没有半点生机，他冷漠的看着这个男人给自己松绑，脸上没有一点变化，直到他看见对方要解开他的衣领，他惊恐的挣开对方的手。
这个人长的一脸正气居然如此畜生？
墨泠川哪怕知道自己最后会是怎么样，但也不愿意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欺辱。
可是不管他空有天赋没有修为，又怎么抵挡得了一个成年修士？
墨泠川被控在对方怀里的时候，痛苦的闭上眼，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解开，眼角滑落绝望的泪水，他以为自己早已认命什么都不在意了，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奢求的。
“求你……不要在这里……”
这是他最后的尊严。
方无讯看着墨泠川脖子和锁骨上的伤口，看伤口应该有很多年了。眼神一暗，哪怕是千百年才出现一个的至臻圣体，这样的囚禁方式也太过残忍。
待听到墨泠川绝望的祈求，方无讯愣了一下，把他的衣服拢起，安抚的顺了顺对方的后背：“是吓着你了，已经没事了，不用怕。”
“不要在这里……”墨泠川只是重复着这五个字，目露哀求，他不祈祷这个人能放过他，只求不要在那么多人面前这样做。
方无讯知道要检查墨泠川的伤估计得先把人安抚下来，他拍着墨泠川的后背：“不用怕，他们看不见你。你也不会有事的，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他只是想着这是个男孩子，不用那么顾忌，便直接想看对方的伤口，却忘了考虑这个孩子曾经遭遇过什么，可能不是这样理解的。
“我可以当你的炉鼎，但不要在这里，不要在这里……”墨泠川好像听不见方无讯说的话，固执的想让方无讯答应不会在这个地方对他做那种事情。
方无讯看着魔怔了的墨泠川，叹口气：“好，不在这里，不在这里，不要怕，安静下来。”
墨泠川小小一个的被方无讯抱在怀里，低着头不敢看其他地方，好像在方无讯说了不会在这里之后他就重新回归那没有生机的样子，麻木的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方无讯看他安静了，微微松手：“你真的误会了，我不需要炉鼎，我们师门修行都不需要炉鼎。”
墨泠川闻着方无讯身上的酒气，不敢相信的抬头，思考对方是不是喝醉了。
“真的。”方无讯噙着笑，这个笑没有任何笑意，但却让人都五官都显得柔软，和那种虚假的温柔不同，方无讯的温柔像是天生自带的一般。
其他人看着少主和那个炉鼎在自己面前消失，茫然的寻找。
人呢？他们眼花了不成？
“看看看，再看把你们眼睛都挖了。”祁檀栾重重的拍了拍桌面，脸色不虞，只不过相比他的师兄师姐，他身上始终带着一股少年气，倒不显得多有危险，更像是一个任性的少年。
祁檀栾的阵法向来精妙，他虽然武力值不行，但是在奇门遁甲上的悟性极高，可是纵然如此，在转瞬间还不惊动其他人都情况下就布下一个障眼法的实力也确实是让人心惊。
谢景常的徒弟个个都是万中无一的天才这句话果真不假。
“我浮白宗修行何时需要炉鼎辅助？你这是毁我浮白宗声誉！”谢景常早在那个人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脸色就沉了下来。
男人很不赞同，“这可是至臻圣体，寻常炉鼎怎么能和他相提并论。”
至臻圣体可是不一样的，同一时期内，世间只会有一个至臻圣体。
谢景常就是知道至臻圣体是什么，所以才没有直接把他劈了。
谢景常沉了沉气，抬眸看向他：“世间虽对我浮白宗误会良多，可我浮白宗之人光明磊落，修行更是讲究一个稳扎稳打，断然不会用炉鼎这种拔苗助长的法子。但此子与本座有师徒缘，本座今日欲收之为徒。”
谢景常话一出口，满座具惊，除了早已习惯的几个弟子。
至臻圣体是绝世的炉鼎，但能修习功法但凡霸道一点都承受不住，这世间适合至臻圣体修行的功法已经毁的十不存一，留下的那些都是些歪瓜裂枣，或者……
而修士收徒要上达天听、下及幽冥，绝无儿戏之言，谢景常要收这至臻圣体为徒，跟养个废物有什么区别，倒不如把人当炉鼎来用的实在。
而方无讯和墨泠川就在这时候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此刻其他人看墨泠川的眼神也不是狂热，而是满眼复杂。
那么多人想攀上浮白宗都无济于事，这个炉鼎倒是歪打正着。
方无讯抱着墨泠川，一步步的走到他们师父面前，将人放下之后就站在一旁，而花照寒在谢景常说出要收墨泠川为徒的时候就让人去备好茶水。
墨泠川看着一步步走近自己的谢景常，下意识的退后两步，却被拉住了手，他想把手抽回来却无济于事。
谢景常不像一般的修士那般丰神俊朗，反倒像个和善的老爷爷，他笑着看墨泠川，眼底全是怜惜：“孩子，你愿不愿意当我谢某的弟子？”
墨泠川脑子一片空白，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但是他看了看其他人，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就像他刚出现的时候那样，只是眼神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墨泠川低下头，心里有些害怕，他一时之间无法断定这句话的真假。
他不敢相信任何人，可是他如果说不愿意，会死吗？
不对，已经不会有比炉鼎更糟糕的局面了。
墨泠川从小被囚禁，没有人告诉他修士收徒代表什么，他也不知道一旦谢景常收了他为徒就要承担责任，他在思考对方这样是不是为了让他放下戒心。
墨泠川想清楚了关节之后，慢慢的点头，眼神坚定，跪下来给谢景常磕了个头：“愿意的。墨泠川拜见师父。”
他的拜师礼并不正确，他并不知道也没有人管这个，因为比起谢景常收徒这件事，拜师礼的动作规不规范都是其次。
墨泠川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杯，不太明白什么意思，他端起来看向方无讯，眼神无措。
方无讯哑然，摸了摸鼻子：“给师父，这是拜师茶，师父喝了这礼就算成了。”
“真的吗？”墨泠川不太相信。
拜师礼倒也不是那么简单，只是……
方无讯看了看虎视眈眈的某些人。
事急从权。
墨泠川看着谢景常喝下那杯茶，感觉自己身上和谢景常身上都飞出一点金光融合在一起之后消散，他飞快的眨眼，想看自己是不是花了眼。
不管自己怎么看，刚刚那一幕好像确实是眼花了。
见墨泠川确确实实的成了谢景常的徒弟，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人都歇了心思，他们就算真的得到了墨泠川也无力抵挡浮白宗的报复。
传闻谢景常的修为深不可测，哪怕修真界第一的自在门的掌门人都抵不过谢景常三十招。不管传言真假，为了一个炉鼎得罪谢景常，不值当。
“那我就、嗝、不是、最小的了。”祁檀栾打了个酒嗝，对着墨泠川傻笑，“嘿嘿，小师弟，我是你四师兄哦。”
墨泠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跪着的姿势直挺挺的倒下去，花照寒眼疾手快的接住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的后脑勺，显然也在状况外，全靠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才把人接住。
祁檀栾讷讷的咂咂嘴：“我也没有很吓人。”
“师父，我先带小师弟回去。”方无讯从花照寒手上把人抱过来，刚刚他就发现了，墨泠川的骨龄跟体型完全对不上，十岁的骨龄，身体却瘦小的跟六七岁一般。
豢养炉鼎这种不是没有，虽然这种行为被人不耻，可是却也说不上错。
但是豢养跟虐待还是不一样的。
谢景常本来打算让祁檀栾跟上去，可是看到祁檀栾那醉成糊的样子，眼不见心不烦的移开眼睛，让花照寒跟上：“你跟着去看看。”
花照寒淡淡的看了一眼谢景常，然后就任劳任怨的跟上了方无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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