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槌定音到夜幕降临,四人小心翼翼穿过回廊小道,妙音坊内有一处禁制连接整个禹州城。
原本并未开启,可今夜往上空一看,莹莹流火星星闪耀,月亮都离得很远,金蓝色的光芒笼罩一片。
而四人很快就因触及一处屏障而停下脚步。
花渺道:“刚刚走到前头就看到有弟子聚集,如今城中宵禁,禹州城现在被结界笼罩着全面封锁,只是这样我们怎么出去?”
一出这个门结界触动,他们很快就会被发现,城内结界是小,可他们不知漏洞也足以控制所有人。
“跟我走。”方可许挥了挥手:“我知道有个地方没有结界。”
池虞道:“方师兄,往义庄的方向。”
话落就见方可许在空中比了个收到的手势,一行四人重新绕路然后到了一处长满杂草的狗洞前。
这下他们算是知道被人家的结界方可许这个天玄宗弟子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了。
方可许是个法修,两年前禹州城办了场术法交流会,他那时大概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住过一段时间,只是没想到就在这么短短不长的日子里他居然还能发现一处狗洞。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花渺扶额,实在是想不通妙音坊那么完整的一张结界,为何墙后却毫无阻拦,还让不知从哪跑来的大黄在这刨了个坑。
“嘿嘿。”方可许挠挠头:“所以说百密一疏嘛,当年为了贿赂大黄我可是花了整整两个鸡腿,可香了!要不是她们觉得有墙可以省点灵力充当结界一觉,到如今也不能便宜了我们。”
别人家的小失误啊,但其实这个洞已经不算小了,虽然不能站着走过去,但好歹不用趴着爬过去。
但钻狗洞这种事对于一群仙门子弟来说最可怕的在心理,方可许自己提出来的当然身先士卒,但后头池虞却先拦住了其他人。
“等等。”
就见他突然化为原型钻下去一顿刨,原本不算简陋的狗洞直接被他挖大了一倍。
“你,这这这!”方可许痛心疾首,胸中憋着的一口气差点就没上来:“你能刨干嘛还让我钻。”
“我以为你想。”池虞头都没回伸手去拉后头的人。
花渺借力起身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再朝后看一眼见着四人都已经顺利脱身便道:“好了,都出来了就先走吧。”
某人不高兴,按回去,义庄地处并不偏僻,城西往外再一点,上头飘着经幡,外头白纸包着的灯笼一头挂一个发着些许暖黄的光。
地面青石铺的平整,一人跃过墙头从里面拉开木门,义庄的门槛都很高,到小腿肚子的距离是为防止有人尸变跳了出去。
咿呀一声再推开里间,一排又一排的木板床整整齐齐排了三列。
上头白布遮盖,不远处还有些没收拾好的胭脂针线。
这是要上妆了。
“希望我要有这么一天可别沾上这些玩意。”
“死后敛尸,需要上妆的大多都是无端横死之辈,方可许,说自己点好的。”
花渺上前手刚碰上一块白布。
看着一切寻常,“花师兄。”夏轻安白着一张脸忽然道:“守尸人不在,义庄可以从里头上锁吗?”
当然不行,人有见过房子的锁自动落下吗?
像是提醒,花渺只觉手中隔着的白布突然有了动静。
他心下一惊一把掀开布料。
“师兄!”
“咔咔——”
一道黑影一下扑了上来就要咬人,又是白日方可许他们未见之景。
花渺反应的快,后退半步浮光已经拿在手中,只是他的运气实在不好,一剑刺上,剑刃竟被卡在骨头里。
黑色的血水喷洒而出,溅在脸上带着一种难言的腥臭。
池虞一脚将那东西踹开,众人后退却已是主动被人包围。
“嗬嗬——”
各个木板床上隆起各种各样奇异的形状,原本清新的空气中都莫名多了一通怪味,耳畔忽远忽近一阵嘈杂。
“这什么东西?”方可许恶寒:“小渺渺,这就是你们早上遇上的那些?”
没见过,但本能的想骂人。
花渺的脸色也不好,但总归是肃然:“方可许,你仔细看看,这是幻觉吗?”
腐烂的皮肉,尖利的牙口,还有见人就扑,扑上就咬的模样。
方可许看起来要疯了,徒手开瓢一个然后边打边骂:“靠!这玩意儿是幻觉?不是他们疯了,就是我疯了!”
他是个法修!四个人中就算夏轻安一个拿符的都没他这么近距离接触那玩意!
方可许没有洁癖,他本来是没有洁癖的!
可偏偏那些东西也不知怎的,或许觉得他更吸引人,于是更加蜂拥而上朝他而去,生生又多了个血人,不知谁比谁更狰狞。
屋里的木板被碎尸砸的也成了木屑,乒呤乓啷晃动角落的烛灯。
“这屋子太受限了。”花渺回头朝所有人喊:“再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他们的弱点只有头和心脏,我们出去!”
“好。”池虞应下,手里不知从哪拉着一根线指尖绞断了一个脖子,头咕噜咕噜的滚落在脚边。
四个人当然是让两个剑修打头断后,和刚来到这里不同,这一次门是被撞开的。
出到外间原本被掩盖在那一声声嘶吼之下的乐声终于清晰起来。
然后他们就发现了一点不同。
“花师兄。”夏轻安半步退到义庄门口,攻击他的东西一下就失去了活力软软倒了回去,不复原本的狰狞。
只是一具无比寻常的尸身,就像花渺问的那样,幻觉,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不过是他们又发了一场疯!
“这些东西出不了义庄!”
话落众人对视一眼,然后赶忙纷纷退了出来。
半晌后。
“靠,什么事啊!”方可许靠在墙边大口大口的喘气,他就像刚被人从乱坟岗捡回来一样狼狈,全身上下之前的尘土,打斗的血污以及一些黏黏糊糊看着就很不新鲜的组织。
一个仙门子弟要怎么接受这些?想死想哭想骂人!
“方可许,你……还好吧。”花渺看着都忧心,伸出手来想安慰,可是这真的很难下手。
“小渺渺~”
他要哭了,委屈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狼狈多一点,还是可怜多一点。
“乐声停了。”池虞抬头,以他高于所有人的听觉指出了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我们来时的方向,是妙音坊。”
今日的一切恰如这般。
回去的一路上比来时还要谨慎,只凭借着池虞的记忆还有夏轻安莫名其妙似乎好到爆棚的运气。
可最后的结果不会是他们所想看到的,从烟火燃起的那刻,众人心下不安,可脚下莫名就和鬼打墙般。
他们很快意识到不对,有什么东西在拖住他们不让他们回去,终于在众人的不懈努力下冲破桎梏。
然后他们就看到,妙音坊,乱了!
城中的禁制本来是绝密的,可那一日不知怎么了,回去就见一片火海,潜藏在城中的妖族攻陷了整个妙音坊,也有可能是由来已久,总之听着云商临终遗言妙音坊能再撑这半年本就是强弩之末。
繁华之下是满目疮痍,她们宗门的功法不知从何时起出了岔子,有一个人突然来到禹州城,生的潇洒风流,修为也高,人也知理,很快就得门中长老看中,想破格收他入门下。
可那个长老没多久练功便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之后这种事就一发不可收拾,那个人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可功法的问题开始困扰整个妙音坊。
或许致幻也是其中的缺陷,只是局内人不知。
云羽的死或许就是因为她那夜在船舱弹奏曲谱有误,而他们身上的数道剑伤或许是琴弦断裂后胡乱飞舞割出来的痕迹。
至于中间离真正的真相还有多少误差他们不知道,而那一夜是花渺第二次见到君少泠,他的伪装很好令人万万没想到堂堂妖君会是那个混在人群中第一个引他们入局的大娘。
可莫名的这一次他们没有恋战,似乎是拿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很快就撤走了。
最后只留下一句:“我们,很快会再见。”
然后是云商:“方,方可许。”
“云商师姐。”众人围了上去。
“不要说话。”花渺上前扶起人便尽力传输灵力。
可将死之人便是泥牛入海,无济于事。
“别,别费那个力气了,没用的,我金丹已碎,灵府已毁,救不回来的。”
就像有些事情,有些人,发生了是无可挽回。
哪怕多么鲜活的生命也有可能在下一秒幻灭成一瞬烟火。
“记住,蓬莱,或许,下,一……个。”话落她便像是失了力,眼皮一搭一搭。
就很难形容,一个熟悉的人在眼前,他们拼尽全力,但凡有个医修在都不会那么无力。
花渺当机立断:“阿池,发讯号!”
池虞点头手中拿着讯号弹:“已经发出去了,但仙灵阁最近的分阁最多在天亮的时候才能赶到。”
夏轻安道:“那怎么办?”
“撑!”花渺抬眼语气无比认真:“方可许,只要灵流不断她的生息不断,这里就你我二人修为最高,如果我撑不住了,换你来。”
没想到平常那样温和的一个人遇事便展现出了如此确切的果决,看着眼前的忙碌暗中的那双眼睛透着欣赏。
用一个随时可以控制的妙音坊换另一个足以潜入天玄宗内部的条件,值得,如果对手是现在在场的这些人更值!
“花师兄,虽然我灵力低微,但,请让我也出一份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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