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贫穷,咳嗽,爱

夜已深,一轮银月高悬,白日里喧闹的小镇被寂寥笼罩。一阵冷风吹过,吹动枝丫簌簌作响。

客栈内,宫聿文闭着眼装熟睡。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细微的衣服摩擦声,紧接着床榻一沉,一只手搭在他的右肩轻轻一拉,将他摆成侧身向外的姿势。不待他反应,一片温热贴了过来。似乎是姿势不太舒服,那人在他的胸口蹭了好几下才安静下来。

宫聿文又憋了许久,直到听见那人绵长的呼吸声才睁开眼。房内的烛火不知何时被吹灭,窗户半开着,柔和的月光洒进来。借着这么一点光亮,宫聿文勉强将怀里的小师弟看了个清楚。

小师弟面对着他侧躺着,额头抵着他的胸口,炙热的呼吸钻进肌肤,带来一丝痒意。

平日对他不是冷眼就是冷语的师弟卸下防备,就这么乖顺的窝在自己的怀里,不免心口一热。

傻师弟,这个世上可没有人能将我灌醉。

宫聿文轻笑着,用指腹摩挲师弟的嘴角。小师弟没什么心眼,光看神色就能猜出他的心思。不过就是想将他灌醉,再试一试师长渡给的不用亲昵也能熬过情毒的法子。

床榻上的两人贴在一起,两道呼吸交缠,却不带一丝暧昧。

太安静了,安静得他可以听见两个人的心跳声。

宫聿文就这么一直睁着眼,一动不动地侧躺了许久,直到身体里熟悉的异样感再次席卷而来。微微后移,低下头,小师弟的眉头紧锁,想来在梦中感受到了这痛苦。

被师兄逗弄,被师尊哄骗,“师弟这么傻,可怎么办呢。”

清冷的夜,有人低声呢喃,温柔,怜惜。

有的人,有的事,或许从一开始就改变了。

宫聿文长舒一口气,认命似的半撑着身体又慢慢俯下身,在师弟的嘴角碰了碰。

身体的不适感轰然降落,但心中的情愫却是势如破竹。

夜还很长,但太阳总会升起。

第二日,谢岷阁神清气爽的起床,趁着宫聿文还在熟睡赶紧溜走。

房门刚关上,宫聿文就睁开了眼,有些无奈。侧着身子睡了一夜根本没睡好,右边肩膀又酥麻得厉害。他往左边翻了个身,想再眯一会。

须臾,天刚亮偷偷溜走的师弟去而复返,一把将门推开又合上,踱步到床前催宫聿文赶紧起身准备出发。

宫聿文抬起眼皮,小师弟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眉眼间是藏不住的喜悦。

这小傻蛋,真当自己昨夜成功躲避了他的魔嘴了。

他有些想笑,坐起身直视着谢岷阁,声音很轻,“师弟,你真可爱。”

谢岷阁当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个可爱了,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他将刚出门买的早点放在桌上,叫宫聿文赶紧过来吃了好上路。

-

打了三天飞滴,两人终于来到了方圆小镇。

街上人头攒动车水马龙,各种商铺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长街上,两名的男子站在一酒摊子旁,个子略微高一些的顶着眼底的乌青,有些无奈地站在略微矮一点的男子旁。

因这两人模样都生得十分俊俏,一个温润一个清冷,皆气质不俗,惹得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

这两人正是宫聿文和谢岷阁。

“师弟,想喝酒喝客栈里的不就好了?没必要在这里买这么多?”

这几日无论宫聿文怎么给楚千里递消息都没有收到回音,于是两人加紧了行程急忙赶过来,正打算找个茶馆打听一番。没想到路过这家卖酒的摊子,谢岷阁说什么都要先买了再走。

“这是楚师兄最喜欢的。”谢岷阁头也不回,付过钱后等着摊贩给他装好。

“还以为是因为这几日客栈里的喝腻味了,师弟打算给我换换口味呢。”宫聿文故意叹了口气,声音幽怨,“是我自作多情了。”

连着三天,都被谢岷阁灌酒。本也没什么,他又不会被灌醉。但是每天同一个姿势睡觉,他这肩膀都快独立出去自己生活了,根本睡不好的他眼底下早已一片乌青。

劳累了这么些天,总得讨点甜头回来。

见谢岷阁不说话,宫聿文磨了磨牙齿,指了指旁边几坛子最烈的酒,道:“师弟不如买这几坛,今晚我们再接着喝?”

商贩人精似的,见还有买卖开始极力推销这几坛酒,“客官好眼力,这几坛可是本店的招牌!醇香浓郁,且够烈!喝过的客官那可是都会回头再来买好几趟呢!可就剩下这几坛了啊!”

谢岷阁的目光落在商贩手里的酒上,面露难色,半晌,还是摆了摆手要拒绝

宫聿文赶紧出击,“哎,也罢。这几日都喝腻味了,今日休息一天也无妨。”

“……”谢岷阁收回手,最终一咬牙还是都买了下来。

宫聿文心中得意,面不显露,见小师弟有些不爽,决定转移话题,他将手里的画轴打开,展示给商贩看,问:“这位小兄弟,可曾见过这个人?”

刚做了几笔大买卖,商贩将这两位当再生父母似的,自然是知无不言。

他将画轴接过来,细细回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尖声道:“这位前几日也来过我这儿,陪着另外一位买了好几坛,正是赶巧了,和二位买的一模一样的都是这招牌女儿红和梨花醉。”

两人对视一眼后,谢岷阁又打开了一副画卷,追问道,“可是这个人?”

“对!对对!这二位都长得跟天仙似的,我记得很清楚。”

“那你可知他们现在何处?”谢岷阁追问得很急切,怕商贩不愿全盘托出,又追加了几坛子酒。

商贩喜上眉梢,招呼自己的妻女去备酒,细细道:“这……说来也奇怪,这第二个画像上的客官第二日就在这镇子上办了婚宴,邀请了许多人呢。”

两人又追问了一些情况,这商贩知道的太少,只知道是从西大门的客栈筹备的婚礼,别的一概不知。

宫聿文撺掇着谢岷阁又买了两坛,和商贩道了谢便离开了。

两人跟着描述,寻到了那间客栈,要了两间房,又点了一桌子菜。

厢房内,两人坐着说话。

谢岷阁倒了一杯茶,见宫聿文卷起画卷,出声问道,“你问他的下落干什么?”

宫聿文眼皮一抬,打趣道,“醋了?”

“……”这个人总是这样一副轻浮不正经的样子,像是从来没有把任何人放在心里,任何事当真过。

“那日二师弟是追着他跑的,我看你准备了二师弟的画像,自然也得准备这何赛雪的画像咯。”宫聿文眨眨眼,粲然一笑,“有备无患嘛,小师弟。”

谢岷阁无言以对,转言道,“二师兄在这里办婚宴,很不合理。这其中一定有问题,我不擅问,一会儿得靠你了。”

宫聿文嗯了一声,嘴角噙着笑,“师弟这是认为我是一个十分可靠的男子咯。”

“……”

可靠的男子宫聿文不负所托,在店小二来送饭菜时问了个一清二楚。

楚千里在前几日在这里办了婚宴,新娘不明。婚宴过后,便独自一个人出了门。

“新娘呢?”

店小二犯难,支支吾吾不愿意多说。宫聿文使了个眼色,谢岷阁当即明了,放了一锭银子在人怀中。

店小二推了回去,欲言又止,“二位客官,不是不愿告知,是这实在危险……”

“你且放心,我们二人都是修真名门的弟子。今日就是为了能让这个镇子的人过上安稳日子来的。”

宫聿文巧舌如簧,三言两语便彻底让店小二真心信服,将这镇子上的事全部抖了出来。

这个镇子从去年开始,只要是两个男子成婚,无论怎么改变成婚方式,或者不办宴席,第二日必定有一个男子失踪。

官差来过,驱魔的来过,都没法阻止。

不知缘由,不知具体方法。

“因这男子成婚的在本镇并不多,并没有引起民众的恐慌。官差跑了几次,后面直接不管了。”店小二叹了口气。

“可这毕竟人命关天。”宫聿文托着脸,叹道。

谢岷阁不解,“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成婚?”

店小二迟疑一瞬,哈哈大笑,“这位客官,这个世界上有三样东西是无法隐藏的。”

“什么?”谢岷阁好奇道。

“贫穷,咳嗽,和爱。”店小二端起托盘,憨厚老实的脸上是无限感叹的神色,“爱一个人,是无法阻挡无法隐藏的,就算有诸多险阻也无法阻拦一颗想要在一起的心。”

“饭菜已经全部上好了,我还得去楼下招呼客人,您二位有事再叫我。”

砰的一声,门合上。

宫聿文拿起筷子,风卷残云的将每盘菜炫了个遍。

谢岷阁拿着筷子闷闷地,吃得很慢。

天色已晚,两人商量着明日再去探查一番。谢岷阁按着戒指,查看楚千里有没有回信,结果可想而知。

被买来后就丢在角落的梨花醉被人搬到桌子上,掀开封盖,醇厚的香味回荡在房内。

宫聿文猛吸一口这辛甜的味道,赞叹道,“真香,想必这滋味也是一绝!”

谢岷阁被这一声打断思绪,目光移向被打开的酒坛,抿了抿干涩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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