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一个梦

会议室已然乱作一团。

秋似月的动作太突然。随着她的倒地,棕色的玻璃瓶坠落,斜斜倒地毯上。

乳白色溶液缓缓流出,顺着地毯的纹理蜿蜒蔓延,不消一会,地毯上一片晶亮。

离得最近那位股东慌忙捂住鼻子,急速向后退去。甜腻的味道传来,他抬眼对着于诗凡大吼。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的慌张传染给了屋内的所有人。大家纷纷后退,到了门边上。

温渟早已经挣脱了那两个保安的桎梏。他一双眼睛灰白,率先僵着身体走到门前,伸出手摸了门锁一把。几位股东见状,拉开门想走,却怎么也拽不开。

他盯着面前那几人,神色很冷。

“她说了。谁也不能走。”

到了这会儿,他反倒冷静了。秋似月满口胡话,他也不知道她的具体计划是什么。既然如此,照做就好。

屋子里的人都傻站着,温渟揉着自己被扭了许久的肩,在人群的注视下走到已经倒下的秋似月身边。她仰倒在地毯上,双眼紧闭,全无知觉。宽松外套被撞得掀起,她倒下的时候无意间撞在了桌上,胳膊上有几块青紫的癫痕。

温渟闭了闭眼。她那样子就像死了一样。

他从小到大活得不算显赫,但着实没吃过苦,所以总是不知天高地厚般无畏。第一次体会到惧怕的滋味……还是刚刚参选海神,初次顶着灵力上岸,脱水的窒息感袭击了他,他才知道,这条路上遇到的危险未知,可怕。

看着现在安静躺着的秋似月。这一刻,害怕失去的惶恐感如另一棒喝,告诉他,你脆弱得很,你无法承受。

他按住自己的膝盖,勉强扶着自己才蹲了下去,坐在地上。他轻轻拽起秋似月的肩,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还有温度。

他撩起她的衣袖,细数着青紫的痕迹。

沉默占据了全部的空气,屋内的人各怀心思,面面相觑。

祝锦骁反应快,早在秋似月倒下的那一刻叫了救护车。屋子里静默了没几分钟,就被急促的敲门打断。温渟听声惊坐起,抱起秋似月来到门口。

一群医生鱼涌而入。

“怎么回事?”医生快速蹲下,翻开秋似月的眼皮看了看。

“她给自己注射了一种特制溶液。”温渟语速极快,向电脑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配方在电脑里能看到,溶液现在洒在地毯上。”

有医生马上站起身,去瓶子附近查看。

负责查看秋似月的医生刚想转身叫担架,却见她眼睫微动,身子缓慢动作起来,竟然悠悠转醒。

“医生,她醒了!”

温渟惊声叫道。

医生再次上前,大声问道,“怎么样?能听到我说话吗?能听到吗?”

屋子里一群人听到她好似醒了,都围了过来。有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怕错过这活生生的人体实验结果。

秋似月缓慢地转着眼珠,环视了一下四周。祝锦骁刚刚蹲下,一言不发盯着她,一脸严肃。温渟面色里有怒气,她眼神向下,他的手抓住她的胳膊,青筋像一条青色的网,格外分明遍布小臂,看来是抓住她时十分用力——可惜她的感官还没有全部回来,感觉不大。

她使劲睁了睁眼,对着医生慢慢点了头。

去取药剂的医生也进入了人群。他手上拿着那棕色的瓶子,蹲下对着同伴耳语了几句。

旁边几位股东急切地向前凑了凑,想听到医生说了什么。但那医生也是一脸难色,好像并不想当众说出自己的判断。

有人忍不住了,“医生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她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蹲着的医生沉吟一声,接茬道,“这里面的液体是乳白色乳剂,用的棕色避光瓶,瓶口有残留的乳脂痕迹。再加上这位晕倒的病人症状,我们怀疑这里面是,医疗麻醉剂。”

本着严谨的态度,医生又补充道,“但是具体是不是麻醉剂,我们还需要带回医院,进一步确认。”

温渟闻言,只觉得胸间被扎了个孔,堵住的那口慌张之气瞬间被泄了出去。他骤然坐在地上,只觉得四肢发软,天旋地转。

秋似月这个疯子。他暗骂道。

手突然被人轻轻捏住。温渟低头一看,秋似月苍白着嘴唇,一脸顽皮冲他挑了挑眉,像是在邀功。温渟越看她越生气,要不是周围人太多,真想破口大骂。

她进过那仓储室,她早就猜到里面是什么!她可真敢赌啊,连医生都需要进一步确认的事情,她竟然直接敢打进身体里?

温渟一生气,想把手抽走。但秋似月软绵绵的力气扯着他,把他也带的没了力气。他手指颤了颤,没动。

现场哗然,有几位股东听说是麻醉剂后有些愤怒,跟旁边人交头接耳。

“各位。信我了吧?”

秋似月扬头,看向站着的众人。

她语气发懒,意有所指,听起来像在挑衅,“你们就等着于诗凡拿着这麻醉剂,给你们赚大钱去吧。”

没人说话。

于诗凡的鞋跟先映入秋似月的眼帘,她停在秋似月的脚边,眯着眼冷冷看着她,又看了眼祝锦骁,眼神在他们两人之间不停环绕。

良久,她半字未言,静默地走到会议桌旁,收拾好了全部东西,离开了。

随后屋子里的人也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医生对温渟说,因为需要进一步检查这溶液是否为麻醉剂,秋似月依旧需要去医院做检查。温渟收拾好东西,准备跟车去医院,却被祝锦骁拦住了。

“这么关心她?”

祝锦骁此时一脸和善,但在温渟眼中,他面目可憎,心思深沉可怖。

温渟没说话,祝锦骁将他落下的文件塞进他的包里,“正好,她为了救你答应了我去南极。”

温渟愣住。

祝锦骁:“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

经过医院检测,确认那液体是医用麻醉剂。

对水星球和深蓝两方来说,这无疑是个地雷,引爆董事会。在医院回去的路上,温渟和秋似月的手机快要爆炸,想也知道,一定是同事和领导。

秋似月当时在仓库里闻到工业甜腥味时便觉察出不对,在进一步看到注射器上的乳脂痕时,就猜测这所谓的逆转溶液不过是麻醉剂。

在会议室看过视频后,她注意到那条鱼在初醒来入水时,看起来活蹦乱跳,其实游的那几步完全失去方向感。这正是全麻之后的症状。

于诗凡竟然用这么小儿科的办法,差点骗过所有人。

因为抽取药物的时候她特意计算了剂量,所以猜测自己会在5-10分钟内醒来。现在两人坐在车上,秋似月已经没有任何的不适,笑呵呵地抽出手机,打算看看于诗凡的热闹。

嗖地一声。手上的手机被抽走了。

温渟跟冷面阎王一般,抿着嘴,把她的手机塞入另一侧兜里。

“想要?”他冷笑,“自己来拿。”

哎哟。秋似月心里吐槽着,还玩上冷面酷少那一套了。

秋似月飞速上手直掏他兜,左手被他右手迅速抓住,温渟低睨她,哼笑一声,她不甘示弱,狡黠一笑,另一只手打算偷袭,温渟的左手都没动过,抓着她的手腕向前一挪一抓,她两只手便全部落在了他的手里。

硬的不行?那来软的。

“你让我看看呗……”她委屈巴巴,“我今天可是重创于诗凡。你不想知道她怎么被处理吗?”

温渟一脸不屑没吱声,用双手将她死死抓住,算作回答。

软硬不吃?那来正的。

秋似月嘿嘿一笑,“我拍了二十八层的照片。想不想一起看看?”

握住她手腕的手指颤动了一秒。果然,温渟面色有了丝松动。她轻轻挣脱开,手伸进他的右兜去拿手机。他穿的不多,只一条单裤,薄薄的一层兜隔着淡淡的温度。

秋似月这才意识到,自己整个人都趴在温渟腿上。她神色不自在抬头看了一眼,温渟没在看她,她拿了手机赶紧起身。

秋似月拍到的视角很考究。她特意站在了高处,仿照监控视频中摄像头所在的位置拍了一张。照片的左下侧被宽阔的区域占据了三分之二,右上角余下的三分之一部分,隐约能看见两扇办公室的门,黑底白字的标语被贴在走廊的边缘,因为两人已经把视频看过许多遍,对这标语格外注意。

温渟仔细看着照片。秋似月挠挠头,一脸困惑地解释道,“我总觉得怪怪的。但是,我又不知道是哪里怪。深蓝应该是重新装修过,现在办公室和监控视频的风格差异巨大。并且从之前我姐跳楼的监控视频里看,那一侧好像只有一间办公室。但是我这次走过去发现,明明有三间办公室。”

“而且,这个走廊好像实际比视频里要长很多。”她晃晃脑袋,“想不通,可能是扩建了?”

这事儿两人研究了一路,都没什么头绪。温渟和她一起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不少食材。

回到家,她刚要拿起围裙穿上,就被温渟抢走,把她一推。

“你去沙发上躺着。”

温渟走到操作台附近,熟练地处理起食材。

秋似月趴在沙发靠背上,只露出一颗头,一脸意外。

“哇,你竟然会做饭啊!”

温渟无语,“肯定比你那个碎尸万段的鱼好吃。”

秋似月看着他这一路不冷不热的模样,心里也明白,今天自己太激进了,确实吓人。

灶台上咕嘟咕嘟烧起了热水。温渟熟练地将牛尾和葱姜放进锅里,准备焯水。他转过身来继续切菜,一刀一刀砍在菜板上声音坚实,秋似月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被同步敲打着。

她心里就像有小蚂蚁在爬,又痛又痒,有一种奇异的爽感。

面前的人好像就是蚂蚁的巢穴。

不能再想了。

她飞快转过身,打开电视,电影频道正放着英文原版的泰坦尼克号。Rose一副倾城的模样,正越过栏杆,打算自杀。

身后依旧是一声声敲击着菜板。这么好的电影,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偷看。

“温渟。”

她叫他,“我想吃牛轧糖。”然后张着嘴等着,一副等人来投喂的雏鸟模样。

他乖乖放下刀,给她抓了一把。她脑袋往前伸伸,示意他得服务到家。

嘴角牵起半丝笑意。他撕开包装,给她喂到了嘴里。

再回去切菜时,手指变得麻丝丝的。

她又叫他。

“温渟,我想喝旺仔牛奶。”

他奇怪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还是听话地走到塑料袋前面,拆开,插吸管,递给她。

电视上Jack已经在脱衣服。她莫名想起今天自己在会议室里视死如归地看着温渟,隔空对着他说,记得接住我啊。

她忍不住嘻嘻笑出声。然后缩起脖子,一边颤抖一边喝着牛奶。

温渟终于忍不住了,放下刀,“你在笑什么?”

“啊。”她自然地清清被牛奶腻过的嗓子,指了指电视接话,“you jump,I jump啊。”

“说人话。”

她傲娇地回头,“不懂就算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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