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兮已经提前给父母发过消息，今晚不回家吃晚饭。
打开门时，宋芫华女士正披着一条细绒毛毯，近整面墙大的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一部追妻火葬场的狗血剧。
听见声音，她转过头瞥了一眼：“回来了？火锅好吃吗？”
沈昭兮锁上房门，一边换鞋一边回道：“还行，感觉没有上次去我们家商场的那家好吃。”
“那是，你爸知道我们俩就好点吃的，里面的餐馆都是严选的。”
沈昭兮身着一件正红色高腰短T，下面配着深蓝紧身牛仔裤，细腰盈盈一握，姣好的身材展露无遗。
她出门不喜欢额外背包，只拎着个手机揣在兜里，手里握着画卷，拖鞋在地上啪嗒啪嗒：“我说怎么学校里的同学问起A市好吃的餐馆，大家都推荐我们的商场。”
宋芫华闻言只是笑，靠在沙发上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谁能回想起她曾经和沈总一起在商场厮杀时的不近人情。
“爸爸呢？”
“他现在应该在书房加班吧。”宋芫华随口道：“你可以上去看看。”
“我知道了。”沈昭兮踩着拖鞋上了楼。
叩叩。
敲门声响起。
“请进。”沈卓从成堆的文件里抬起头。
门应声而开。
认清来者后，他摘下金框眼睛，折叠好镜框放在桌角，略微惊讶道：“昭昭啊，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了？”
沈昭兮抽出他对面的木椅，坐下，托着腮调侃道：“我就不能是来关心关心你吗？”
窗台的迷迭香传来淡淡的草木清香。
沈卓知道今天的谈话肯定不能在短时间内完成了，他合上文件，放在书堆的顶部。
旁人眼里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沈总，在面对自己女儿时，却是一副宠溺的表情：“我还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吗？”
沈昭兮也不是个兜圈子的性格，笑完，开门见山道：“我们家和程氏集团有往来吗？”
沈卓神色一滞：“都是A市一个圈子的，多多少少都会有交集。”
“不过，你怎么突然关心商业上的事了？”
沈昭兮向来不喜欢商业上的尔虞我诈，连带着家里的产业都不会过多关注。
突如其来的反常，让沈卓不得不多想——
难道是和程氏集团的小辈起冲突了？
但是程氏的大儿子和女儿都已经大学毕业好几年了，跟昭昭不会有交集......只有最小的那个儿子，今年刚读上A大，和昭昭一个学校......
眨眼的时间，沈卓已经思考遍了所有的情况，甚至都已经做好和程氏结仇的准备了，才听见沈昭兮不紧不慢道：
“我不是在画画上因为瓶颈期卡了很长的时间吗？今天看见了一个人，我感觉他可以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沈卓暗暗松了口气：“你是说程烨？”
瞧着没心没肺，和程氏的腹黑心机格格不入的那个傻白甜？
“不是。”沈昭兮摇了摇头：“是另一个人。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他的朋友，但我没见过。”
“所以你想找我问问？”沈卓终于明白了沈昭兮此行的目的。
沈昭兮绽开一抹笑：“我就知道爸爸你最懂我了！”
“可别！”沈卓下意识瞟了一眼房外，确定宋芫华还在楼下看电视，没有听见书房的动静后，才道：“要是让你妈妈听见，她又要生我的气了！”
沈昭兮睇去一个“我懂”的眼神：“所以爸爸，你快跟我说说，程烨都跟什么人交好！”
沈卓叹了口气，将自己了解的情况娓娓道来：“程氏家大业大，和他们有交情的人数不胜数，你先告诉我，那个人有什么特征。”
“......长得挺帅的，看着身材也挺好，不像是个普通人，气质倒是一身的死气，比较独特。”
沈卓食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沉思半晌：“你说的这人，我没怎么看见过。不过细想的话，曾经看见过一张照片，里面的人倒是符合你说的要求。”
“谁？！”
“晏家的晏云舟。”
沈昭兮眉心微微皱起：“我没听说过。”
她相信自己的记忆力。要是听过，不可能不记得。
“你没听说过很正常。”沈卓解释道：“我也没见过。”
“晏家和程家地位相当，又结过亲，程烨的姑姑是晏云舟的舅妈。估计他们俩是因为这层关系才认识的。”
“晏云舟比你大一岁。当年晏家二小姐和周家少爷相谈甚欢。周家的地位比不过晏家，晏家本来是不同意的，但是奈何晏二小姐非嫁不可，他们不得不答应。后来就生下了晏云舟。但双方感情却开始在婚后破裂。在一次吵架的过程中，男方一气之下，失手杀害了女方。”
“晏家家大业大，晏二小姐也受宠，后来男方就被判了死刑，晏云舟的抚养权也归属他的舅舅，现在晏家的掌权人，晏行。”
沈昭兮没想到还能听见一桩陈年旧事：“这种事不应该被瞒得很紧吗？”
沈卓颔首：“确实如此。但我们家的公司当年正处于上升期，踏错一步路就是万丈深渊，这些事不得不打探清楚。”
“晏云舟是我遇到的那个人，可能性大吗？”虽然故事很悲剧，但过去的历史无法再改变，沈昭兮更关注自己当下的处境。
“**不离十。我遇到的各家儿子里，没有其他人的气质符合你的描述了。”
沈昭兮略加思索：“晏云舟平时不出来参加各种聚会和商业活动？”
“嗯。”
“那最近有没有什么他非去不可的？比如......我记得晏家的掌上明珠今年应该刚成年吧？”
沈卓轻笑一声，喟叹道：“你的记性可真好。”
他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张请柬，递过去。
沈昭兮接过请柬后一看——
是晏梓蓉成人礼的请帖，时间在这周六晚七点半。
“你来的时间刚好合适。”沈卓笑道：“要是晚来几天，还真没有什么合适的场合能见到晏云舟。”
沈昭兮合上请柬，放在桌上，朝沈卓推去：“这说明，我注定要更上一层台阶。”
沈卓将请柬放回第一层抽屉里：“我知道你不想参加宴会，别人到目前为止也只知道我有一个正在A大读大三的女儿。”
“但是。”他正了色，神情也严肃了些：“一旦你决定要去，就没法彻底和这个圈子脱离开了。”
“决定好了吗？”
沈昭兮嘴角微微扬起，以往漫不经心的姿态收敛起来，多了几分锋芒：“当然。”
没有什么能阻挡她的路。
沈卓对这个答案也并不意外：“还有两天的时间，商场里有几家服装店风格和你挺适配的，我让人送到家里来？”
“不用。我让妈妈陪我去。”
“也行。”沈卓取回文件，刚翻开一页，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眸看向沈昭兮道：“对了，你爷爷他下个星期可能会过来，记得腾出时间。”
沈昭兮：“是因为顶楼那盆妈妈最喜欢的花？”
“对，他来换一盆新的。”
见沈卓一脸平静，沈昭兮意味深长道：“爸爸，你说这花长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沈卓手一僵，肌肉瞬间紧绷起来，语气云淡风轻道：“我怎么知道。”
“可是我昨天明明看见，有个人上去浇花来着......”沈昭兮状若不知情道：“而且看着，还有点眼熟......”
沈卓咳嗽了两声，突兀地转移话题：“好了，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爷爷难得过来一次，要好好欢迎他，知道吗？”
“可是爷爷他一直都不喜欢这些虚礼啊。”
沈卓一哽，长长地叹了口气，揉着眉心道：“好吧，那个人确实是我。”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他阻止沈昭兮开口，接着道：“要是宴会上有人阻拦你的行动，我一定努力帮忙。就算你不说，我肯定也不会让人打搅你。”
沈昭兮笑得像是计谋得逞的狐狸：“我就知道爸爸一定会答应我的！”
“你也可以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妈妈！”
沈卓松了气，无力地朝沈昭兮摆了摆手：“你今天来找我的事情应该已经解决了吧。”
看出来他的赶人之意，沈昭兮也不多留：“解决了，那我先走了，爸爸记得晚上早点睡觉！”
咔哒。
房门被重新关上。
沈卓凝视着白纸上密密麻麻的黑字，不由得好笑。
真是，给自己生了个祖宗。
翌日。
A市最繁华的华卓商场迎来了两位常客。
知道这对母女不喜被打扰，沈卓并没有安排人跟随。
商场的地图沈昭兮早已记得滚瓜烂熟，下了车，她就拉着宋芫华女士直奔服装店。
几十家奢侈品都被安排在一个分区，逛起来也算方便。
但是再金刚铁打的身体，也架不住几十家店，数不胜数的衣服挨个挨个地试......
沈昭兮兴致勃勃地来，最后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任由宋芫华女士将下一件衣服如流水一般递到她手上。
她深吸气，正欲开口拒绝，瞥见宋芫华女士兴奋的神情，默默咽下了嘴里的话，拨开帘子钻进了试衣间。
算了，她也不常来试衣服，这次就随宋芫华女士发挥吧。
帘外，专业服务员的超绝口才还在无CD运行，沈昭兮只听见宋芫华女士的语气更加高兴了。
不出意外地，两人拎着大包小包走出奢侈区时，不少服务员笑容满面，看来能领到不少分红。
由于东西实在太多，沈昭兮不得不给家里的司机打电话，让他来接送一程。
途中，宋芫华还在兴高采烈道：“我就知道，昭昭穿晚礼服肯定是最好看的！”
沈昭兮生无可恋地点点头：“今天这趟逛完，估计我好几年都不用买新衣服了。”
宋芫华正在兴头上，并没有被这句话打消激情，反而开始张罗参加宴会时的妆造团队，势必要让自己女儿闪亮登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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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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