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惟清笑:“我相信昭昭。”
“所说今日昭昭喝不到山药排骨汤,但可以喝一些鸡汤。”
月昭一瞬便意识到,是她带回来的那只鸡被师父杀了炖汤了。
月昭愣住了,她没想到师父的动作竟然这样快,她记得自己只是睡了一觉。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那鸡还是月昭亲手喂过的。
在老伯家中待的那几日,除却与老伯说话,月昭的朋友就只有那只与她师弟同名的大黄狗与几只鸡,这便是其中一只。
虽然这鸡还被她扇了几个巴掌,但好歹是她的朋友。
鸡是三黄鸡,平日里只吃稻谷,被二狗追着漫山遍野跑,腿部肌肉发达,若是炖汤,上面飘着一层黄黄的鸡油,鸡腿也颇有嚼劲,想想就叫人觉得流口水,月昭觉得自己似乎都闻到鸡汤的香气了。
人虽然是有感情的动物,但是兄弟,你真的好香。
师父赞许道:“不过这鸡是你师弟从何处买回来的?看着不错。”
虽然师父自己不爱吃这些,但却对这些食材颇有研究,知晓什么样的排骨才是新鲜的,什么样的梅花骨好,知晓什么样的鸡是家养稻谷鸡,什么样的蔬菜是半个时辰以前还在地里睡觉的。
她的手腕处有一根师父给她的红绳,那红绳编得精巧无比,上面还坠着些花花草草的装饰,有一个铃铛。
师父说,这是她的系命绳,如此她便如何都不会死。
小时候月昭体弱,像个瓷娃娃似的,师父走到哪里都会带上她。
不过若是去集市,便会叫她站在没人的空地等着自己回来。
儿时的月昭会站在高处张望,师父像个打猎的,一席白衣穿梭在人群中,与那些大娘舌战后,便能带回来一堆能做出美食的食材。
不过最开始师父是不会这些的。
月昭才被师父捡到的时候,严重营养不良,大夫都说她没救了回去等死吧,师父用法术为她疗愈,又学做一些补血气的食物给她吃。
如此,月昭才能够平安长大。
在月昭身体最虚弱之时,师父还曾带她去寺庙中求签,不求她修为过人,只求她一生平安顺遂、无病无灾。
月昭记得那日在师父怀中,看着手腕处系命绳上的铃铛不停摇晃着,叮呤咣啷响着。
从回忆中回神,见师父问她,她便扬起一张颇为得意的小脸道:“这鸡是我买的!”
师父赞扬道:“昭昭几时会选这些了?”
几时学会的呢?
师父这个问题,月昭还并未想好,毕竟这鸡是月昭日日喂稻谷,看着日日被二狗追着漫山遍野跑的。
这种农家鸡,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好鸡气质。
可她不能够直接说。
于是她折中选择了一个颇为谄媚的说法,月昭挽着师父的手腕,嬉笑道:“我是师父带大的,自然是跟着师父学的!”
月昭却不知晓自己从前便是这般,一旦做错了什么事,便笑嘻嘻挽着宋惟清的臂弯,用掌心中的痒痒肉隔着衣裳蹭他,再说些好听的话。
说着他是天底下最好的师父。
虽然今日并未说这个。
宋惟清看着少女脸上五光十色的表情,她似乎有些纠结,似乎在想如何将这个理由编出来,似乎还有些别的情绪在其中,最后终于想出了这么一个百试百灵的办法。
宋惟清照单全收。
少女不知,她的每一个表情,宋惟清都能读懂其中的含义.
他养大了她,他知晓她所有的小习惯、小情绪,他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
宋惟清还未曾来得及说话,便听见眼前的少女肚子开始“咕咕咕”叫了起来。
她一向好面子,脸红得像能掐出水来。
宋惟清心领神会,温声笑道:“那昭昭真厉害。”
“不过师父有些饿了,昭昭可否与师父一同去厨房用膳?”
月昭一听见这话,眼睛都亮了,她今日上山爬了许久的山路,一上山将东西撂下便躺床上睡着了。
如今月昭觉得那可能不是她睡着了,而是她太饿被饿晕了。
少女双手一抱,轻哼了两声道:“既然师父想吃,那昭昭就陪师父去吃!”
宋惟清见她这副跟猫儿似的傲娇模样,不由得轻笑两声,道:“那当真是多谢昭昭愿意陪师父。”
厨房中隔出一间小屋,便是饭桌,碗筷早就摆好了,只是鸡汤还在锅中没有盛出来。
瓦罐的盖子掀开,腾腾热气冲到上空,浓郁的鸡汤味叫月昭垂涎三尺,肚子也越发叫得厉害。
宋惟清方将那汤盛出来,带了些鸡肉与山药置于桌上,少女便用勺子给自己与他都舀了一小碗,有些汤,猫儿似的小口抿起来,脸上洋溢的幸福都要溢出来了。
顺滑的鸡汤入口,月昭才知晓,原来幸福来得如此简单。
月昭就这么一小口一小口将鸡汤喝完了,她放下碗,才见师父一直在看着她,似笑非笑。
“二……不对。”
月昭原本想问二狗呢,骤然想起来在她还未曾与二狗跑之前,二狗都不跟他们一起吃饭的。
要么就是在忘我修行,要么就是与她说,晚些吃,故而一般只有月昭与师父一同吃饭。
师父好像已经习惯了,也不曾多问。
少女又抿了一小口汤,小心翼翼抬头看他,宋惟清看着她这副有事瞒着他,生怕他知晓的模样,像轻手轻脚的猫儿似的。
宋惟清道:“昭昭这身衣裳穿着可舒适?是我不在之时,二狗给昭昭买的?”
少女放下手中的碗,道:“才不是,我自己买的!”
宋惟清抬手,勾住少女衣袖的一小片料子,神色中带着些笑意,他问道:“昭昭可是没钱了?”
此话一出,月昭红了脸,她结巴道:“师……师父如何知晓的!”
她从魔域中带出来的那些破铜烂铁换不了几个钱,且她自己下手没个轻重,给那老伯买的袄子,给大黄狗买的窝都是极好极贵的,轮到她自己便不剩下几个钱了。
只能买一身从前不怎么穿的料子凑合一下。
宋惟清看着少女白皙的脖颈后又一片鲜红的疹子,便知这衣裳她穿着不怎么舒服。
“因为昭昭的衣裳都是我买的,而这一身我未曾见过。”
“昭昭从前不会穿这样的料子,若是我买的,昭昭早就同我吵架了。”
月昭缩了缩脖子,红了脸,这时日过去两年,她竟然忘却了自从前在师父面前是这么个无法无天的样子。
少女看着碗中滚着的油珠,她原本想将这鸡带回来给师父赔罪,谁知却辛苦师父做了,这汤还进了她的肚子。
如今这心中与师弟偷跑的愧疚越发深了,不过师父好像全然不知的样子,亦如从前。
是不在意还是有了新的徒弟?
只是这么想,月昭心中便有些难受,原本来之时还想着要勇敢面对,可现在却生了怯懦之意。
月昭这般想着,心中便有些扭捏:“难道师父是收了新的弟子,才会觉得我无理取闹?”
宋惟清见少女这副红了眼眸的模样,笑了出声:“昭昭不吃葱,而你师弟不吃蒜,通常我做菜都要做两份,要是再收一个弟子,这可如何是好?”
“且再说,为师这才闭关出来,如何收新的徒弟?”
月昭搅了搅鸡汤道:“师父明明放了蒜。”
宋惟清笑:“师弟亦可迁就昭昭。”
其实宋惟清除了修炼,其余方面并未将他这个二徒弟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二徒弟只能算作少女的玩伴,他顺手收进来的。
昭昭年纪还小些之时,从未向他索要些什么,只是那日见到二狗,他看出来少女觉得寂寞,想要个同龄人在山中与她说话,如此才收了二狗为徒。
虽然宋惟清不懂这种想法,他自幼时便是一人,只有一柄长剑为伴,不过那时候还是应允了。
昭昭若是需要,那便给昭昭。
自那以后,昭昭便会向他索取了,会向他发脾气了,他们师徒二人的关系更加亲近了。
月昭有些惊讶,她并未想到,师父居然是才出关,那想来这些年发生的事他都不曾知晓。
月昭心中逐渐形成了一个办法。
或许可以将这些年她与师弟跑路,甚至中途还成亲的事情……都瞒着师父。
月昭怕师父就像是小孩怕自己的亲爹一般。
产生这个想法之时,月昭下意识看向桌边的师父,缩了缩脑袋,像乌龟似的。
时候师父亦抬眼看向她,四目相对,竟叫什么都还没做的月昭产生了一丝心虚的感觉。
宋惟清话还未说,少女便抢先道。
“师父!”
宋惟清将她的小动作乃至小表情都看在眼中,却并未拆穿,只笑道:“怎么了?”
为了转移师父的注意力,月昭的视线迅速在四周搜寻着,她想要阻止师父问她问题。
月昭的神色落在一旁的糕点上。
“喏!这是我给师父带的,师父爱吃的冰糖葫芦桂花酥糯米糕小桃酥什锦马蹄糕龙须酥还有……咳咳咳……!”
月昭一路回来,一路买了许多她觉得师父爱吃的。
“慢些说。”
宋惟清用手轻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想来是一口气说太多话,加之口中还吃着东西,便呛到了。
宋惟清递上温热的水,月昭喝了一口后,小脸因泛红噎住也好些了,却还是有些红。
红的缘由是,她分明这么大个人了还叫师父像是照顾孩童般照顾着她。
“多谢昭昭,这些……师父都爱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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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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