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山轻河被他恶意的作弄恶心得想吐,却只能僵在半空,眼睁睁看那恶鬼一点点聚合成人。
先是骨架,继而脏腑,血脉皮肉,五官明晰,竟活脱脱是个美男子的模样。只是看起来有些许透明,白皙光滑的皮肤下隐约可见停止跳动的心脏。
“来吧,山轻河,给我你的修为,给我你的血,还有你的双生灵华!至于裴颜,你放心,”那男人像情人一样缠绵地从背后将他抱住,舌尖探过他早已冰凉的耳垂,“我会好好儿伺候他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山轻河怒火滔天,睚眦欲裂,恨不得立刻将他挫骨扬灰。被羞辱的耻辱和裴颜遭人觊觎的愤怒一瞬间遍布奇经八脉,杀意沸腾,难以止息。
这股愤恨不甘之气太过强大,竟连师徒印里裴颜的灵力都难以牵制,硬生生逼退了弥漫周身的寒气。待手脚灵力刚一得到喘息空间,山轻河便立刻目如恶虎向那阴鬼杀去。
“虚无阵!杀!”
“什么?!”
那男鬼惊讶地抬头,接着便被从天而降的蓬勃杀意完全碾碎,已成人形的鬼火又一次分崩离析,那男鬼顿时如哭丧一样哀嚎起来:
“山轻河,是我小瞧你了!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那恶鬼想逃又舍不得逍遥道人的三魂六魄,山轻河见抢夺不得,便一剑斩碎,逍遥道人的三魂六魄立刻从瓶中逃了出来,顿时化作一股清澈奔涌的浩然正气熊熊燃起,烧得那恶鬼哀嚎遍野,痛不欲生:
“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的!山轻河,我会让裴颜亲手杀了你,我发誓,我发誓!”
山轻河怒不可遏地追上去,待要落阵,却被一股力量猛地拖拽回地面,眼前倏忽飘过一片五行八卦阵,山轻河暗道不妙:这是掉进那鬼魅的阵法里了!
“山轻河!我活不成,你就来陪我吧!”
那声音听起来逐渐飘远,上方的微弱光线也逐渐消失,山轻河的视野又一次完全陷入黑暗。
玉沙发出的幽微蓝光勉强能照耀到脚下的土地,他试着用剑鞘探路,摸索四周,奈何走来走去都是原地打转。眼看前后上下都是黑暗,山轻河心里不免发沉。
“我出不去,想必他们也看不到我。若想看到我,恐怕就要有人再次入阵,”山轻河叹息一声坐下调息,许久,他睁开眼仍没有听到一点动静,身上和心里都开始有些发冷,“罢了,恐怕此阵打开时,大地之上的裂痕也消失了,小七他们也许连进来的办法都没有。”
山轻河看着玉沙的蓝光,伸手在地上摸索片刻,果然在不远处摸到了乌金剑,他轻叹一声:“老宗主的遗物也不能好好带回逍遥宗。”
他抬起头无助地望着眼前的黑暗,感觉自己已经被埋在无人知晓的地底深渊。
“裴颜,你会找到我吗......”
山轻河想到一物,猛然坐直身体,从怀里掏出裴颜留给他的那个万宝囊,他掏出里面的符文药丸凄惨一笑:“从前每次遇险都有师父陪在我。如今只剩你们了......”
如今还是先出去为妙。山轻河收起心底的哀愁心意,趴在地上,接着那点儿光,费劲巴拉地眯着眼辨认那些符文上的字迹,发现这里面有飞行符,有防御符,还有一大堆他认不懂的东西。
翻着翻着,竟掉出一封信。
“这是什么?”山轻河用双肘撑起上半身,像举着蜡烛一样举起玉沙,“玉沙,能不能再亮点?”
玉沙颤了颤,使出吃奶的力气,总算又亮了一分,不过聊胜于无罢了。山轻河略带嫌弃地瞥了它一眼,“回头再找师父帮你提升一下修为吧,这发光的本事还是略差了一些。”
玉沙一抖,气得差点熄灭。
“好了好了,先让我看看师父写了什么。”山轻河安抚了一下快崩溃的玉沙,打开信看了半晌,原来里面竟详细交代了每瓶药的用途和各类符文的用法。
裴颜:“......以上这些你或许略有耳闻,不再赘述。只有一样你须格外仔细:最后十二纸符文,是自上古流时代传下来的转熄阵克制之术。此术诡异凶险,非正道之人不可成。若心存邪念贪欲更万万用不得,稍有不慎便会引火**。你此去下山,但愿不要遇此邪祟鬼魅之阵。若真不幸困顿于此,切记不要为幻象所迷。只需静心安神,心念大道,再以十二符文封住十二门路,一息之间,可见转机。”
山轻河的手微微发抖,只觉得裴颜字字珠玑,如言在耳。仿佛他安坐在在千里之外的凌尘殿中运筹帷幄,给远在地狱深处的山轻河送来一线生机。
“原来你什么都为我准备好了......”
心脏剧烈跳动,摇晃一半喜悦一半心酸。想起自己临行前僵持着不肯低头的样子,山轻河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东西。心口堵得像压了块殿堂庙宇一样大的石头一般,让人喘不上气。
信纸在手中攥紧,渐渐发皱。他看着那熟悉俊逸的字体,有一瞬间,简直想让玉沙再狠狠毒打自己一顿给裴颜泄恨,“原来你什么都为我想到了,我却还——”
山轻河跌跪在地,心酸与感动像理不顺的青丝,纠缠着,荡悠悠着,一层层弥漫心间。
“裴颜,你这么好,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裴颜不言不语,默默坐到他跟前,看起来还是那副谦谦君子,从容不迫的模样。
山轻河神情迷荡,情不自禁伸手去撩他肩头的白发。裴颜似觉羞恼,轻轻拍开他的手,一边盯着他面露妖冶之色,一边慢慢儿把身前的白发拨到脑后。
他看着山轻河,姿态旖旎,神情慵懒,“为师不求别的。你只要一辈子细心服侍、伴我左右,便是报答。”
“我自然一辈子照顾你,陪着你,”山轻河情绪激动,手脚并用爬过去跪在裴颜脚下,“可是师父,求你不要赶我走,也不要再提道侣一事,徒儿真的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这些话了。师父,”说着他牵着裴颜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目光里尽是乞求和埋怨,“你怎么舍得。”
裴颜微微叹气,顺着他的力道贴在他胸口,有一下没一下地来回抚慰,语气无不缠绵娇软:“我如何舍得你离开我,可是人生一世如此漫长,天长地久难免寂寞。若来日为师与别人结为道侣,难道你还随我一起去?”
山轻河惊怒:“什么?!”
他最不愿看到的画面骤然在眼前出现:裴颜和另一个人红烛高照,彻夜欢好。而自己只能叫一声“师父”,然后眼睁睁看他走进别人的怀抱,还要被别人夸一句“师徒情深”。
想到这,他的目光瞬间从凄迷变得冷凝。握紧裴颜的手不自觉用力,直到裴颜骨节生疼,挣扎抗拒。
“你要和别人结为道侣?”山轻河掐着他手腕一字一句问。
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从裴颜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然而裴颜非但没有否定,竟还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空花洞主与我相识已久。当年他就有此意,因我急于修行才暂且作罢。这一次他来凌云山,我们总归是要相好的。”
裴颜说完低头一笑,点点娇怯,刺痛了山轻河的眼。
“我不准,我不准!”
山轻河一个猛子把裴颜后仰按到地上,眼里的嫉妒和恼怒喷薄而出,他死死扣紧着裴颜掌心,一股热流四处飞溅,烫得两个人浑身一抖。
“裴颜,你怎么敢?怎么敢背叛我!”山轻河的话近乎耳语,可潜藏在其中的凶狠意味令裴颜都颇为震惊。
“此话从何说起?你我固然师徒情谊深厚,但为师寻道侣相伴终老,也不过是情之所至爱之所钟。且为师为尊,尔为弟子,哪里算得上背叛?”
裴颜挣了挣手腕,换来对方更强烈的束缚压制。很快,不只是手,裴颜感觉还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腰下摸索探寻。
“山轻河,你敢。”
裴颜明明应该恼怒的,可他的声音在山轻河听来却有一□□惑,像毛茸茸的猫尾巴尖儿,转着弯儿的在他心上撩拨。
“我什么不敢?裴颜,为了你我什么不敢?可若你敢背叛我,我一定,一定会让你后悔。”
“不可,轻河!”
裴颜犹自挣扎,力度却小了很多,一双凤眸也泪汪汪得分外惹人爱。山轻河想也没想便亲了上去,拨开他眼皮,舔他处处留情又处处狠心的眼珠,引起身下之人一阵不大不小的颤抖和惊呼。
“裴颜,”山轻河一寸一寸抚过,“我要你,不管你要跟谁在一起,我都要你......”
“孽......徒......”
裴颜情动着喘息,被山轻河弄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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