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轻河猝然掀起眼皮,心中警铃大作。
这人无端端提起裴颜做什么?而且听他的语气分明是知道什么,可是魔族中人怎会知晓他和裴颜之间的事情?难道是想拿他去要挟伤害裴颜?
一想到这,山轻河突然动怒,他奋起一掌想要推开面前挑衅的红面纱,大力之下却只是带起一阵微弱气流,让对方的面纱下摆轻轻一晃。
红面纱见状轻笑一声退回原处,从上向下打量着山轻河。那股审视的目光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让山轻河坐立难安。
他定了定心,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神思萎靡地看着远方:“我能落到这步田地,我这个‘师父’自然功不可没。可我如今除了坐在这等死,又能为你做什么?”
面纱男人抱着手笑道:“哼,就凭你这张脸,用处也不小啊。”
山轻河现在对自己的长相非常敏感,以为他要用什么下作手段,忙往后一躲:“你什么意思?”
“我呸!你当人人都像你们师徒俩那么不要脸呐!”山轻河的反应似乎勾起了面纱男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他不忿地跳脚骂道:“总之,我让你恢复修为,你也必须帮我做成一件事,做完后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帮你得偿所愿,你给我半个天的权势!如何!”
山轻河冷脸看他骂娘,似乎在琢磨他的话可不可靠。看似犹豫,实则双拳早已在血池下握紧:此人果然大有来头!他把自己绑在这,又拼命修复他身上的伤,果然是想利用自己与魔尊一搏!
可魔界中还有谁这么不知死活,敢和万古邪魔争高低?
算了。不管了。
只要有一丝机会,他也必须抓住。
“我有拒绝的权利么?”山轻河面露凄苦,摊开手给他看自己处境,“只要你能帮我恢复修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入魔也可以?”
山轻河毫不犹豫道:“可以。”
男人冷哼一声,似乎早就猜到了对方的答案。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响指,血池突然沸腾冒泡,紧接着,山轻河感觉自己整个人被顶到半空,他慌乱去抓,却只抓到一片滑溜溜的鳞片。
一转头,一只黄底黑瞳的眼睛直勾勾地等着他,比山轻河两个脑袋加起来都大。山轻河的脚一下子就软了。
“养猪千日,用猪一时,”面纱男人拍了拍温顺的大蛇,“小宝贝儿,快,把你的好东西吐一颗给我!”
山轻河扒着巨鳞大受震惊,慌乱无措下简直不知该先惊讶于自己一直卧在一条巨蟒身上还是红面纱对巨蟒诡异的称呼,“你,你管这叫猪?”
红面纱闻言脸色更震怒:“你知道它一顿要吃多少吗!”
两个人面面相觑时,大蛇已张开血盆大口啊呜啊呜地往外吐,先是一只血糊糊的兔子,接着是半只野鸡,还有一些七零八碎看不出是骡子是马的动物残骸。
总之就是撒了一地呕吐物也没见什么“好东西”。
“你不会是想让我吃这些吧?”山轻河生无可恋地捂着鼻子,感觉之前池子里的血腥味都比这好闻些。
“当然不是!是它太能吃了!蠢货,把肚子伸过来!”
面纱男一顿怒吼,大蛇似乎也觉得理亏,委委屈屈俯下身,侧了一半肚皮,男人想也不想就飞起一脚踹了上去。大蛇身子一弯,大嘴一张,终于呕出一颗红到发紫的内丹。
山轻河思忖片刻,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好老土的升级方法。”
“你说什么?”见他面露嫌弃,红面纱顿时不干了,一把夺回内丹,“不想见裴颜了是吧?”
“我吃!”
山轻河视死如归。
没办法。谁让裴颜是他命门。
他忍痛放下捂着鼻子的手,在臭气冲天的呕吐物里把内丹囫囵个儿吞了下去。
“我什么时候变成蛇妖。”山轻河颓唐地坐在一边,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健硕的双腿。
面纱男打发走爱宠,惊诧地看着不断抚摸自己双腿的山轻河,脸上露出一个比看见蛇的呕吐物还要恶心的表情:“你有病啊,谁跟你说那是蛇的内丹了!”
“那你给我吃的谁的内丹?”山轻河一懵。
“我也不知道,”男人摊手,“但肯定是个得道高人的。你放心,这玩意我也吃了一个,死不了人。不过就是有个问题。”
“什么?”
“不知道何时才会起效,”面纱男人站起身准备离开,“总之你先在这待一阵,等我安排好了就回来找你。哦对了,切忌不要再修习任何你以前学过的法门,否则必死无疑。”
山轻河注视着他翻窗离开,在光亮处瞧他背影总觉得有点眼熟,心里不由存了个疑影儿。此事暂且按下不说。
且说空花跟着汤小七上山下河走了小半个月,终于来到了一处奇诡惊险的山谷凹陷之地。汤小七气喘吁吁地蹲在溪边用手掌舀了口水,对着两处奇险山峰打量片刻,道:
“就是这里了。”
“这里?”空花向外走了几步,“我总觉得我们并未离开凌云山太远,这里怎么会是魔界入口?”
“不会错的,我能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力量,阴阳交错难分难解。定然没错。”汤小七肯定道。
他站起身,打开包袱,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罗盘。跟着指针走了几步后,二人停在一座大山面前。
好消息:找到了。
坏消息:进不去。
空花咽了口吐沫,战战兢兢地看着头顶的高山:“七弟,你知道怎么进去吗?”
汤小七也跟着喉结一动:“不管了!抓着我的手!”
空花还未来得及惊叫就感觉汤小七拉着念念有词的飞起,不知在半空里做了个什么阵法,一阵阴风吹来,恍惚间看见一黑一白两个鬼影骂骂咧咧地赶来,飞起一脚将他二人踹进了山体之中。
黑无常嫌弃地蹭了蹭脚底:“他奶奶的,汤家这孙子真是破事多!”
“算了算了,”白无常拉开他,“咱们和汤家两清了,走走走,干活去。”
待阴风散去,空花战战兢兢睁开眼,发现自己赫然出现在一处荒山野岭里。此处层峦叠嶂,云深雾绕,弥漫着一股不详的气息。远远儿的,有一个高耸入云的人形山峰立在那里。在这荒郊野外更显得鬼气重重。
空花腿软:“七......七弟啊,你确定这是魔界,不是地府吗?”
“啊?我确定啊,地府我还能不认识吗?”汤小七对着罗盘走走停停,生拉硬拽着吓炸了毛的狐狸走了一个时辰,终于走到了那人形山峰脚下。
二人抬头一看,哪有什么山峰,分明是一座废弃已久的石像!
空花摸了摸下巴,觉得此处不简单,“不对劲,你瞧这石像,虽然看着年头久远,但仔细看轮廓刀锋都是精雕细琢的,这不会是座神象吧?”
“不会吧,”汤小七退开几步认真打量,“我在凌云宗藏书阁里没少看古籍书册,没听说谁塑过山一样高的神像啊?”
“你说这会不会是魔尊塑的?”空花摇了下耳朵,自从离开凌云山,他的狐狸耳朵就一直没收回去。
“魔尊给自己塑神像?”汤小七笑了,“他是想上天吗?”
空花:“不好说,你忘了万古邪魔的传说么?不是说邪魔以前也是神来着?那你说山轻河会不会......”
空花没说下去,汤小七也没有回。二人默契地保持沉默,一前一后,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神像面向的方向走去。
“不管他是神是魔是人是妖,我一定要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汤小七声音不大,字字坚毅。
空花看他这样直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只得干笑两声附和,话里话外还扮演着对凌云宗大为不满的正义形象,“对,你们师兄弟一场,给他收个尸也是好的。指望凌云宗是指望不上了。”
“呵,凌云宗,”汤小七冷笑一声,复又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没那么生师尊的气。我只是......”
汤小七心里难受。他本想斥责裴颜对山轻河的无情,但想起裴颜一夜青丝变白发,许多话就突然说不出口了
汤小七:“算了。”
空花似懂非懂,突然脚步一顿,抖抖耳朵:“哎,你听到什么声音没?”
汤小七侧耳聆听,皱了皱眉:“好像是什么东西在.....爬?”
空花脸色一白,拔腿就跑:“快跑!是蛇!”
二人飞快跑起,汤小七长剑出鞘拉着空花御剑而起,明明飞起很高,却突然有一只巨大的蛇头猛地蹿上天张口一咬,幸好它只坚持了一瞬便重重砸落在地,惊起一片乌鸦嘶鸣。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一条蛇!”空花语无伦次,几颗眼泪已经挂在睫毛,他死死抱着汤小七的腰,尾巴上的毛全都炸了。正哆嗦着,他突然感觉汤小七调转方向往那蛇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空花立马不干了:“你干嘛啊!快走,快走啊!”
“这蛇不对劲!”
汤小七来不及跟他解释,压低身子擦过一排高耸入云的水杉,很快追上了大蛇的尾巴,汤小七放慢速度,隐在茂密的树冠里,“你记不得记得天阙台上那条!那是景家几代人养出来的灵兽,普通蛇怎么可能这么大!”
“你说这是景家的灵蛇?”空花颤颤巍巍探出半个脑袋,见大蛇没有去而复返才松了口气,“不会吧,景家怎么可能给......不对!景如是不是有个魔族相好吗?难不成是景如是送给魔族的?”
要真是这样,景家恐怕早就不干净了。
汤小七心里一沉。修真界的水比他想象得还要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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