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轻河:!
你这时候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怎么了?”狐狸奇怪地看着他纠结的脸色,仍是一脸纯真,“有一年夏天天气特别热,我从裴颜怀里钻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的毛也是这个味儿啊。”
他傻,红面纱可不傻。听到这怎么也听明白了:合着自己巴巴等了两个时辰差一点冲上去救他的时候,人家正颠鸾倒凤温存甜蜜呢!
“好,很好!”红面纱气笑了,“山轻河,你真他妈狗改不了吃屎!”
“......”
红面纱拂袖而去,空花不解地捂了捂被摔门声震痛的耳朵嘟囔:“不就是一起睡觉吗,他干嘛这么大火气?大不了我们三个今晚一起睡啊,我躺你俩中间,尾巴一人一半?”
山轻河头痛扶额:“别再说睡觉的事了!”
空花眨眨眼,腆着脸凑上来,“那我还有些别的小秘密,你要不要听?”
一炷香后,裴颜扶着床榻勉力起身。刚一落地,便感觉从脚趾到腰腹都一阵酸楚疼痛。某个隐秘处更是疼痛难忍,走了几步,他新换的寝衣便被冷汗湿透了。
“咚咚咚”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
“小师叔,洗澡水我烧好了,现在就拿进来吗?”
裴颜扶着桌案的手一抖:他好像没有吩咐阿川烧水?
“不必,你歇下吧。”
阿川似乎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可是三长老说,最好还是洗一下......”
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裴颜抓着门框的手青筋暴起。他注视着这个比自己低了一头不止的小师侄,一顿训斥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好抿了抿唇,含蓄地问:
“我睡下后发生什么了?”
“也,也没什么。”阿川搓了搓鼻子,掂量是说谎话的代价大些,还是说实话的代价大些。
“就是,就是结界散开后大家也都散了,只有三长老没走,他吩咐我一个时辰后开始烧水,等你睡醒,务必让你清理一番。”
说到最后阿川已经不知道该看哪里,偷偷抬眼看了下裴颜,见他面容如常却眼带寒冰,立刻摆手以示清白:
“师叔,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真的!是三长老说你和那魔界之中打斗一番必然疲惫,泡个热水澡可以解乏!你要是不想泡我现在就去倒掉!”
“等等,”裴颜拉住他后领,“方才的人,他的长相,你记住了吗?”
阿川拼命点头。
裴颜按了按他肩,“下次再见,你务必要亲自取他首级。否则我就把你扔回昆仑山,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我知道了!师叔,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阿川恨恨道。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打着打着从屋外打到屋里,又从乒铃乓啷打到有节奏有秩序的声响。但是他知道师叔一定是输了,一定是吃了大苦头了,否则也不会睡这么久还一脸疲惫,扶着门站都站不稳。
阿川信誓旦旦承诺:“师叔放心,今日他如何对你,来日我便如何对他!”
“......”
裴颜默默关上门,想杀山轻河的心又真了一分。
竖日,赵宜清轻手轻脚摸进凌尘殿,见裴颜脸色如常坐在案前批阅卷宗,他尴尬而不失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尊上近日身体可好?”
赵宜清素来没大没小,逢年过节都不会喊“尊上”,今天却平白无故叫这么一声,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裴颜冷哼一声:“托三长老的福。药到病除,一切安好。”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这个第一次——”赵宜清一转头看见水魄正稳稳对着他喉间,立刻从善如流改口,“第一次和魔尊转世交手,难免疏忽大意,一些个小伤养两日就好了。”
水魄缓缓退下。
裴颜又伏到案上,语气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有什么事。”
“确有要事。”赵宜清一撩衣袍坐到对面。
“听风堂收到消息,魔族正在大规模组织进攻,江南、盛京一带尤为严重,战火纷扰已经波及到了寻常百姓。有不少人不堪其扰,已经准备投身修仙界一起出力对抗魔族。有几个资质不错的,凌云宗这边已经接收了。柳如云的意思是,如果楚宴清支持不住,是你上阵,还是他替你去?”
这段时间魔界对修真界的攻击一直没有停止。大部分时候都是楚宴清组织各路人马与之对抗。连一向不怎么理事的秋沉也频繁往凌云山跑。只是最近不知怎么了,魔族出手越发狠毒,竟然连普通老百姓也开始不放过。这才惊动了柳如云。
裴颜抬起头,“这事儿柳如云怎么不自己来找我说?”
赵宜清心想:我不是得找个由头上凌尘殿一探究竟么......
他讪笑着一脸勤地端茶倒水,“呃,是这样的,秋沉来了,他走不开。”
“他这个月来了几趟了?”裴颜心下疑惑,“秋家不是也在迎敌吗,他这个家主还有时间一次次来凌云宗?”
“谁说不是呢!柳如云都快烦死了,又不好赶他走,有时候就直接让他徒弟秦修去陪着,好在秋家主倒没什么架子,也不生气。”
赵宜清说着说着突然不笑了,他面色古怪地看着裴颜:“这个姓秋的,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裴颜虽不好声色,但秋沉毕竟是一家之主,关于他那些稀奇古怪的江湖传闻,裴颜听也听多了。尤其前日里他刚和山轻河......故而赵宜清一点,裴颜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但不知为何,他心里惊讶之余还暗自生出一点庆幸:秦修和山轻河都是俊美英朗的路子,还好秋沉盯上的是秦修。
蹊跷念头刚转了一转,就被裴颜铁着脸主动打断:
他何必去管山轻河死活?他应该是这世上最不必多此一举的人才对!
思及此,裴颜定了定神道:“楚宴清是个胸有丘壑的人,他若开口,必定是到了非凌云宗出面不可的地步,到时还是我去为佳。”
赵宜清点点头,心思一转,又十分狗腿地探身给裴颜续了杯新茶,“到时我也跟着去吧,那秦修?”
裴颜垂眸轻啜,“让秦修赵离这几个小辈都跟着去。对了,听说冷棠和林寂被佟蒿借走了?佟家如今怎么样了?”
赵宜清一叹,脸上半是唏嘘半是无奈,“你绝对想象不到佟蒿现在的样子,那简直是和当年的佟老家主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一样的刚直不阿是非分明。对了,我还听说了一件事。”
赵宜清往前探了探身子,“佟家三子不满佟蒿继任家主,已经离家出走多日了。如今外面这么乱,我看也是凶多吉少了。”
佟家这几年命途坎坷本就不顺,没想到短短几年,又折了一个儿子进去。裴颜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眉宇间酝起一片愁云。
赵宜清深知裴颜爱替人操心的毛病,见他脸色不好,顿时暗骂自己失言多嘴,忙找了些漂亮话来宽他的心:
“你也别太担心,兴许他想开了,找了个依山傍水的地儿过逍遥日子也说不定呢?都像这几个孩子一样,掺和在这些恩恩怨怨里,我看也未必是好事。”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裴颜心思绕了几绕,心音不免还是落在那个名字上。他总是想着,若自己当初没执意收他入门,没百般琢磨千般雕刻,早早儿放他离开,娶妻生子——
事情也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裴颜愁肠满腹。刚撂下这边的思绪,又惦记起空花那边。当初原想着送他去给山轻河帮忙,如今空花那没什么音信,自己反倒惹了一身骚。
真是得不偿失。
“阿嚏!阿——嚏!”空花搓了搓鼻子,左顾右盼,“谁在骂我!”
山轻河凝神托腮,还在回味空花方才惊人的“小秘密”,他疑惑道:
“你说你能和那条巨蟒对话,他告诉你后山的石头雕像是山择栖自己给自己造得神像?可他不是主动堕魔的吗?为何还要执着于此?”
“当然是因为有遗憾未了啊!”空花兴致勃勃地搬来个小板凳坐在他身边。
空花:“你忘了?魔尊在堕魔前也是响当当的天界杀神,他猝然堕魔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不代表他对天界就没有眷恋啊!这神像一定是他寝食难安时,追忆过去心生懊悔,所以塑了来寄托情肠的!”
狐狸对万古邪魔和万古上仙的事一知半解,但山轻河却清楚这里面的典故。
山择栖要有什么眷恋情肠,那也是塑裴晗的像,塑他自己有什么用?他又不是自恋狂,没道理天天看着自己的神像胡思乱想意乱情迷。
那这神像还能做何用图呢?
山轻河疑虑重重,追问道:“巨蟒还说什么了?”
“唔,杂七杂八说了不少,可都是些鸡零狗碎不成体统的话。哦,它把你当儿子算不算?”
山轻河刚送入口的水“噗”一声喷了出来,“什么?”
空花离得近,赶紧拿了干净帕子擦擦身上,“哎呀,你吃了人家的内丹,和吃了亲娘的奶有什么区别?他想做你爹也是人之......蛇之长情啊。”
山轻河只觉离谱:“少放屁!蛇是冷血动物,怎么会有这种感情?你再胡编乱造我就把你泡到泥坑里!”
“哈哈哈,开个玩笑。”空花尬笑几声,谨慎地挪着小板凳退开几步,“它还说了一桩怪事,有关魔尊的。”
“讲!”
空花悄咪咪附到他耳畔:“它说,魔~尊~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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