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阴十一动不能动,挣扎着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老三,别让他死了。”裴颜转身淡淡吩咐,三长老便领命为其医治。一旁同样负伤的姜梨显然被吓坏了,看着蔓延到脚边的血,她突然忍不住崩溃大哭起来。
姜梨抽抽搭搭地捂着帕子,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最终背过身,留了一个瘦弱的背影给众人,只有衣裙上鲜红夺目的颜色和地上的血迹交相辉映,灿若桃花。
看着眼前的一切,楚宴清的心也乱成一团,他想和山轻河说说谭家的事,却发现他脸色苍白虚弱,再一看,竟全靠裴颜一只手撑在他腰后才没有倒下。
“山兄,”楚宴清轻声喊他,“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千万别自寻烦恼。”
楚宴清本以为他会恢复那副落拓不羁的表情,没想到此话一出,山轻河脸色更加深沉。只见他轻轻推开裴颜,额间骤然亮起一抹红光,“我为什么要自寻烦恼。”
山轻河歪了歪头,眼底掀起滔天巨浪,“我只会踏平魔族,永除后患。”
山轻河冷着脸快步离开,楚宴清只好仓促接过后面的事,羁押阴十,安抚长公主。又与裴颜议定明日即可启程赶赴谭家,三长老则先行赶回山中,与其他二位长老一起坐镇宗门。
一个时辰后,裴颜心事重重地回去,夜里却又突然被长公主身边的女官请去。原来那灵馥长公主宋水云经此一事愈发信任凌云宗,说什么也要让裴颜留下当国师。裴颜好笑又无奈,推拒再三,只好摆出凌云宗宗主的架势,才让宋水云看清形势。
宋水云万般不舍又无可奈何,只好对烛慨叹:“裴师尊有所不知,我留下你并非只为寻找长生之法,也是因为我身为女子,在这世间有诸多无奈。虽然我对男欢女爱没有兴趣,但若有一天我登临帝位,身边没有一个可信的男子做心腹,天下人终究难安。他们会觉得女王始终比不上皇帝,始终需要有一个男人在身边,哪怕只是心腹人臣,也能令黎民苍生心安。”
裴颜垂眸片刻,絮絮低语:
“我初建凌云宗时,神魔大陆上有名有姓的仙门世家不下百家,弟子三千的大宗门也有不少。那个时候没有人肯来凌云宗拜师学艺,大家都觉得要去就去最好的仙门,去一个刚成立的门派有何意趣?后来,我在修行路上收了第一个徒弟,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三年后,凌云宗门下弟子已过百人,不到十年便已逾千。长公主,你知道凌云宗现在门下有多少弟子吗?”
“多少?”
“凌云宗开宗三百余年,门下弟子八千。常年游历在外不知踪迹者,数量更是不可计数。”
长公主眸中闪过一丝赞叹了然。
“公主,开宗立派和执掌国家是同样的道理。我们所靠并非身为男子或身为女子,更不是女王是否应该有夫婿陪伴、年轻宗主是否应该有年长者从旁辅佐——而是统领国家门派的人,是否有为国为民的决心。公主若能使灵馥国力强盛更胜从前,流言蜚语又有何惧。”
宋水云沉思片刻,突然仰头爆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满头珠翠交叠碰撞发出一阵悦耳的声响,“好!这番道理我并非不懂,只是这话从裴师尊嘴里说出来,我才能确信自己不是在痴心妄想!”
她站起来负手望向窗外一轮明月,眉眼灼灼,尽是野心和热望,“我既身负天命,自不敢肆意辜负。只希望有朝一日我能一改今日的局面,下一次,是我能为了裴师尊而不惜余力。如此才能报答凌云宗今日的恩情。”
“只是,”宋水云低头片刻,选择放弃伪装,说出内心忧虑,“人生如白驹过隙,我怕将来非但是我,就连灵馥的子孙后代也没有机会报答你们的大恩大德。若真如此,这‘人中龙凤’又何尝不是一个笑话。”
“公主有这份心在下就很高兴了。至于长生一事,凡人若无法修仙,确实不能逆天改命,但若是强健体魄积累福德,年过百岁并不难。”裴颜从袖里乾坤化出一个药瓶,轻轻放在桌上。
“这是三长老炼制的转清丹,修行人服下可增进修为,凡人服下可延年益寿,公主可以服一颗,剩下的留给将来继承皇位的合适人选。如此,灵馥百代兴衰尽可续矣。”
“果真?!”
宋水云大喜过望,她三步并作两步进入内室,打开密道,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寒玉匣,“这玉匣是灵馥秘宝,用来保存丸药可千年不腐!裴师尊,灵馥欠你太多,水云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宋水云心潮澎湃,捧着玉匣就要往下跪,一个不小心被凳子磕到,眼看就要摔倒,裴颜赶紧扶了一把,宋水云紧张地摔在他怀里,两个人一时僵住,均是尴尬不已,错愕无言。
“你们在干什么!”
为难间,山轻河突然破门而入。原来他一直在窗外听着二人密谈,直到看见窗纸上两个人搂搂抱抱在一起,他才忍无可忍地闯了进来。
“你,你们!”山轻河咬牙切齿地看着宋水云,“我这么帮你,为你取毒蛊差点丧命,你就算要以身相许也该找我才是!你找我师父干什么!我师父救的是我又不是你!”
宋水云看着他气急败坏地样子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原来白日里威风堂堂大杀四方的仙师,也不过是个拈酸吃醋的孩子。
“仙师误会了,我只是摔倒了,因为玉匣珍贵,裴师尊才扶了我一下,没有什么以身相许的意思。”宋水云正色道。
“真的吗?”山轻河狐疑打量。
“千真万确,”宋水云给他看了看药瓶,语气带着三分矜傲七分不忿,“而且,谁说女子被男子救了就要以身相许?许以金银财帛乃至万世供养都可以还报恩情。除非仙师也准备以身相许来还报裴师尊的恩情,否则这样的话以后还是少说为妙。裴师尊,您觉得呢?”
裴颜想起白日里搭在自己腰上的触感,赞同不已:“长公主言之有理。”
山轻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抱歉,是我唐突了。那我先出去了......”
“且慢,”长公主叫住了山轻河,“我收到密报,似乎有大队人马正往灵馥附近集结,来人都不是凡夫俗子,二位仙师此去一定要小心。”
裴颜对这个消息似乎并不意外,他辞别长公主后和徒弟一道往回走去。想到明日就要出发去谭家了却多年恩怨,山轻河既高兴又担忧。
“师父,等了结了谭镜轩,我们继续往南走好不好?我想和师父边走边把这些脏东西料理干净。我再也不想被对方明里暗里算计了,不若就趁这次下山把他们一并除去,彻底剿灭魔族!”
裴颜满腹心事,被山轻河猛地打断,却又想起另一件事,“你的虚无阵练得怎么样了?现在能使出几分?”
山轻河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这茬,磕巴了会才反应过来,“三成?还得是情急之下才有可能使得出来。师父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太慢了......”裴颜喃喃自语。
“什么?”
山轻河停下脚步看着裴颜,发现他眉峰紧蹙,并没有大事将了的轻松,不觉有些担心着急:“师父,你是觉得我近日练功疏忽了吗?你放心,我一定加倍补上。”
裴颜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含着淡淡笑意,拂去山轻河身上的灰尘,“罢了,人算不如天算。早点睡吧,明日一早就要启程了。”
“师父......”山轻河跟上几步,却被裴颜拦在门外。
裴颜隔着一扇门望着他,“轻河,回去吧。”
山轻河突然心跳好快,他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却被裴颜当机立断制止,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这一夜,山轻河没能睡好。两三个时辰里他睡睡醒醒,天不亮就被佟蒿的拍门声叫起来。
“大师兄!咱们该出发了,长公主特意吩咐不必辞行,让咱们尽快赶路!”佟蒿比任何人都着急,他一再压抑忍耐,此刻得知罪魁就在谭家,恨不得一日千里赶过去。
“好,师尊呢?”山轻河拿冷水拍了拍脸,“还有那个国师,跟咱们一道上路吗?”
佟蒿:“师尊已经在等着了,不止国师,谭夫人也一道去。师尊和那国师一剑,我带着谭夫人,你和楚大哥一剑,趁着天没亮,咱们赶紧动身!”
山轻河草草应下,脑子还涨得发疼就稀里糊涂站到了玉沙上,若不是楚宴清一直耳提面命让他保持清醒,他估计早就从云头上栽下去了。
谭家地处中原,越往北寒风越盛,仿佛初春的暖意还没照拂到此地一般,举目望去都是苍白暗沉的景色,与温暖湿润的灵馥地界大相径庭。好在两地相隔不远,一群人快马加鞭又有灵符加成,只用了两个白天就赶到了谭家。
姜梨不适应御剑飞驰的滋味,一落地就手脚发软,她勉强维持姿态,故作镇定地对门口的侍从说:“去通知家主,裴师尊来了。”
守卫:“夫人回来了!家主正在宴客,恐怕不能出来迎接,但家主吩咐了,来者是客,都可以直接进去。”
“宴客?谁在里面?”姜梨问道。
守卫:“哦,是一些大大小小的修仙世家。对了,秋家和景家的人也在。”
姜梨眉心一暗,看向裴颜,“裴师尊这是把四大世家都找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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