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汝瑛走出后院,绕到前院左侧的一扇大门前。
门前贴了一纸张,就着走廊的一盏壁灯,他看到上面写了一行大字:“闲杂人等不许进内。”
陈汝瑛自认为自己不算闲杂人士,于是毫不犹豫地敲了门,同时问道:“睡了没?”
马上的里面传来声音:“睡了睡了!”
声音很清醒,陈汝瑛听了,一伸手推开了门。
陈柏龄坐在等灯,正埋头写写画画,猛地见他哥进门来,手一翻一拉,把本子藏进了抽屉里,埋怨道:“你怎么不等我同意就进来啊?!”
陈汝瑛坦然答道:“我不是问你了么?”
“你只是问我睡了没!”
陈汝瑛溜了她一眼:“麻烦!”转回大门前,叩叩门问道,“我的大小姐,我可以进来吗?”
陈柏龄懒得理他,一踢鞋子跳上床去。
陈汝瑛是有事来的,见她要睡,啪的一声,把房间里的大灯给打开了:“起来,有事问你呢。”
陈柏龄不耐烦:“干嘛?”
陈汝瑛在她床边坐下:“最近在学校怎么样了?”
“就那样呗,还能怎么样?”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能有什么特别的事,每天不是上课就是下课,要么就是考试。”
陈柏龄嫌她哥烦,干脆一拉被子盖住脑袋。
陈汝瑛揪住她的话头:“那考试考得怎么样了?”
陈柏龄最怕就是他哥问考试。
她这人吧,运动神经发达,但对于学习就犹如学天书,是一窍不通。
听陈汝瑛一问,她首先打了个哆嗦,随后不着痕迹地移开话题道:“太寒心了!哥,你大半夜的过来一开口就问我考试成绩啊?也不关心关心你妹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人欺负什么的。”
陈汝瑛心想:“我刚才不是问过了你了?再说你那身手,欺负别人还差不多。”
这样想着但也没反驳,他正愁没话题切入,听她说了,就顺着话题问:“那你最近在学校有没有被人欺负呀?”
陈柏龄从被子里露出来半个脑袋:“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会被别人欺负?”
他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又问:“那最近感情生活怎么样了?”
“什么感情生活?”
“就是有没有早恋?”
陈柏龄目光闪烁,支支吾吾的:“怎,怎么可能!”
陈汝瑛一听,就知道她心里有鬼,但他现在的目的不是她,只假装没察觉,下巴向屋外仰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问道:“那另一个呢?”
“天真哥?”
“嗯。”
“他啊……”陈柏龄摸着下巴想了一想,“不知道,反正天真哥在学校挺受女孩子欢迎的。”
陈汝瑛心里咯噔了一下:“就他?”
“当然啦,天真哥多好啊,又白又嫩,脾气又好,要是我我也喜欢。”
陈汝瑛一瞪眼睛:“嗯?”
“就是一个比如,我能喜欢吗?”
陈汝瑛当即提高声量:“不能!”
陈柏龄吃惊地看着他哥:“哥,你反应这么大干嘛?我就打个比方而已。”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陈汝瑛咳了咳,收敛神情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们还小,别总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好好学习才是正事。”
话音落下,不等陈柏龄回答,又问道,“那家伙最近真的没在谈恋爱吧?或者有没有跟别人搞暧昧,把自己的单人照送给人家女孩子之类的?”
陈柏龄不假思索地说道:“都什么年代了,现在谁搞暧昧还互送单人照,土死了!”
“我是问你有没有,不是让你评价。”
“不知道啊。”
“你不是天天和他待在一起?”
“那也不能什么都知道的嘛。”
几个圈子转下来,还是没得到答案,陈汝瑛深深地皱了两道眉毛,心中有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发乱。
陈柏龄见状,立刻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索性一歪身坐了起来,往他哥跟前凑,小声地问:“哥,你是不是……”
陈汝瑛心虚,谨慎地看着她:“是什么?”
陈柏龄不出声,只静静地看着他,几秒后摇摇头,做八卦状:“你是不是看到天真哥和哪个女孩子在一起啦?”
陈汝瑛坐着,不言语。
陈柏龄又道:“嗐,很正常啦,大好的年纪谁不想谈恋爱啊?”
这话不偏不倚踩中了陈汝瑛的疙瘩。
陈汝瑛听了,酸气直冒,向上伸手一按,把她按回了被窝里:“话多,睡你的觉去。”
陈柏龄趴了回去,几秒后试探性地问道:“哥,你不会是嫉妒天真哥谈恋爱了吧?”
“你刚才不是说他没谈?”
“我说不知道。”
这话越说越不入耳朵,他懒得再听,站起来向外走,走到门前时,突然又停了下来,对窝在被絮里的陈柏龄说:“下次考试再不及格的话,你的零花钱一份也别想要了!”
陈柏龄躺在床上,一阵凌乱。
陈汝瑛步履沉重地回到了房中,他在床头停住脚步,只见余天真双目紧闭,脑袋搭着床沿,微微张开嘴巴,一条胳膊从被窝里伸出来,睡相乱七八糟。
他把余天真的手臂塞回了被窝里去,又向上替他盖好被子。
陈汝瑛心里有事,一夜没睡好,连带着次日一整天都是魂不守舍的。
他想,既然在陈柏龄那儿探不出口风来,不如主动出击,自己问去!
如此想着,当天从在武馆训练结束后,就直奔了学校而去。
刚到校门口,放学铃声适时响起。很快的,就从里面涌出来许多学生。
陈汝瑛单脚撑着自行车,抬头向前望去,他不由得笑了一笑,因为看见了余天真。
余天真穿一身蓝白校服,正和陈柏龄并肩而行,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眉飞色舞地笑着,一双眼睛雪亮。
陈汝瑛在这边看着,陈柏龄也一眼看见了他。
她有经验了,一瞧就知道他哥肯定是来接余天真的。她抬起一只手,向前招了招,同时对余天真说:“我哥来接你了。”
余天真在陈汝瑛面前停住脚步,有些惊讶:“师哥,你怎么来啦?”
陈汝瑛说:“来接你们放学呗,还能干什么?”
陈柏龄特别识相:“给我零花钱,我自己回去。”
陈汝瑛瞥了她一眼,爽快地赏了她两张钞票。
陈柏龄得了钱,嘿嘿一笑,意味不明地拍了拍余天真的肩膀,而后脚步一掉,转身就走了。
余天真望着陈柏龄远走的背影,只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
陈汝瑛拨了拨车铃、拍了拍车座:“走,上来吧。”
余天真乖乖坐了上去,问他:“师哥,我们要去哪儿?”
“随便逛逛。”
“今天不训练了?”
“不训练了,今天给你放个小假。”他瞪着自行车上了大街,余天真坐在后头,双手轻轻抓住他的衣裳,琢磨半响,没琢磨出来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
平时他一放学,刚回到家,连书包都还没来得及放下,师哥就催着他去训练了,今天竟然不用训练。
师哥怎么转性了。
他对着陈汝瑛的后背,问:“师哥,你今天心情不错吗?”
晚风呼呼吹过来,陈汝瑛没太听清:“什么?”
他提高声音,重新又问了一遍:“师哥,你今天心情很好吗?”
“不好。”
陈汝瑛目视前方,突然问,“你来这儿多久了?”
余天真的心咯噔一下,猛然想起之前师哥说过的三个月考核期,心算一下,发现刚好三个多月了。不安地说道:“快四个月了吧,师哥……”
咽一口口水,“师哥,这不会是末日前的狂欢吧?”
陈汝瑛压根没想起考核期的事:“自个儿在嘀咕些什么呢?”穿过马路,他转了个弯,“在这儿几个月了,都没好好玩过吧?”
确实是没怎么玩过,每天不是上学,就是训练。
余天真没搞懂陈汝瑛到底想干什么,稀里糊涂地挑好听的说:“训练好了再玩。”
陈汝瑛听了余天真的话没什么反应,自顾自地又问:“来过这里吗?”
余天真抬头,放眼望去,就见师哥已经把车骑到了临河的一条马路上,一侧是江水,一侧是各种小店。
“来过两次。”
再往前两百米就是照相馆,陈汝瑛带余天真来这儿,就是为了探一探他照片的事情,于是顺着他的话,假装不经意地说:“什么时候来的啊?”
余天真想了一想:“就上个星期吧。”
“这儿离家里还挺远,也没什么好玩的。”
“嗯。”
“一个人来的?”
“是啊。”
朝前骑了一分钟,陈汝瑛故意在照相馆前停了下来,回头问道:“都来干什么啦?”
余天真眨巴眨巴眼睛,不疑有他:“没什么,就是拍了一张照片。”朝身侧一指,“喏,就是这儿,就来这儿拍了一张相片。”
陈汝瑛压抑住心跳,佯作随意地说道:“我们中秋节的时候不是拍了相片?你要的话,多洗一张就好了。”
“那不一样,那是多人照,我想拍个单人的。”
陈汝瑛盯住他:“讲究!好端端的,拍单人干什么了?”
余天真坦然地说:“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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