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是一片赤红,隐隐可以分辨出是一所宅子,陡然又化为一片火海。
温庭安置身其中,滚烫的火焰灼得她皮肤生疼,眼睛也睁不开。她依稀看见面前不远处趴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那女人身边还有一个孩童,正伏在女人身上,好像是在哭泣。
看起来她们像是一对母女。
温庭安皱了皱眉,明明隔得很近,但她的视线却很模糊,看不清两人的面孔,连那孩子的哭泣声也听不见,耳边只有火焰肆虐的声音。
温庭安抬脚朝她们靠近,没走出几步,屋顶的房梁突然塌了下来,横在了她们之间,火焰越发疯狂,大有要吞噬那对母女的架势。
看着那对母女的身影在火焰中越发模糊,温庭安有些着急,却又无能为力。
她试图做些什么,便看向屋外,这才发现外面刀剑争鸣,人群混乱,隔着火海,她看到几道模糊的人影,那些人影不疾不徐,好似是在观赏着这里的一切。
就在这时,地上的女人动了动,温庭安这次听到了她的声音。
“快……走。”女人抬手推了那孩子一把,用尽全力吐出这句话。
那孩子擦了擦泪水,而后义无反顾的离开。
只是那孩子前脚刚逃出火海,后面追来三四个人影,他们手持武器,越过倒地的女人追向那孩子。
温庭安暗道不妙,想去帮忙,但她四周都是火焰,根本没有突破口。
就在她慌乱之际,背后却突然传来一丝凉意,她回过身,只见凭空出现一个看不清脸的人,手持一把大刀朝着她砍来。
温庭安惊坐而起,大口喘着气,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
冷静下来后,她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正待在一间房里。回想起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幕,她只觉得头昏脑涨,连眼皮都变得沉重起来。
温庭安按了按眉心,撑着身体准备下床去找其他人,刚站起身来顿觉两眼一黑,天旋地转,又跌坐回床上,她一手撑着床畔,呼吸都变得沉重。
她现在好累……为什么?
这时房门打开,温庭安闻声看了过去,只见冷凝儿和柳音儿一起站在门口,柳音儿手里还端着一碗汤药。
两人看见温庭安坐起来了,均是一愣,而后赶紧来到她身边。
“庭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冷凝儿扶住她,脸上半喜半忧。
温庭安阖了阖眼,调整了一下状态,这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还好,我没事。”
冷凝儿皱着眉,这个人这幅样子,哪里像是没事。
柳音儿端着汤药来到她面前,说道:“别逞强了,睡了四天三夜,怎么会好?快把这药喝了,补身体的。”
温庭安一惊,四天三夜,她睡了这么久吗?不过很快,她的思绪就被眼前的汤药拉了回来,她皱眉道:“不喝,我饿了。”说完抬头看向二人,一双亮亮的眼睛像一只正在讨好主人的小狗。
冷凝儿看穿了她的意图,不急不缓的帮她擦了额头上的汗,温声道:“好,你先喝药,我去让瑜心准备饭菜。”
柳音儿也顺势将汤药递到温庭安面前,直直盯着她,大有一副温庭安不喝她就不走的架势。
温庭安眼神暗了暗,但依旧不死心,回身就准备往被窝里钻,边钻边道:“那我再睡会儿,一会饭好了再叫醒我。”
冷凝儿无奈地按住她的肩,这个人还是那么讨厌喝药,明明身子骨都那么脆弱了,但嘴依旧是硬得不行。
“庭安,喝药。不喝,就没饭吃。”柳音儿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嘴里的话却半是蛊惑半是威胁。
温庭安无声的咽了咽口水,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来,转移话题道:“对了,情况如何,李夫人还活着吗?”
冷凝儿脸上挂着和柳音儿一样的微笑:“喝完药就告诉你。”
温庭安:“……”看来这下是逃不掉了,但她依旧不死心,挣扎道:“可是这药看着就苦。”
她话音刚落,冷凝儿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颗糖,此时正慢悠悠剥着糖衣。
温庭安:“……”
一碗汤药下肚,苦味冲刷着温庭安的口腔,将她一身的倦意都冲刷走了。
冷凝儿将刚剥好的糖放进温庭安的嘴里,又扶着她躺下,说道:“先躺下好好休息,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温庭安嘴角抽搐,刚刚明明不是这么说的。她忍不住问道:“李夫人究竟怎么样了?还有我身上的蛊,已经没事了吗?”她还记得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幕,发了狂的李夫人将姚九残忍杀死,而那只蛊母则趁乱钻进了自己的眼睛里,接着她双目滚烫,天地皆披上了血衣,然后她就没了意识。
不过她做了一个噩梦,一个很真实的噩梦,她在那个梦里又看到了那个拿刀劈向自己的人,但依旧没有看清楚脸。
还有那对母女,当时视线太模糊了,她根本没有看清她们的长相。唯一让她记忆深刻的,是那肆虐无边的火海,明明是梦,但那触感却异常真实,好像火焰真的在吞噬着她。
冷凝儿叹了口气,目光闪烁,回忆着那触目惊心的一幕,道:“李夫人不甘心被蛊虫摆布,自我了断了。至于你,还是让柳姑娘来解释吧。”说罢看向柳音儿。
柳音儿点点头,说道:“那蛊母钻进你的眼睛里之后就死掉了,你也因此高烧不止,反反复复。具体原因我也不知晓,许是因为并蒂莲改造了你的身体,也使你的内息比常人强大,这蛊母无法寄生,也或许是其他原因。”
“其他原因?”温庭安疑问。
柳音儿点点头,继续说:“比如有比它更强大的蛊虫压制。但除了郡主留在你身上的红缠,我并没有发现其他蛊虫的痕迹,。当然,也许还有其他原因,只是我孤陋寡闻不知道罢了。”
温庭安摇摇头,宽慰道:“怎会,音儿见多识广,知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我想,一定是因为我的内息强大,所以这卑鄙的东西才寄生不了。”
“也许吧。”柳音儿笑了笑,又道:“虽说如此,但你也因为这蛊母大病一场,高烧不退,反反复复。这几日是我和小姐轮流守着你,给你降温喂药。尤其是小姐,深夜守着你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温庭安闻言一愣,这才发现冷凝儿眼睛下淡淡的黑眼圈,而且状态确实有些不佳。
冷凝儿摇摇头,笑道:“我不妨事,你没事就好。这几天我和柳姑娘轮流守着你,且按时给你喂药,但你的病情总不见好转,你哥哥都要担心坏了,昨天还嚷嚷着要去抓人给你报仇呢。”
“报仇?”温庭安满脸疑惑。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像是在吵架。
“晓白你赶紧放开我,我一定要把那个女人抓回来!”
“大哥,你先冷静一点。他们早就不知所踪了,你要去哪里找呢?再说了,万一你也有个好歹,我们如何跟庭安交代啊。”
是温礼平和慕容晓白的声音。
此时慕容晓白正死死抓着温礼平的手臂,将他堵在院子里,但奈何他一介文弱书生,力气自然比不常年习武的温礼平,已经被温礼平拖着来到了院子中央。
“庭安现在生死未卜,这蛊虫是那个女人的东西,她一定有法子救庭安。就算寻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把那个女人揪出来。”
温礼平背着长枪,一脸坚决地朝着门外走去。
眼看着人已经拉不住了,慕容晓白赶紧大喊道:“李公子,柳姑娘,你们快来帮忙啊,再不来大哥就要跑了。”
他话落李夼就已经出现,挡在二人面前。
温礼平看着他,脸上少见的严肃起来:“怎么,少爷也要拦我吗?”
李夼皱了皱眉,只是开口道:“冷静点,现在还不是时候。”
温礼平见他这幅淡然的模样,显然有些生气,大声道:“什么叫不是时候,我妹妹现在危在旦夕,我要去救她有什么问题?若躺在屋里的人换作是小姐,少爷也能如此淡定?”
李夼脸色一僵,显然没料到温礼平的这番话,但他仍然镇定,语气也不似方才淡然,劝道:“你先冷静点……”
话音未落温礼平打断道:“我冷静不了,赶紧让开。”
眼看着气氛越发不妙,慕容晓白都有些慌了:“大家都先冷静下,别冲动,别冲动。”
紧接着温庭安的房门打开,她被冷凝儿和柳音儿扶着出来,看见温礼平,喊道:“哥。”
正与李夼对峙的温礼平明显一愣,回过头看见温庭安正挤着一个笑容看着自己,他瞳孔骤大,扔了背上的长枪朝着温庭安飞奔而来。
“庭安,你没事了?”温礼平来到她跟前,上下扫视着她,语气里带着不确定。
温庭安露出一个笑容,道:“我很好啊。哥,你看,什么事也没有。”她说着就打算原地转一圈,但奈何身体太虚弱,刚挪了一步身子又开始踉跄起来,被身边的二人扶着。
冷凝儿满脸紧张:“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我和柳姑娘扶你进去。”
见温庭安确实无大碍,温礼平脸色也缓和了几分,说道:“快进去好好休息。”
温庭安点点头应了一声,便被二人扶着回房。
见到这幕,慕容晓白也松了一口气,扛着长枪小跑过来,道:“太好了,庭安没事,我们也可以放心了。”
说完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李夼,李夼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不经意间落到温礼平身上,若有所思。
休整了几日,温庭安的气色好了不少,期间她也了解了安县现在的情况。
蛊灾已解,姚九和贾若娇死了。望着萧条的安县,李瑞良心发现,已经写好了两份请罪书,一份派人送至上头的人,一份是写给安县的百姓。
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县令前来任职,而做为帮凶的李瑞,自然也有相应的惩罚在等着他。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在温庭安恢复得差不多后,一行人悄然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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