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对“影”的描述都是一样的,它很强大,没有人可以抗衡它。它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让人如此惧怕,就连柳音儿这样的人都有些惧怕。
温庭安心头沉沉的,背上仿佛压了块巨石,她已经喘不过来气,就连脊背也被迫弯了下来。
一顿饭的功夫下来,她仿佛有些接受了这个新身份。
不,与其说接受,倒不如说她茫然了。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宛如提线木偶,麻木,任人摆布。
别人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之后他们上了路。
燕云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遥远,他们只是快马行驶了五天就到了。
温庭安跟着他们上山,越上山温庭安心中就越不安,我对周围既熟悉又陌生,却不敢多想什么。
刘知走在最前面,山间一条若有若无的小径,因为此地偏僻没人踏足,那小径上长满了杂草,已经完全看不出路来。
刘知凭借记忆,拿着一把砍刀走在前面,一路挥挥砍砍,终于到了终点。
温庭安盯着面前的景象,一时有些恍惚。
脚边是发黑的地,一块破败许久的木头插在上面,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温庭安只能看出一个“云”字。
脚下似乎是山口,这里应当有一个高大的山门,上面挂着牌匾,刻着“燕云山”三个字。
温庭安如是的想,心头越发压抑,几乎要喘不过来气。
她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向前,柳音儿和刘知就跟在她身后。
越往里,烧焦的痕迹越明显,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风霜依然没有抹去这里的曾经有过的人烟气息。
四处都是发着黑,残砖断瓦,是黑色的;已经倒塌的篱笆,是黑色的;枯枝烂木,也是黑色的;还有已经干枯很久很久的池塘……
都是黑色的。
为什么这个颜色这么让人伤心呢?
温庭安哽咽着,连带着牙齿都在打颤。迈开步子走着,她摸着路边已经碳化的树,轻轻一碰竟化作了灰,树碎了一地,弄脏了她的手和衣摆。
她捻了捻手指,脑海中不可控地修复着这里的场景。
那里有间房舍,这边是打铁铺子,前面有个磨盘,那边空地应当还有几个小儿在放风筝……
她越想眼睛越模糊,身子也忍不住颤抖起来,脑海中的画像变成了一幕幕残酷的现实,走着走着,步子突然变得急促起来,然后就变成了跑。
柳音儿知道她在恢复记忆,忍不住眼睛一酸,紧紧跟了上去。
刘知打一进来就开始抹眼泪了,也是紧紧跟着二人。
直到跑到一座废弃的庭院,外头有个亭子,竟神奇的没有被烧毁,只是上面的牌匾不知何时掉落了,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沙,已经被埋了半截。
温庭安蹲下身子,一点一点拨开上面的沙,牌匾上的字如同她的记忆,一点一点变得清楚。
上面篆着三个字:三七亭。
温庭安再也忍不住了,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眼泪吧嗒吧嗒掉落着,她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柳音儿上前扶住她的肩,语气也是难掩着的哭腔,轻轻唤了一声“庭安”。
温庭安撑着身子站起来,看着已经倒塌的庭院,里面光秃秃的,除了朽木,沙石,余下什么都没有了。
她哽咽着,半天才说出来一句话:“阿娘种的梅花……没了。”
说罢,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柳音儿死死抱住她,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刘知站在一旁,捶胸顿足,望着这一幕不禁老泪纵横。
刘知带着二人继续走着,直到看见一方方墓碑才停下来,用袖口拭泪,哽咽道:“少主大家都在这里了。”
温庭安上前一步,她看着面前一个个矮小的墓碑,它们拥挤地排列着。
温庭安分不清这里有多少个,躺着多少人,但她看见最前面有两个并排的墓碑,一个是她父亲温行休的,另一个则是她的母亲柳媞如的。
而在旁边,有一座格格不入的墓碑,似乎是近些年新立的,上面篆刻着柳七的名字,是柳音儿的母亲。
温庭安的眼眶又红了,膝盖慢慢滑落,跪在地上,头怎么也抬不起来。
柳音儿跪在她身边,看着柳七的墓碑,又哭又笑地,嘴里喃喃着:“娘,我找到了,我把人找回来了……”
温庭安听着,忍不住去拉住她的手,紧紧攥着,攥着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血亲。
下山的路上,温庭安整个人恍恍惚惚的,眼圈红肿,整个人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
她记起来了许多事,虽然并不全面,但到底想起来了些什么。
她是温庭,乳名三七,三七既是她出生的日子,也是她父母情定终生的大喜之日。
因为曾经温行休经常在她耳边唠叨,告诉她“三七”对他们一家人来说多么多么重要。
后来家中遇难,她丢了,她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丢的,好像是滚下了山崖,又好像是躲在了密林里,又好像是神仙来救了她。
儿时梦魇缠绕,让她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镜,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什么都分不清了。
总之,她只知道自己一睁眼就又有了爹娘。
当时安清水在给她擦去梦魇时所流出的汗水,那块帕子上绣着一个“庭”字。
温庭安恍恍惚惚间问她是谁。安清水眼珠子一转,轻声细语道:“庭安,我是娘亲啊,你不记得了吗?”
温庭安当时太小了,加上发了高烧,脑子糊糊涂涂的,竟就这么接受了她的话。
她记得安清水说过的。
“大哥名唤礼平,你是庭安,你们兄妹俩在一起就是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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