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四刻，正是鸡鸣之时。南方的九月，天气湿热，此时天也有些蒙蒙亮。
酤城，一个世代与清酒打交道的皇城。此时此刻，大街小巷满是清酒的飘香。
镇国将军府.
卿珏早已起身，把怀中的小卿九轻轻地放在弋千亭身旁。
昨夜孩子生得太突然，他还没时间向圣上告假，今日上朝一定要向圣上多要几天假期。
“唔，相公，你怎起的如此早？”弋千亭看着床边早已穿好朝服的卿珏，不由得一笑，“差点忘了，你还要上朝，我还以为多了个小子，你就会倾摇懈弛呢！”
“我倒是想倾摇懈弛啊，可现在那些个大臣就等着弹劾我呢，你放心，我今日向圣上多批几日假，然后早点回来陪你。”
“快去吧，记得带点果脯在身上，饿的时候偷偷吃一点，皇上也是不会怪罪的。”
“遵命，夫人。你再睡一会儿，睡醒了我就回来了。”卿珏给弋千亭掖了掖被子，在她的眉间落下一吻，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
威武高大的宫门外，一辆辆马车陆续停下，一个个睡眼惺忪的官员也迷迷糊糊地下了马车，集中到宫门外。
“王大人，早啊，今日精神头不怎么样啊！”
“去去去，一边去，别来烦我！”
“行，哟！这不是尚书大人嘛，您今日看着也如此疲惫，是不是昨夜又熬了一宿处理公务，尚书大人果然是吾辈之楷模啊！”
刑部尚书赵弘原本闭着的眼睛张开一条缝，瞟了一眼面前的张承德，继而又闭上了。
张承德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百思不得其解，这眼神是啥意思，他扭头看向赵弘旁边的刑部侍郎林羽，“他这眼神什么意思？”
“昨日太后点了个鸳鸯谱，给我家大人赐了个婚，而女方就是您的妹妹，张大人未曾听闻吗？这门婚事还是您母亲去求的呢。”
“什么！！我母亲这不是乱来嘛，赵弘哪里配得上我妹妹，你莫不是在骗我？”张承德刚说完这句话，突然感觉有一股杀气，冲着自己来。
他扭头去看，发现赵弘正盯着自己，感觉杀气更重了。
“哼，堂堂户部尚书能知道些什么呢，一有时间就往庄子上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那里埋了金子了呢。”
“你怎么知道？！”
赵弘没打算回答他，继续闭上自己的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张承德刚想使出浑身解数刨根问底，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镇国将军来了！”不知道谁喊的一声，又一波的官员凑了上去。
卿珏刚掀开马车的帘子，一堆奏折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将军，今日帮我递一递这奏折吧！”
“将军，递我的递我的！”
卿珏看着周围挤满人的样子，唉，毫无落脚之地，他本来不想太高调的。
卿珏蹬了一下马车车厢借力，翻身越过人群，刚了落在张承德身边。
“诸位大人，不是我不想帮你们递奏折，实在是你们太不厚道了，一个两个的，就没有一个是写国事的，全都是各家名门贵女的画像，害得我遭了圣上的怒火，我实在是不敢帮了！”
“将军，这为皇上选妃的事怎么不算国事呢？”
卿珏这下沉默了，就盯着刚刚说话的大臣看。
那大臣浑身一激灵，妈呀，他忘记了，这不仅是皇后的亲哥哥，而且还是杀人不眨眼的煞神。
“将……将军，我还有事，先……先走一步……”
看似很凶，实则在思考问题的卿珏，为皇上选妃是国事吗？他觉得是闲事，俗称吃饱了撑的才干的事。
卿珏永远都不会跟他们说，其实皇上没有骂他，因为皇上只会在他妹妹面前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然后他妹妹和他家夫人就会给他来个混合双打。
生活不易，将军大人哭泣。
不过也怪不得这些大臣都找卿珏，毕竟皇上最信任的也只有他，上次常平一战后，皇上原本是给卿珏赐了镇国公的爵位，奈何卿珏不喜欢，直接将镇国公府的牌匾改成了镇国将军府，皇上也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镇国将军。”赵弘和张承德一改刚刚散漫姿态，微微躬身。
“赵大人，张大人。”卿珏点头回应。
“将军，可否请借一步说话。”
“好，赵大人，我们先告辞了。”
“将军慢走。”
……
“大人，张大人与镇国将军有联系？”
“不知。”
“那我们还要继续与张大人交好吗？”
“随便。”
“？？”这事能随便吗？
林羽选择退出聊天，他怕他一个冲动就会把他家大人的嘴巴给缝上，两个字两个字的说话，还不如不说。
……
“将军，据我所知，您上次让我查得事恐怕没有半年都查不出来，可能半年都不一定能找到答案。”
张承德一改在人前恭敬的样子，与卿珏并肩走着。
“此话怎讲？”
“在我刚刚开始调查的时候，便有一股力量一直以各种方式在阻挠我，若这股力量是明面上的还好说，但它偏偏是在暗处，我们无法猜测他们的意图和行动。”
“情况或许比你我想象中的要更棘手。”
卿珏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两块红薯干，把其中一块塞给了张承德。
张承德默默地啃了起来，刚好，肚子饿了。
“驻守在北境的卿家军传来消息，喀西尔到现在都没什么大动作，但根据我对喀西尔的了解，他恐怕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就等着挥师南下，不久后北境又要迎来一场恶战，但单凭喀西尔一个人的力量成不了气候，除非……”
“除非朝中有人与他苟同……”张承德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卿珏，“看来你心中已有人选。”
卿珏笑而不语。
“喔，对了，昨夜我家又添了个大胖小子，百日的时候请你吃酒。”
“行，我到时候定会带上我爷爷亲自酿的清酒给你们助助兴！”
“清酒还是算了吧，我怕到时候你爷爷跟我急眼。”
“那可有给小公子取名，我给他打个平安锁去？”
“卿九。”
“啊？不是说不要清酒了吗？”
“始于零一，终于九。”
张承德看着卿珏远去的背影，他掐指一算。
“始于零一，终于九。卿九，这名字可凶可吉啊，但将军府的人一般命硬，应该是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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