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几日把手机号码留给戚灵玄之后,陶秀香就一直等着她的电话。
但是她的期待一直落了空。
而如今,她不能一直这么等下去了。
她的时间已经不多。
第一人民医院是海城资历最老的医院,也是当时海城还没太发展起来的时候便建立的,所以虽然后面几度扩建,但是是在老城区里,位置就那么大,里面的停车位置便十分紧俏。他们来到医院逛了一圈都没找着停车位,只能在医院东门对面的马路边上停下,只是陶秀香没有让候薪山下车,而是找了个理由让他在车里等着。她可以不顾违反规定私自调查,但她不能把候薪山这年轻人拉下水。
下了车,陶秀香正准备进医院,却听到旁边低声地传来了一串英语。
“I think they already found us.....yes, I am leaving now, I don't want to run into the Chinese guys, it is not a good time to have conflict with them.....”
陶秀春敏锐地转头看去,便看见一个戴着棒球帽的深色长发的外国女人穿着T恤短裤,低着头,侧挎着一个健身包,打着电话朝着医院的反方向走去。
海城是个港口城市,虽然外国人不是满地走,但是见到几个外国人却不是多稀奇的事。
可偏偏,陶秀香的脑子里忽然想到了那失踪的人中的外籍人员,那个美国的奢侈品经销商。
虽然阿莫斯.格伦维尔的资料上看着很普通,但陶秀春多年的刑警经验让她对这个人很是关注。
一个外国人来旅游说得通,可是在台风天坐一条名不见经传的公交线路,就很奇怪了。
现在因为地铁的发展,本地人都很少选择搭公交这一个费时间又摇摇晃晃的交通工具,除了是要去地铁到不了的地方,作为转乘,亦或者是时间比较多,和想要节约车费的一些人,大部分人都会选择乘坐地铁,而外国人更是很少出现在公交上。这也很好理解,毕竟对于语言不通的外国人来讲,公交线路可比清晰的地铁线路复杂得多。
并且,309路沿途并不经过什么景点和大酒店,这个阿莫斯·格伦维尔出现在那辆巴士上就十分不合理。
而现在在戚灵玄所在的医院附近又出现了一个外国人。
是巧合吗?
陶秀香迅速地脚步一转,隐秘地跟上那个女人,同时她一直留意着那个女人的对话,只是很可惜,她的英文书写还勉勉强强能看得懂一些,但是听说这方面,在学校的时候因为教育模式,她就不太擅长,更别说都离开学校二十多年了,以及环境还如此嘈杂。
她现在有些后悔没把候薪山给带上,年轻人,英文教育总比她要好些。
不过那个女人也没有聊太多,简单说完几句后便挂了电话,她一手拉着帽檐遮挡着自己的脸,帽檐下一双眼窝极深的眼睛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然后她视线落到了陶秀香身上。
陶秀香早有准备地朝旁边一个大妈挥了挥手,然后热情地打招呼道:“阿姐,你要去医院啊?”
那个被打招呼的大妈很是困惑,但又怕是不是自己没认出人来,于是也朝陶秀香招了招手。
那女人瞧了瞧那个拿着果篮的中国妇女,她的视线平淡冷静,毫无情绪地收回,就像是白开水一般,存在感极其微弱,被看的人都无法察觉到她的视线。
确认一圈周围之后,她再次将帽檐拉低一些,只露出那瘦削的下半张脸,只见她缓步走着走着,在路过一辆黑色轿车的时候,倏地一下打开车门钻入其中。
陶秀香见状,抛下大妈,连跨几步赶到马路庞,然后将那一串车牌号记下来。
如果之前只是怀疑,在刚才看到女人那悄无声息的打量,她便肯定了心中的怀疑。
这个女人,很不一般!
世界上最优秀的猎人,不会引起猎物警觉,能够润物细无声,这也是她在警校里学习潜伏时教练一直跟他们说的。
而刚才那个女人便是如此。
只是这样一个外国人来到中国,她想做什么?难道是外国间.谍?
正当陶秀香站在那里深思时,她的手机忽然响起。
“喂?”
电话那头候薪山着急的声音传来,“陶姐!医院这边出事了!”
“什么?!”
十分钟之后,陶秀香气喘吁吁地冲回医院,此时在医院东门已经聚集着不少人,这些人中有路过散步的行人,也有穿着病服的患者和家属们。而不少人尖叫着,还有人也倒在了地上,似乎是被吓晕了。
这其中,一群医护人员推着病床快速冲进医院,还有一部分医护人员检查着那些围观群众中晕倒的人。
“发生什么事了啊?这么一大摊血!”不知情的行人交头接耳地打听着,旁边知情者说道:“死人了,是一个男的,突然就融化了。”
“什么?融化?”
“是啊,鲜血淋漓的,可吓人了!”
“不会是有什么怪病吧,不会传染吧!”
“啊?!”围观群众被吓得立刻后退了几步。
而此时保安不甚熟练地驱赶着看热闹的人,“别看了别看了,都让开。”
人群开始避之不及,陶秀香逆着人流,很快便挤到最前面,就在靠近大门口的那块空地上,大片的血液此时还顺着路面的缝隙往四周蔓延流动着,像是河流,也像是心脏连着的血管,而那滩鲜血中还夹杂着一些稀碎的深红色肉块和肢体的碎块,令人触目惊心。
保安走过来,“快走快走。”
陶秀香掏出自己的证件,“我是警察。”
此时候薪山也从另外一头赶了过来,“陶姐,你来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正常情况下早就有人报警了,但是这次人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出事的,便没有人报警,再加上人就在医院,围观的人连打电话叫救护车的事都省了。
保安看着面前这两个警察,有些为难,他也是看了全程的人,今天这事确实蹊跷,但是他却也不觉得和警察能有什么关系,不过他还是没有再驱赶陶秀香两人,并在片刻之后,在陶秀香的要求之下和请求上级的许可之后,带着两人去到了监控室。
一边带着路,他一边说道:“两位警察同志,那个人真的就是自己出的事,别人碰都没碰他一下,而且他那连血带肉地喷,哎哟……”他回想起那个画面,狠狠打了个哆嗦,“……这谁能做到这个样子啊,我看说不定是撞邪了,遇见不干净的东西了,被咒诅……”
坚定的唯物主义信徒候薪山听不下去打断道:“叔,你这越说越邪乎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些妖魔邪说。”
“警察同志,你别不信,你等会儿看见你就知道了。”
保安把今天下午三点的监控画面调出来后,他说道:“警察同志,你们看吧,我去外面等你们。”他年纪大了,那画面可禁不住再看一次。
保安给他们调的时间,是事件发生前五分钟,当时男人还很正常地走在路上,他还歪嘴,在地上吐了一口痰。
候薪山见到这幕,露出几分鄙夷。
但还不等他说什么,就发现那个男人忽然停在原地,宛若被按了暂停键一般。
画面上看,他似乎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候薪山却眼尖地发现了不对劲,他凑近画面屏幕,几乎是要贴在上面一般,然后他喊道:“陶姐,你看他的手!”
陶秀香也凑上前去,因为摄像头的像素不清晰再加上拍摄距离不近,在记录画面中远远望去,只是觉得这个男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仔细瞧,就能看到此时他的手臂处的布料已经被鲜血浸染,随即他的袖管处流下鲜血与别的一些的混合物。
然而即便已经这样,那个男人无动于衷,连尖叫痛喊都没有,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凭自己的手如同蜡烛点燃一般,慢慢融化。
路人的说辞没有夸大,他的确是在融化。
他的袖管已经空了,这时,他身上的时光恢复流动,他张开嘴,‘哇’的一声,像是打开水龙头一般,血液从他的口里灌涌而出。
他不停地呕着,眼球干裂地凸出,他那微胖的啤酒肚逐渐凹陷下去,他不断地吐着东西,一开始只是单纯的呕吐物混着鲜血,后来心肝脾肺,什么都吐。
这一幕让陶秀香想到平常他们翻口袋时,会把里面的布料从口袋口拉扯出来。
这个人也是,他在从自己的嘴巴处,将内部的身体翻个面出来。
候薪山没忍住,干呕起来。
陶秀香从事刑警十几年,看过不少命案现场,此时她也脸色青白起来。
一个人,竟然活生生地把自己‘里面’吐干净了。
陶秀香忍着反胃,说道:“小山,把医院的监控画面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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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是祂的恩赐,你应当心怀感激。】
【别盯着它看,即便是死掉的‘神域’,也不容人窥视,你这样会引起它的警惕。】
是谁,是谁在说话。
【你属于这里,快回来吧。】
几道不同的声音,此起彼伏,如浪花拍打,最后一句话犹如一个巨浪打在岸上。
戚灵玄猛地惊醒过来。
她大喘着气,脑子清醒地像是从未失去过意识,她忽然想起之前在走廊的一幕,想到自己硬生生撕下的手臂,她第一时间看向了自己的手。
还在。
戚灵玄一懵。
难道又是幻觉?
然而下一秒,当她想要动一动右手时,却发现出了针刺一般的疼痛,根本无法驱动她的右手分毫。
她的右手垂在那里,仿佛根本不属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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