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运城的街道果然热闹非凡，街边的商贩贩卖着东南西北各地的商品，来往的人穿着各种服饰，还有一些金发碧眼的人。
杜若微穿梭在人群中，好奇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姑娘，来看看喽，这可是刚从梁国来的新货！”商贩热情地吆喝。
杜若微走近，看着摊上色彩斑斓的宝石首饰，随手拿起一只镶着蓝色宝石的银制手镯，上面还雕刻着特有的花纹。
“姑娘好眼光，这可是最后一只，算你便宜点，二十两银子就给你了！”商贩是一年男子，一口异域腔调招揽着过往的来客，他的服饰也很不一样，用了五彩线绣着别致的花纹。
“二十两？太贵了。”杜若微赶忙把手镯放下。
“见姑娘是新客，给你便宜点，十八两！不能再便宜了！”
“我这样好的品质别家可是找不着的！”
“这可是最后一只啦！”商贩积极地介绍起他的手镯。
“好啦好啦，十六两拿走！和姑娘有缘，最后一只就亏本卖给姑娘啦！”商贩故作痛心道。
杜若微原本并没有买的打算，见商贩将这只手镯吹嘘得如此之好，天上有地上无的，又肯大让价，杜若微一个咬牙，拿下了这只手镯。
临走前商贩还在大夸杜若微眼光好，运气好。杜若微也心满意足，觉得自己确实赚到了。
不到两个摊位的距离，杜若微又在一家摊位上发现了一模一样的手镯，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好几只，一问价钱——十两银子！
杜若微将手腕上刚买的镯子偷偷取下，拽紧在手心，安慰自己这肯定不一样。
只是再遇到好看的东西，杜若微已经不敢再轻易问价了，生怕自己脑子一热就下了手。
就这样一直谨慎地逛到傍晚，她才想起来要去找一家客栈歇息。
“五两银子一晚？”杜若微又一次被运城的物价所震撼，在信州她住过最贵的不过一两银子一晚。
“姑娘，你可得早点决定了，这可是最后一间，后面还有人等着呢。”客栈老板催促着。
“好吧，我就订一晚！”杜若微翻找着包里的银子，搜了半天才凑出一两银子，她尴尬地把刚买的手镯递给老板。
“这个手镯是我刚刚花了十六两银子买的，可以换两晚吗？”
“姑娘，你可别开玩笑了，我们可不收这个。”客栈老板摆了摆手，忙着招待另一个客人去了。
杜若微胀红了脸，将包里的东西都搜出来，看能不能再搜出点什么来。结果除了几件衣服，搜来搜去也只剩下一本如月的笔记，和元路给的那块玉佩。
“姑娘，要不这样，拿这块玉佩来换好了，我也不能让你一个姑娘家没地方去不是。”老板一脸为难的样子。
杜若微看着手里的玉佩，摇摇头道：“不好意思，这块玉佩不是我的，我还得还给他。”
说完讪讪离开了客栈。
太阳已经慢慢从地平面降下去，天边的云彩渐渐失了颜色，街上熙攘的人群渐渐散去。
好在已经到了夏天，这里的夜晚也不太冷。杜若微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靠着墙准备先凑合一个晚上。她开始有点想念她的食忆虫了，至少在这样漆黑的夜里，一点点萤光也足够让人安心。
2
海面才刚露白，杜若微被一阵响动的开门声吵醒，四下打量才发觉自己一整晚睡在了一户人家的门口。高大的红木门十分气派，用大理石铺的地板和墙，还立着几根需要几个人才能抱过来的大理石柱子。
开门的人看到了睡眼惺忪到处张望的杜若微，上前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杜若微搓了搓脸，眨巴眨巴眼睛，让自己清醒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这里招工吗？”
“哎哟，不巧了，这几天刚好主人不在，现在家里只剩下我们这些下人，我们可做不了主呀，要不姑娘过几天再来？”
那人倒也客气，还拿了些钱给杜若微，
杜若微连忙摇头：“不，我不是来……”，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出那两个字，在别人眼里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乞丐了吗？
她抬脚离开，边走边用手抚平自己毛躁散乱的头发。
街道上还是很安静，她独自坐在海边，看着海面上的太阳慢慢升起，红的橙的云彩依旧很热闹。
陆陆续续又来了很多人，她们手里各拿了一个大框跑着靠近慢慢停靠在港口的渔船，渔夫将船上的鱼摆了出来一一叫价，下面的人争前恐后的把抢到的鱼往自己框里装。平静的海边变得喧闹起来。
阿信是里面最年轻的，也是手脚最麻利的，小小的身体却有着不一样的大嗓门，每次有渔夫拿出她心仪的鱼，她总能最先将它装进自己的框里。在大多数人只到半框时，阿信的框里已经装得满满当当。
和往日一样，这天她早早将框装满准备回市场，在路上，她看见一个姑娘静静站着好奇地一直盯着她看。
阿信大声问道：“姑娘你有事吗？”
那姑娘只摇摇头不说话。
阿信继续走了一段路，回头见那姑娘还是盯着她看，她鬼使神差地发出邀请：“你要跟我一起去市场吗？”
她也不知道当时她为什么会这样问，只是看那姑娘和自己一般年纪，也不像是坏人，或许她需要一点帮助，她想。
“可以吗？”姑娘开口道，眼里闪着一丝期待，也有一丝不安。
“当然可以！”阿信微笑道。
“我叫阿信！”
“我……叫杜若微……”
杜若微跟上了阿信的步伐……
杜若微就这样跟着阿信到了市场，市场里的人纷纷跟阿信打招呼，阿信将鱼从框里摆出来，不到一会儿就围满了人。
“阿信，今天拿到些什么好货？”
“阿信，我的鱼处理好了没？”
“阿信，我要的鱼明天记得给我留着。”
……
阿信忙着招呼客人，又忙着杀鱼。杜若微在旁边自觉上手摆放货物、算账收款。
不到一个时辰，阿信的鱼已经销售一空。
“今天真是谢谢你，平时我可没有这么快卖完，有时候啊，还会碰上些无赖赖账。”阿信收拾着手上的东西。
“反正……我也没事可做。”杜若微小声地说道。
阿信将赚到的钱平分成了两份，递到杜若微手里。
“不，我就是顺手做了些小事，不值这么多。”杜若微摇头婉拒。
阿信见杜若微怎么都不肯收，沉吟道：“那好吧，你有地方可以去吗，要不你到我家去？不过就是简陋了些，还是住得下一个人的。”
杜若微还在犹豫，阿信已经拉着她的手往家里的方向去了。
3
之后的几天，阿信都带着杜若微跑渔船拿货，再运到市场卖货。阿信想教杜若微学着拿货卖货，但是杜若微微弱的声音总是淹没在周围的声浪中。
于是，以后的每个清晨，阿信冲在人群中最前面，“若微接着！”一声接着一声，她将抢到的鱼扔给在人群外面的杜若微。杜若微将抢到的鱼一一码在框里，等阿信从人群中挤出来时她已经跟渔队结好了账。两人又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市场，将鱼全部卖掉。
在阿信小小的房间里，还囤了各种各样的货物，她们卖完鱼又将屋子里的货物翻出来搬到街市上去卖。
杜若微在整理货物的时候，发现了一只和她之前在街市上买的相似的手镯，她拿着它仔细观摩——真的一模一样。
阿信以为她喜欢，开口道：“你喜欢的话就拿去戴！”
“不用了不用了，我就看看，这应该挺贵的吧？”杜若微问道。
“嗐，不过就几十文的东西啦！”阿信不在意地回答道。
“几十文？！”杜若微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阿信并没有注意到杜若微脸上的异常，又不知从哪里搜出来好几只差不多的镯子让杜若微挑。
她们总是最早支上摊位，阿信招揽客人，杜若微在旁边整理货物和结账，她们默契的像是在一起合作了很久。
“若微，你知道我现在这么拼命赚钱是为了什么吗？”在回家的路上阿信突然说道。
“嗯？不知道。”杜若微回答。
“我想要一艘自己的渔船！”阿信踌躇满志地回答。
“可我听说，出去打渔的……”
杜若微还没有说完，阿信又说：“到时候我们一起，开着我们自己的渔船去打渔，回来就可以卖更多的鱼，再也不用去跟别人抢了！”
杜若微看向阿信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
阿信快乐的笑着：“老实说，要是我一个人，也没有那么有信心。”
“可是有了你，不知道为什么，遇到你的时候，居然就敢把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带回家。”
“你也是，你怎么就敢跟一个陌生人回家，还好我们都不是坏人！”
杜若微低头小声说道：“因为……我知道你是好人。”
杜若微想起刚见到阿信时，看到的阿信的回忆：
一个小女孩在黑夜里跑着，拼命跑着，努力张开手想要去抓住些什么……
回到家，杜若微将阿信分给她的钱全部拿出来，递到阿信手里。
“这些钱虽然微不足道，但是我也希望能为我们的渔船梦出一份力。”
阿信愣住了，怔怔看着手里的银子：“你傻呀，钱要在自己手里才安全。”
杜若微握紧阿信的手：“没关系的，现在吃的穿的住的都是你给我的，我拿着钱也用不上，我相信它们在你手里比在我手里更有价值。”
“若微……”阿信上前抱住杜若微，喃喃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的钱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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