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降算是有惊无险地过了小半个月,期间被拉进了学生会的群聊,反复商讨运动会的比赛项目,争论了快一周才敲定。
“开幕式展演,啦啦队开场。”
“常规项目:100米200米短跑,女子800米男子1000米,1500米和3000米视报名人数而定,人少就取消,校领导4×100接力,我去说服他们,估计他们会挺乐意的。”
“趣味项目:一圈到底,袋鼠跳,障碍跑酷,蒙眼尖叫鸡,撕名牌大战。”
池茗站在桌前,宣布最后的结果,满意地敲了敲桌面。
“还有什么问题?”
会议室鸦雀无声。
“很好,没有问题。”
“后勤部!”
“到!”
长桌尾端坐着的男生应了声,收起了原本吊儿郎当的姿态,一下坐直了。
池茗问:“项目器材还有现场的布置都需要经费,算个数告诉我,我报上去给你们拨,能办好吧?”
“肯定的啊姐,你放心吧。”
“顾余,你觉得呢?”
被点名的人就坐在她左手边,顾余不善交际,不怎么管学生会的事务,基本上都由池茗作为副会长打理,但作为名义上的学生会会长,在重大事物上他仍具有决定权。
“没问题。”
这样的运动会他也是头一次见,也就池茗能找那么多鬼点子出来,顾余站起身,道:“在场的都是各班班长,回去一定要动员自己班的同学积极参与,我们开办运动会的机会也不多,高三更是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活动了,所以大家要好好享受,参与的意义大于拿奖。”
“在工作过程中遇到任何疑问,可以来一班找我询问。”
他顿了顿:“就这样,散会。”
会议室里响起整理笔记本的声音,大家陆续离场,只留下顾余和周降。
对于动员这件事,周降还是有点头疼的,顾余也一样,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会议内容,他翻看了一下,突然想起个人。OK,有她在,这就不是问题了。
他仰起脸对顾余笑了笑:“我们班今天要转来个人。”
“谁?”
“鹿筱灵。”
顾余看上去很意外,道:“小灵通?她怎么突然过去了?”
“她的成绩统计出问题了,申请了复核,结果就是有进入冲刺班的资格,只不过是压线过,刚好池茗不来空了个位置,她补进来。”
“我们级部一天到晚都在捅娄子……”顾余捕捉到这个信息,精准吐槽。
“对啊,”周降站起身,“这下我就有人帮忙了,小灵通肯定能说服大家参赛的。”
“嗯,只要你不再和她深情对视,十指相扣,朗诵《咏鹅》就好。”
“顾余!”
这人翻旧账真是有一手,周降和他并肩往外走,主动牵住了他的手。
“游戏惩罚而已,你不要那么较真嘛,小灵通当时都要尴尬得冒烟了。”
“我知道啊,”他侧过头看着周降,看似漫不经心道:“我很在意,因为我喜欢你。”
“?”
周降觉得自己脸有点发烫,小声道:“我也喜欢你……”
“你之前因为萧段文和我闹脾气,其实我有点高兴,”顾余难得会这么坦诚,“你吃醋,对我表现出占有欲,会让我觉得我是被你在意的。”
周降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剖白有点无措,眨着眼睛盯地板,手被攥紧,顾余将他拉进监控的一小片死角,低头,留下个一触即分的吻。
他们在学校里难得有这么亲密的时候,周降很不安,又因为他的坦诚而欢喜,最终回吻了他一下,像逗猫似的挠着顾余的下巴。
顾余由着他逗弄,抬手替他捋了捋凌乱的头发。
“周末放假,”他道,“去约会吗?”
“我们待在一起不就是约会吗?”
周降的手从衣兜里伸出来,轻轻牵着顾余的衣角,抬眼看他。
顾余挑眉,眼底有很明显的笑意,他捏着周降的脸玩,回应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周降抱着他的腰,脸颊贴在顾余校服领口的一圈细绒上,哼笑了声,问:“去哪儿?”
这段时间太忙,学校元宵节刚好考试,连假期都省去了,约定好的河灯也没来得及去看,认真算起来,他们确实很久没出去玩了。
“吃甜品吗?”顾余记得他喜甜,问道:“约一家烘焙馆,你想试试的话我们可以自己做,嫌麻烦就坐享其成。”
“烘焙?”周降脑中一下闪过很多甜点的样子。
南瓜挞、酥皮泡芙、伯爵红茶蛋糕卷、波兰泡芙奶油蛋糕……
他悄咪咪地吞了下口水,抿着唇瞄了顾余一眼。
“去!”
顾余点点头,但看上去还有话要说,几次欲言又止,周降奇怪:“什么话这么难以启齿?”
“……”
“那家烘焙馆楼上有一家做手工的店,”顾余的声音有点弱,“我们去一次吧。”
“可以啊,”周降有点意外,他没想到顾余还对手作感兴趣,猜想他是不好意思,主动提出,“做什么?陶艺?烧玻璃?还是编织什么的……”
他能想到的无非就这几种,顾余头一次显得这么扭捏,看得周降直心惊。
“戒指,”他终于说出口,“想和你做对戒指。”
“嗯?”周降笑出声,顾不上冷干空气的刺激,双手捧住了他的脸,细细打量着他的眉眼,上下扫视欣赏。
“Treasure.”
顾余听到他这样说,急忙捉住他的手,眼神里带着迫切和期待。
“双手捧的都是珍宝啊。”
他替顾余顺了顺毛,道:“去。”
“我会尽力做得漂亮一点的。”
这样你带着比较有面子。
后面的半句话周降没说出口,他故意避开顾余炽热的目光,清了清嗓子,道:“还不回班吗?”
顾余贴着他,没忍住又低头亲了一下,少有的情绪外露:“走。”
他们在2班门口分开,周降一进班就看见了在他后面放着的新桌子,还有整理桌面的鹿筱灵。
“小灵通。”
“诶!”被点名的鹿筱灵手一抖,保温杯差点倒下去,得亏她手快扶住了。
周降快步走到她跟前,伸手按住那堆摇摇欲坠的书,说了句:“你刚到这个班来,有什么不了解的事情就找我问。”
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补充了句:“虽然我也不太熟悉。”
鹿筱灵绷不住了,掩着嘴巴笑起来,周降忽然想起什么,问了句:“小灵通,那天KTV做惩罚的时候,你是不是拍下来了?”
“啊?”那天录的视频太多,鹿筱灵反应了一秒,没意识到他说的哪个,“谁的?你和顾余?”
“嗯嗯。”
“啊,对。”
她点点头,看周降有点顾虑的样子,道:“你放心,视频没有发给任何人。”
毕竟我是要自己留着欣赏的,鹿筱灵心说。
她每天反复观摩,细细品鉴,发掘糖点,两人早已在她手机备忘录里深入交流过800回合了。
“这样啊……”
周降松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帮她整理了东西就坐回自己位置上,过了半天又从鹿筱灵那话中琢磨出点不同的意味。
她这话说的,就好像知道他和顾余的关系似的。
哎呀算了,不想这么多了。
啊!差点忘了正事!
周降猛地回头,扑到鹿筱灵桌子上,鲁莽到差点把刚摞起来的书推翻。
“干什么这是!”对方惊了一跳,笔杆不假思索地敲到周降脑门上,“毛毛躁躁的,有事就说。”
“我有件事求你。”
“什么?”
周降抖开一张纸,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
“这是春季运动会的项目单,能不能帮我招……”
“什么!有运动会!”
话还没说完,他身后几米处就有个男生站了起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教室都开始叽叽喳喳。
“什么时候!我要去!”
“我也报!班长给我留个名额!”
“还有我还有我!我要报三千米!”
“……”
“哇哦,”鹿筱灵挑了挑眉,瞥向周降,道:“好像用不到我了哦。”
周降新官上任,还没碰见过这么热火朝天的场面,一时间愣在原地,过了两秒才说:“可以的,有意向的来找我登记。”
他的桌前站满了人,学生们憋闷太久,急需找个出口发泄一下情绪,缓解部分压力。
周降被大家一口一个班长地叫着,一开始有些局促的动作逐渐熟练起来,和同学们也热络许多。
本以为很难开展的工作竟然轻而易举地完成了,周降看着签的密密麻麻的的名单,心里涌起从未有过的成就感。
走出原来孤独的圈子,好像也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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