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成绩发布的速度快得不符合常理，严重怀疑改卷老师想出游的心比学生还要迫切。
彼时顾余和周降正窝在空调房里看电影，俩人面前都搁着半个西瓜，手机同时嗡嗡嗡地响个不停，顾余看也没看，抠着侧边的按键调了个静音，倒是周降还打开看了看，但也就一眼而已。
没什么往下翻的必要啊，一打开第一第二的大名就是他们俩，往下扫一眼全是熟人。
很显然，他们几个全都被“保送”公费旅游了。
周降想，应该去找他们要张证件照，把专业团队的照片换个头，发到朋友圈里给关系好的人找点乐子，给关系差的人找点晦气。
嗯！绝妙的主意。
班级群里征集身份信息要订机票的时候所有人都炸了锅，该说不说，这真是南宁一中最壕的一集。
学校的办事效率一如既往，根本没给周降磨蹭的机会，当天晚上就下了通知，订了后天最早的机票。
“七点多的航班？？”
周降看着航班信息不可置信，他可还想在家里多宅几天呢。
提前两个小时到机场，去机场之前还得先去学校集合统一坐大巴车，那……
“那岂不是四点多就要起床！”
“是啊。”
顾余似乎早有预料，对此毫不意外，道：“很正常，一生要强的中国人会赶最早的航班，学校要锻炼我们吃苦耐劳的美好品德，肯定不会让我们睡懒觉的。”
这还只是开端呢。
这话顾余没说，周降要是知道后面的旅行大概都要早上6点起床，大概会直接不去了。
事实上这也足够令人崩溃了，周降瘫倒在床上，看着眼前的西瓜也没了食欲。
想走人，想甩手不干，可机票都订好了。
“啊啊啊啊啊！”
周降是典型的小发雷霆的人，遇见什么事也只会生窝囊气，对着空气蹬了半天腿，才道：“谁选的这时间，你给我等着吧！”
“然后呢？”
“……”周降沉默半晌，终于憋出一句：“就让他一直等着吧……”
“咳咳！”
顾余被西瓜汁呛住，差点没顺过气来，转了转眼睛，扭头看着周降道：“要不……”
周降看他，似乎是在等着他能说出什么好主意来。
“我们明晚通宵吧！”
“……”
“你也滚啊！”
最终那天夜里还是没睡，俩人打了一宿游戏，直接熬穿了，第二天顶着俩黑眼圈去学校，把大家都吓一跳。
“不是说金盆洗手，再也不接这活儿了吗？”
池茗简直是刻薄领域的天赋怪，嘴上没有饶人的时候，开口即是金句，周降听罢将这话记在了备忘录上。
怼人小技巧又加一！
顾余没好气地翻她白眼，“你以为你就不憔悴吗？”
“当然憔悴了，”伤害太低了，池茗没什么感觉，“高中生哪有容光焕发的时候，你更是没个人样啊。”
哪有这样的！交了闪还追着杀。
俩人一见面就拌嘴，大家都快习惯了，眼看就要发车，赶忙帮着他俩把行李搬上去。
“周降，你这箱子也太轻了，没装什么东西啊。”
梁瑞帮几个女生搬完又来找周降，他没多想，直接把周降行李箱的重量对标了刚刚的几个女孩，开学帮学妹拎过箱子的都知道这里边儿的门道有多深，他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卯足了劲一提！
“诶？”
梁瑞惊奇地掂量了几下，道：“周降，你这箱子也太轻了，跟空壳区别不大啊。”
“你要不然掂掂我的呢？”
顾余真的要神经衰弱了，他现在只想去飞机上补觉。
梁瑞不屑一顾地走过去，很显然他轻敌了，差点没抬起来。
顾余和周降的东西基本上都混在一起，能放在顾余那儿的周降绝不会自己拿着。
“我去，你这才是真的重量级啊。”
原来真正需要伸出援手的人在这里！
梁瑞跟他合力把行李箱推上架子，刚成功车子就发动了，司机没注意到后面还有学生没坐下，一脚油门冲了出去，强大的惯性差点害得两人摔倒，还好周围的同学及时伸出援手才逃过一劫。
“哥们儿这提速也太快了，大巴车也换新能源了吗？”
梁瑞应该是政治题做傻了，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顾余本还好心地扶着他的手臂，听完这句直接把人甩开，坐回了周降身边。
他现在困得站着都能睡着，真的没有精力再和梁瑞掰扯这些有的没的了。
梁瑞对顾余的嫌弃行为早已经习以为常，自顾自地坐在了最后排的空位上。
车内很快安静下来，随行老师腰上别了个小蜜蜂，怕大清早地吵到大家，便没打开，只告诉大家时间还早，好好休息一下，下车的时候他会叫醒同学们。
没过多久，偌大的车厢内便只剩下均匀的呼吸，伴随着时有时无的鼾声。
周降戴着降噪耳机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旁边的顾余更是不省人事，要不是有老师的叫早服务，真的就错过下车了。
刚刚走下台阶，还没缓过神来，就听见一阵呕吐声，这声音太熟悉，俩人一下子清醒了。
池茗蹲在行李箱边上，蹙着眉顺气，她严重晕车，熟悉她的朋友都知道这个毛病，大巴车起步快，这师傅开车又不稳，现下正难受，早上走得匆忙什么也没吃，胃里有翻江倒海的感觉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自上次两家一起出去旅游之后，顾余就再也没见过她这样子了，他此前没有带着晕车药的习惯，不过周降也有这毛病，只是很轻微，发现之后他书包里就一直备着药，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场。
他在夹层里翻找了一会儿，将药递了过去，池茗摆了摆手：“这药得提前吃才管用。”
“你就吃了吧，一会儿再晕机更难受。”
池茗不吱声了，旁边一直陪着她的顾鸢替她接了过去，说了句谢谢，池茗跟着抬了个头看他一眼，也道了谢。
顾鸢根本不用问池茗带水了没有，她很清楚，这种事池茗是不会上心，她也不指望一个成天拿着饮料当水喝的人会在出门旅游的时候突然转性，于是直接拧开了自己的保温杯递给她，池茗的脸色还很苍白，喝了水之后倒是好些了，顾鸢紧张的神色稍稍缓和，没有拿回自己的水杯，道：“水都给你了，上飞机之前要喝完，知道吗？”
池茗头一回显得像个挨训的小学生，点了点头。
顾余在旁边看着，觉得这倒也奇了，爱情的力量真是有够强大，像池茗这样一向不服管的人居然也会有默不作声认错的时候。
池茗知道自己的毛病，但还是每次都硬熬过去，不过顾鸢这样细心，又了解池茗，怎么也忘了备药……
可能也是头一次见吧。
他没多想，牵起周降的手，招呼大家一起去吃个早饭。
“不然容易低血糖。”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顾余特地多看了池茗两眼，看见顾鸢质疑的目光落在池茗身上才满意地离开。
留下池茗蹲在地上心虚得头也不敢抬，周降回头看了看，都走出老远了还能听到顾鸢数落她的声音。
“你又没吃饭？”
“我都说过多少次了………………”
“上次也是这样！要不是我在你又要晕倒！”
“……”
顾鸢看着她仍然蜷缩着的样子心疼得很，虽然生气却也不忍心再开口责备，没好气地撂下一句：
“一会儿跟我去吃饭。”
“诶呀知道了知道了。”
看到池茗挽着顾鸢出现在餐厅的时候周降刚把机场的物价骂了一遍，端着一碗117块钱的拉面坐下。
“他怎么不去抢啊，这不神经病吗？”
无论多少次还是忍不住感叹机场的高消费，周降抬眼看见对面的两个人，招了招手，池茗没戴眼镜看不见，刚要往KFC走被顾鸢拽着硬生生扭了个方向。
“不行！还想吃这洋玩意儿，吃点正经东西。”
顾鸢说的正经东西是KFC对面的鸡汤云吞，池茗眯起眼才勉强看到招牌，以及……两个影影绰绰冲她招手的人影，她慌慌张张地掏出眼镜戴上，才看到那是顾余和周降，便跟着顾鸢走了过去。
周降头一次见她戴眼镜，感到很稀奇，棕色的小圆框，柔和了池茗原本有些上挑的、像小猫似的眼睛，显得她多了几分书卷气，比平时可爱很多。
周降要了她的眼镜试戴，刚戴好就感到一阵眩晕，赶紧摘了下来递还给她。
“池茗，你近视很严重吗？我带着好晕。”
“对啊，”池茗接回自己的眼镜，道：“我近视八百多度呢。”
怪不得刚刚看不见自己打招呼，周降心想。
云吞刚好端上来，热腾腾的雾气熏花了池茗的眼镜，她干脆先摘下来放在一边，和大家一起埋头苦吃。
早上就是应该多吃些汤汤水水的东西，一碗下去胃都暖起来了，舒爽的感觉顺着神经蔓延到四肢百骸，四个人瘫在椅子上，吃饱了就开始感到困乏。
手机屏幕同时亮起来，微信来了消息，是随行老师拍下了集合地点，叫大家尽快赶过去。
经过漫长的等待，才总算是将大部队迁到了飞机上。
可想而知，犯困的一行人，又将这趟旅途给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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