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启高中

荒唐!天呐,太荒唐了!蒲光作为一个在社会摸爬滚打几年的职业女性,挨过了大学毕业即失业的黑暗,抗过几年疫情公司倒闭的绝境,以咸鱼的姿态苟过了无数道坎坷。

现在竟然被一张试卷给打败了!

蒲光咬着笔,一会抬头望望时间,一会低头快速翻着试卷。

她使劲锤着生锈的脑袋,那些久远的知识像一堆破铜烂铁,在脑袋里叮铃哐啷扬起一片粉尘。

“好了,时间到了,停笔,从后往前收,课代表收齐抱我办公室来。”老马无情地宣告死刑。

顷刻间教室一片热火朝天。蒲光一只手匆忙地往试卷上乱填,另一手敏捷地挡住前排同学,最后无情的黑手还是飞速从她手下抽走试卷。

她往后一仰,有点委屈。随即又安慰自己,算了,考不好又怎么样,没事,自己本来成绩也一般。

这样想着心又松下来。

于是随意往前一瞥,发现几人女生打闹着围过来,其中有蒲光的同桌,那个叫林可的娃娃脸女生,同时也是她们班的班长。

等到她们走进,其中一个开了口,“莳夏,你考得怎么样?”

“就那样吧。”,蒲光随口应付。

几个女生对视一眼,林可坐回旁边开始锲而不舍追问,“我最后一个大题算了好久,莳夏,我们对对答案嘛。”

这就是传说中学霸间的刀光剑影嘛。

唉,蒲夏在心里叹口气,“我没做。”

几个人同时啊了一声,林可更是凑到面前,瞅她一眼,像是不信,“我刚刚做到一半就听见你开始翻试卷检查了。”

老天爷,那是因为她早早就开启了读天书模式。

“哈哈,维舟,你也有时间不够用的时候哦豁豁~”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里的尴尬,肆无忌惮的调侃声引得蒲光望去。

教室的讲台处簇拥着一群男生,声音制造者正放肆地一边大笑一边用一只手臂搭上旁边男生的肩膀。

蒲光远远望过去,被搂住的男生站在那群人的中间,颀长的身体慵懒地靠着讲台,微微偏过头,他轻抬下巴看向同伴,侧脸线条干净流畅,白皙修长的脖颈利落地隐入黑色的卫衣领口,像棋盘上黑白分明的棋子。

“唉,莳夏。”林可推了推她手臂。

鬼使神差地,蒲光随手指向讲台,“要不你们去问他呗。”

教室里依旧是此起彼伏的交谈声,蒲光没管身边人的反应,打量的目光也没有移开。

而倚着讲台的男生像是感应到什么,突然转过头,淡定地往这边一瞥。

额,偷窥被抓包尴尬吗?

尴尬。

更尴尬的是对方还是个帅哥。

当冷淡的眼神扫来,蒲光想起闺蜜一边抱着手机刷男团一边控诉,“天呐,能不能在现实生活中给我来点帅哥!”

蒲光突发奇想,这不会就是她来这的意义吧。

铃声再次响起,仅几秒钟的对视白维舟又移开视线,像是燕尾轻盈地掠过湖面。

索性周围的女生也散开各自回到座位,没有人再对她刨根问底。

*

夜晚教室的灯惨白惨白的,每个人伏在桌上,教室里只有沙沙的翻书声和刻意压低的讲话。

蒲光终于不用再假装听课,也不想写那枯燥的卷子。相比白天她喜欢这样的安静,而且这个位置不错,靠着窗。

窗外树上的知了歇了,高大的榕树罩住老旧矮小的路灯,虫子在那束光里孤独地盘旋,周围黑暗在慢慢逼近,它们不敢踏出。

咚咚,桌子被敲响。

“莳夏,老马让你去他办公室。”

蒲光抬眼看去传话人已经回到自己座位。而周围的人依旧专注地干自己的事。

办公室只有老马一个人,白炽灯光打在他厚重的头发上,黑得像墨,很难不怀疑是假发。

听到脚步声,老马两手一撑,身子立刻随着椅子丝滑地转过来。

等蒲光走进,他上半身已经随意地往后一靠,一手抽过桌上的卷子,一手拿只签字笔像教棍一般在上面指指点点。

“这次感觉考得怎么样?”他依旧盯着试卷。

“嗯,那个,我也不知道。”声音越来越弱,蒲光的目光飘散。

这么多年的社会历练是没一点长进。

没办法,蒲光从小在班上就是个小透明,连小组长都没当过。上了班在单位更是谦卑低调,谨守咸鱼法则。

可以说是小时候怕学校老师长大了怕单位领导,家里长辈小时候说她上不了台面、没见识,长大了又说她历练不够,小家子气。

“你记得上次月考怎么给我说的?”老马抬起头斜瞟过来。

“又是状态不好?”他翻过试卷用笔指圈出,“你自己看看,简单的都在错。”

蒲光象征性地瞥过去一眼又迅速收回。

“莳夏,上次我就跟你妈妈交流过,你心态很容易被干扰,这学期成绩起起伏伏,找不到自己的学习节奏。下学期就高三了,你这样对谁有交代。”老马用笔重重地叩了两下桌子。

她继续低着头——这个时候切忌眼神交流。

“算了,你把卷子拿下去自己分析,自己想清楚之后怎么学再来跟我说。”话锋一转,老马又似妥协般放软声音。

蒲光避开老马的眼神迅速接过试卷又快步离开。

幽深的长廊两侧挂着各种醒目的名人画像,在昏暗的灯光下他们依旧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每个路过的学生。

这么多年过去了,蒲光依然认为学校夜晚是最适合拍国产恐怖片的了。

她加快脚步走回教室,刚一落座,林可迅速歪过头,凑近,“莳夏,老马叫你什么事啊?”同时眼光扫向她手里的卷子,“是说这次考试吗?你考得怎么样?”

蒲光吸口气,沉默几秒,把试卷放桌上,“想看你自己看。”然后转过身继续撑头望着窗外。

几秒后试卷被叠起小心翼翼放她桌子右上角,林可探过来,有些难堪地问:“莳夏,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

“哦。”林可尴尬地撤回上半身,继续埋头写作业。

她生什么气呢,反正自己的真实水平就是这样,就是莳夏周围的人并不这么想。

蒲光撑着头,窗外的飞虫依旧在那束光下打着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事,放学后,林可和那群女生也不再来找她一道回家了。

蒲光默默松口气。

*

第二天老马就在班上公布了成绩和排名,他骄傲地公开表扬白维舟取得140分的好成绩,同时宣布下次月考完就按排名先后大家依次挑选座位,班上是一片肃杀。

而蒲光还是这样,不知道干了什么又挨到了周五。

今天没有晚自习,下午最后一节课,当历史老师端上保温杯,把讲台上的外套往手臂一搭走出教室的同时,身后的教室瞬间沸腾。

大家如同尸体回温,平时下了晚自习还在这讨论问题的女生都麻利地收拾书包。

蒲光当然也想走,可是今天还要打扫卫生。

天越来越暗,收拾完书包,蒲光就走向讲台擦黑板,等组长收拾好来安排任务,她可不想耽误时间。

“莳夏,你一会扫一大组,扫完就和白维舟去倒垃圾。”组长在身后喊到。

蒲光手一顿,转过身放下黑板擦,眼神下意识扫过后排那个身影。

“知道了。”然后去小阳台拿出扫把分给其他人。

她麻利地搬动凳子,耳边是大家的说笑,教室里洋溢着假前的快活。

窗外的路灯陆续亮起,她想提醒大家放快动作,犹豫着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打断。

“周少轩,别聊了,天快黑了,还要倒垃圾。”

一道清亮的男声打断了说笑,他不疾不徐又掷地有声,让人丝毫不觉被催促的恼火。

蒲光转过身望去刚好接住白维舟投过来的目光——他今天依旧是一身黑,此时已经扫完了坐在座位上,修长的双腿懒懒的相互搭着。乌黑的碎发下是一双格外好看的眼睛——比桃花眼略长,眼尾尖锐,不显轻佻。

此时看过来,没有笑意,反倒是清凌凌的。

“走吧,倒垃圾了。”他站起身,双手插兜向阳台走去。

以往热闹拥挤的校园在人潮散去后十分空旷,茂密的榕树下零散的几个学生说笑着远去。

一路上蒲光和白维舟没有交流。只是到垃圾场时,他主动提高桶示意蒲光松开,利索地倒出垃圾后两人又沉默地往回走。

走到教学楼下,蒲光松开手,白维舟自然地提着垃圾桶迈上台阶。

蒲光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看着他毫不费力地跨过几步台阶,一双白皙的脚踝在黑色的卫裤中时隐时现。

直到靠近教室后门,听见周少轩张扬的嗓音从门缝传出,“难怪看她刚刚一直没说话,那副样子肯定是又被老马说了呗。”

“听说她最近一直这样,还跟林可她们闹矛盾,你看最近她们都没一起回家了。”

“上次选班长,林可不就是和她……”

像有默契般门外两人的脚步停住。

白维舟下意识向身旁女孩看去。

她娇小的个子只在他肩膀附近,柔软的黑发被虚虚地束在后脑勺,眼皮半耷拉,长长的睫毛遮住平日杏眸里的清亮,投下一片疏朗浓密的阴影,沉默地站在原地,看不出她什么表情。

白维舟意外地挑了下眉。

而蒲光此时正无语——这群人,看来还是作业太少了。

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身旁伸出一只修长的手,利落地推开了虚掩的门。

白维舟迈开步,率先提着桶和蒲光一前一后走进去。

讨论戛然而止,两人头也没回地朝阳台走去。

*

终于回到家,打开门就看见张琳在餐桌上摆菜。

“小莳,回来啦,准备吃饭了。”

蒲光放下书包,跑去厨房洗个手,帮着一起把汤端出来。

“张姨,你也坐,一起吃。”她招呼着。

张琳摆摆手,“你赶紧吃,我下午在家吃了。”然后拉开一张椅子往旁边一坐,“对了,下午你妈妈打电话回来说给家里寄了些特产,我去取回来了,放茶几上的。”

她停顿了下,眼神撇过来像是观察蒲光的反应,“还有上次考试成绩出来了吧,她说周末要打电话回来。”

“哦。”蒲光淡淡地应了声。

晚上,洗完澡,蒲光扑向柔软的大床,把脸深深埋入蓬松的羽绒被中,然后翻过身,望向天花板,终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对这个世界,她有一种奇异的剥离感——像一颗落入深海的石子,没有跳动的心脏,也在慢慢失去温度,被海水或温柔或地激烈裹挟着。

会不会到了最后,她将以毫无察觉的坠落埋进最深处,周身只有时不时冒出的一颗气泡,证明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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