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陈晓星中午在出发前又问了卫宸一遍，见卫宸还是那个想法，他便也没有再劝，自己去了嘉华。
只是出门的时候，陈晓星还是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卫宸不抓住这次去嘉华的机会是十分不明智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Fland和嘉华，实在差的太远了。
但他想想，也许卫宸也知道自己条件在嘉华不够优越，他没有那么多时间等着被发现，还不如在Fland老东家这里做个鸡.头不做凤尾。
可卫宸平素行事嚣张，说话不知分寸，这次嘉华不去，他的合约月底就到期了，能不能续约还是一个问题。
陈晓星摇摇头，算了，等他面上嘉华，到时若是卫宸改了想法，也许他还能给卫宸争取一个机会。
但他不知道的是，卫宸和他想的完全相反。
卫宸是打定主意要留在Fland。
不是因为他知道Fland十年之后的惊人发展，也不是因为ILLUS会成为最顶尖的天团……而是因为一个人。
一个他心心念念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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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核？”卫宸皱了皱眉，有些奇怪地看着霍圭也，“什么时候说的？”
卫宸才剃了板寸，此半侧身子隐没在门后的阴翳下，又皱着眉，看着更是满身带煞，活像刚从地狱出来的阎王。
霍圭也咽了咽口水，情不自禁往门后退了一步。
在这样的高压凝视之下，这个阳光健气的大个子，无师自通地学会把事情推在唐总身上。
霍圭也老实憨厚地乖巧道：“唐总今天忽然说的，他就在二楼舞蹈室呢，刚让我叫你下来。”
话一说完，他就看到卫宸凌厉的眉又是一拧。
霍圭也缩着肩膀瞅着卫宸黑沉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卫宸，你是不舒服吗，不然我和唐总说一下？……”
原来当年他去嘉华面试的时候Fland在考核？卫宸心底嗤笑一声，怪不得他当年直接落选了。
“我没事，”卫宸插着兜，不置可否道，“你带路吧。”
霍圭也有些纳闷，路卫宸都知道啊，要他带做什么。
不过他也没多想，领着卫宸往外走了。
卫宸插着口袋懒散地跟在霍圭也身后，漫不经心地打量身边的一切。
胶绿的地板，泥灰色的建筑，路过练功室录音室教室时候才又那么点洁净敞亮的感觉。
大概钱都花在这里了，其他地方的装修堪称敷衍，说是娱乐公司，装修得和工厂也没什么区别，甚至一些稍微大点的工厂，也许从外表上反而更够意思。
十多年前的Fland，也不过如此。
卫宸抱着胸漫无边际的想，光看这破地方，谁又会想到这么一家小小的，就四层楼血汗工厂玩票性质的公司，十年之后会一跃成为国内娱乐公司巨头之一？
也是，万般不可测。
就像他自己，也没料到会有重回过去的一天。
卫宸跟在霍圭也后面，他心思飘忽，便也没怎么看路，走着走着，便在门口猛然和一道白色相撞。
再一看，面前是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和一双漠然冷淡的眸子。
封曜。
说曹操曹操到，卫宸唇角露出一丝冷笑，阴沉地回望他的……大仇人。
紧闭的门前，封曜插着兜，他随意扫了一眼挡在门口的卫宸，冷淡道，“让开。”
“让开？”像是听到什么令人发笑得话，卫宸眉梢蓦地一挑，阴鸷地望着眼前人。
十年后呈堂证供上封曜漠然冷淡的眸子，和十年前的现在重合。他还是那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模样，让卫宸看了就想狠狠踩上两脚。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霍圭也左右看了看，被这两人搞的大气都不敢出，咽了咽口水。
却没想下一秒，他就看卫宸头轻轻一点，居然飘出了声“行。”
一听到卫宸这句行，霍圭也才好不容易吁了口气，肩膀蓦地一松。谁知下一秒，便看卫宸唇角冷冷嗤笑一声，指向门内：“你滚吧。”
他这话一出，封曜倏地抬眼，第一次正视着卫宸：“什么？”
卫宸嗤笑一声：“听不懂人话？我叫你滚。”
这个滚字一出，封曜倒是没有很大的表情变化，只把细长的眉尖轻轻一挑。
“人话自然听得懂，”封曜淡淡说，“前提是张嘴开口的得是个人。”
卫宸听了这话，倒是一时语结，隔壁的霍圭也倒是抖了抖，觉得封曜脸上的淡笑比发火还让人觉得瘆人。
卫宸知道自己斗嘴斗不过封曜，管不得那么多，当即向前一步，伸手便扯住了封曜衣领。
封曜没料到卫宸会来这么一出，他躲避不及，被卫宸狠狠拽到了跟前。
金毛混混似的人用力拽着他，一副不管不顾就要动手的样子，封曜胸口的黑戒项链掉在卫衣前。
他幽黑的眸子微微眯起，毫不回避地对上卫宸阴鸷地眸子。
两人四目相对中，空气中全是龙虎相斗噼里啪啦的火花，背后似有黑云巨拢，噼里啪啦地爆着雷，好像下一秒就要爆炸的样子。
在两个人中间的霍圭也，哭丧着个脸站在旁边，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好在下一秒，霍圭也就听到了解放的天籁。
“都凑这儿干嘛？”
唐落宗四两拨千斤地按下了卫宸的手，笑眯眯道：“你们男生联系感情的方式倒是很特殊啊。”
卫宸松开手，黑着脸不接话。
另一边封曜面色倒是没变，平静而慢条斯理地把黑戒收好。
只是他淡淡看了唐落宗一眼，说：“你就让我品这个？”
唐落宗噎住，被封曜冷眼看得干咳一声，他岔开话题：“那什么，既然你们都到了，就别站门口了，赶紧进去吧。”
说完，他就率先进了屋，霍圭也跟在唐落宗后头，卫宸刚迈出步子，下一秒，又和封曜那个不长眼的撞在了一起。
卫宸唰地后退一步，拧着眉像拍脏东西一样拍过他挨上的封曜肩膀。
封曜冷淡瞥了卫宸一眼，重新迈腿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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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人一个个轮流考核，卫宸坐在后面，心不在焉地听过去。
虽然他只大概听听，但一路下来，除了也是ILLUS之一的霍圭也，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少了些特色，明明练习得也不少，就是差了点火候。
封曜则完全就是特权阶级关系户，说是考核，他就懒懒坐在唐落宗旁边看着。
卫宸阴着脸坐在后面，他看着封曜那装模作样的姿势，狠狠咬着牙。
如果不是为了以后的计划，他现在真的非常，十分，极其的想冲上去揍封曜两拳，揍他个屁滚尿流落花流水再送个脑袋开花。
但不行，他要忍耐，他要……用更狠的方式，报复封曜对他做过的一切。
终于轮到他，上台时候，卫宸听唐落宗特意招呼了他一声。
“卫宸我夸你封曜还不服气呢，”唐落宗特意招呼卫宸，“让他好好看看你的厉害。”
“是吗，那他可以等好了。”卫宸挑眉，冷冷地睨了封曜一眼，“我马上就给他一个‘惊喜’。”
唐落宗当即来了精神，“来来来！让他好好瞧瞧！”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还让人专门给卫宸架上了立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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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上上辈子，卫宸隔了两年，才久违地站在了台上。
他扫了一圈台下的人，台下的面孔或好奇或兴奋，只是除了封曜那张欠扁的脸，他对别的人没什么大的印象。
陌生得让他一瞬间有种浑身不知处的异样。
而台下的封曜紧紧注视着卫宸，只是看到卫宸表情后，眉却轻轻挑了一下。
也许是他的错觉，他居然觉得卫宸表情在刚刚一刻有些落寞。
可他再一看，那点郁气似乎只是他的错觉，卫宸依旧是那副嚣张桀骜阴沉的样子，单手握麦，不经意间他们两个人对上眼，卫宸便立马嫌恶地撇开。
封曜靠着椅背的动作一顿，微微挑了挑眉，倒是没说什么。
下一秒，台上的人直接开嗓。
“In Jalousie-bedeckter Wohnung amüsierst du dich alleine Du hrst Iggy Pop, dann fick ihn doch——”
卫宸声音出来的那一瞬，所有人都愣了一秒。
就好像心脏在这同时被人攫住，然后重重拔出体外再弹回去，他烟嗓的腔调，咬字，单单这么一句，瞬间将整个练习室气氛点燃！
“Durch zeugenlose Wald und Wiesen gehst du Gassi mit dem Hund in einem Minirock——Dann fick ihn doch!”
卫宸睁眼，目光冷冷扫过封曜：“Dann fick ihn doch!”
封曜：“……”
众人：“啊啊啊啊！”
有的女生捂住脸，扭头拼命扯着隔壁姐妹的衣袖：“天啊，卫宸今天怎么这么帅——”
“这是法语吗，好好听啊！”
“不是吧？我感觉不像啊。”
“这首歌也太炸了，卧槽，我居然不知道卫哥会rap！”
在场所有人都在欢呼，只有封曜一个人：“……”
别以为他不知道，fick ihn doch是在骂他。
和别人的激动不同，封曜向椅背往后一靠，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漆黑如墨的眼珠划过一丝漠然。
如果唐落宗只是为了让他听这些，那他觉得没什么好再说——
“So goodbye yellow brick road, where the dog of society howl——”
封曜动作忽然顿了顿。
在最高昂的那一瞬，卫宸忽然转调，声音放缓，低低地唱起了另一首歌。
这一首歌和之前完全是南辕北辙的风格，卫宸却将他极好的衔接起来，甚至只有声乐老师和封曜才敏锐地发现这是七十年代的摇滚，然而卫宸却将他演绎出了一种全新、与众不同的感觉。
气氛由热烈变为宁静，台下坐着的人慢慢敛住笑意，安静地聆听着卫宸在词句中传达的感情。
封曜的神情同样认真，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他此刻身子微微前倾，神色和隔壁炯炯有神的声乐老师如出一辙，都一瞬不瞬地盯着卫宸。
然而这一次卫宸没有再露出那分厌恶的表情，只兀自闭着眼，轻哑而娓娓地唱着。
像在讲述一个隔日的故事。
“I’ve finally decided my future lies——
Beyond the yellow brick road。”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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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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