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杳西说完,病房里沉默良久。见他没有反应,钟杳西转身拿起桌上的碗,猛地灌进嘴里。
这碗粥是宋子毅盛给她的,已经放了有一会了,这会儿有些凉。
粥很粘稠,味道也不错,可是落进钟杳西嘴里,只能察觉到凉意,一路蔓延到了心底。
眼泪顺着脸颊流进嘴里,连带着粥也变咸了。钟杳西就着勺子把粥扒进嘴里,没嚼几下就咽了下去。
她放下碗又拿起保温盒猛地灌了一口,有些吃力的咽下去,打算灌第二口的时候,保温盒被余时抢走了。
钟杳西也不去抢,把嘴里的粥咽了下去,抬起胳膊擦掉嘴角沾到的米粥。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狼狈。
她素来爱美,偏偏这一天,什么狼狈的样子都让余时看见了。
越想越觉得难受,眼泪顺着脸颊滑下。钟杳西缓了口气,抬手擦掉眼泪。
“粥也吃了,余先生可以走了。”
余时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病房。钟杳西看着他走出去,弯起膝盖蜷缩起来,把自己埋进臂弯里。
原本觉得,凭借自己这副相貌和死缠烂打的本事,总归会让余时对自己心软几分,不过终究是高估了自己,不仅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把自己弄的这么惨烈。
再次听到脚步声,钟杳西懒得理会,依旧埋在自己臂弯里不抬头。猛地被抱了起来,她吃惊地抬起头。
“你做什么?!”钟杳西脸上泪痕未消,惊讶地看着余时。余时却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径直抱着她往外走。
一路引人侧目,钟杳西有些懵,搞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
“余时!你做什么?你放我下来!”钟杳西小声喊他,余时看也不看她,闷不吭声抱着她往前走,一直走出了住院部才把她放下来。
“在这儿等着。”余时丢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走了,钟杳西愣在原地。
余时开着车停在她面前,下车走到她面前给她打开车门。
“上车。”
“凭什么!”钟杳西犯倔。
余时手放在她头顶,语气很无奈:“能不能听话一点?”
钟杳西仿佛鼓起的气球被戳了一下,嚣张不过一秒的气势莫名其妙弱了下去。她顺从地上了车,等到车子开出好远,钟杳西憋了好半晌还是没憋住。
“你……要带我去哪儿?”
话“我问过医生了,他说你需要慢慢调养,可以不用住院,所以就给你办了出院手续。”
“哦。”钟杳西看了余时一眼,又收回目光,“那……你现在,要送我去哪儿?”
“你想回家?”
“……不想。”
“那就去我家。”
“哦,”钟杳西迷迷糊糊应了一声,等反应过来之后又惊呼出声“啊?!”。
从医院里被抱出来,钟杳西猜想余时是不是对自己心软了,但真没想到他会说要带她回家。
“不想去?”余时问。
“……你不是,讨厌我吗。”
余时把车停在路边,扭头看向副驾驶的人。
“钟杳西,人是你追的,舆论是你制造的,我好好的生活,是你硬要闯进来耀武扬威,我不该讨厌你吗?”
“那你还把我带出来干嘛?”钟杳西声音有些委屈,想想又觉得难堪,她打开车门想要下车,被余时拽住胳膊。
钟杳西转身看向他,“为什么拦着我?既然这么讨厌我,你就不该来医院,不该再管我才是。”
余时眼神清澈,直直望着她,“对啊,我该烦你厌你远离你才对。”
可是为什么看到你生病会觉得这么难受?
余时知晓自己是一时冲动,他应该冷静理智的探望钟杳西,在她让他离开的时候他就该走了。
可如果他真的够理智,就不会来医院看她。
“我们试试吧钟杳西,我给你机会。”
即使是一时冲动,既然他已经做出了选择,自然也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余时不知道的是,从他对钟杳西心软的这一刻起,他就已经一败涂地。
往后无数次怨恨过自己这一刻的冲动,只是那时候,一切已成定局,而他也已泥足深陷,再难自拔。
游戏结束,这场属于游戏人间的女王和高塔之上的王子之间的对战,几乎是毫无疑问的,女王胜利。
钟杳西从梦中醒来,睁开眼是一片黑暗。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踏实,一整夜都在上一世的梦境中沉浮。
那时候的自己对余时真的太残忍,随着自己的心意将余时拉进自己的世界里,自己是玩的开心过瘾了,却全然没有顾及余时的感受。
她没想过余时会豁出命爱她,会为了保护她死在车祸里,更没想到她醒来会忘记余时,忘记一切,就那样浑浑噩噩度过余生。
上辈子的他们,还未察觉到故事的开始,就已经潦草遗憾匆匆收场。
钟杳西在心底叹气,想起身却被腰间一双手牢牢禁锢动弹不得。
小心掰开余时的手,钟杳西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三十七。
她想下床,刚一起身,难以言喻的酸痛袭上来,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艹!
忍着不适轻手轻脚爬下了床,钟杳西拿着自己的衣服摸黑走出休息室。
坐在沙发上,钟杳西翻出烟和打火机,一口一口抽着烟。
这时候的她原本没有抽烟的习惯,只不过上辈子后来的时光,那段浑噩不堪的日子,让她迷上了尼古丁带来的刺激。
脑子里不可抑制地想起自己做的梦。
从医院被带走之后,余时照顾了她一段时间,他是个很细心的人,按着医嘱认真准备三餐,就算有工作不能给她做饭,也会盯着她让她按时吃饭。
即使钟杳西从来不是守规矩的人,也被余时哄着维持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良好饮食习惯。
后来她的身体养好了,余时让她回家,钟杳西赖着不肯走,甚至登堂入室把余时家当成自己家一样。
衣柜里有一半是她的衣服,卫生间乱七八糟她的东西,卧室床边被她强塞了个梳妆柜,上面一大堆她的化妆品首饰。
两个人仿佛跳过了小情侣恋爱的种种过程,从陌生人直接开始了同居生活。
兴许一开始的余时对钟杳西的好感只有五六分,这段温馨甜蜜的同居生活,大概才是余时真真沦陷的开始。
那段时间,在外人看来,钟大小姐一改往日风流从了良,彻底拜倒在余时的美色之下。
这对俊男靓女成了别人艳羡的对象,也成了别人的谈资。
余时担上了诸如小白脸,蓝颜祸水、靠脸上位之类的名称,毕竟钟杳西的身份真的太显赫。
钟杳西听到这样的话,二话不说就揍人,明里暗里也不忘针对这些人背后的企业公司。几次之后,再没有人敢在钟杳西面前说余时的不是。
只不过单独在余时面前,还是会有人忍不住想要踩他两脚。
甚至有人在余时面前说钟杳西养情人,一个个如数家珍。
余时总是反过来笑着安慰她,“别生气了,都是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那时候的余时,大抵是觉得她辛苦追了他那么久,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又或者只是因为把她当成恋人,所以选择无条件信任。
一段建立在谎言和游戏上的感情,只有余时一个人从头到尾在当真。
钟杳西狠狠吸了口烟,起身离开,只留下一地的烟灰和烟头。
余时醒来,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他起身看了眼,房间里也没有人影。掀开被子下床,余时走出房间里里外外找了一遍还是没有看到人影。
静静坐在外面的沙发上出神,房间里寂静的不像话。
明明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明明钟杳西从前也不是一直在他身边,可这会儿余时就是觉得莫名的失落,像一场并不真实的梦。
又或者,昨夜的温柔乡才是一场旖旎梦境,现在这样才应该是他每天都要面对的现实。
开门声突兀地响起,余时抬头望去。
“你坐在这儿干什么?洗漱了吗?”钟杳西走进来,“我买了早点,来吃点东西吧。对了,你是不是……”
钟杳西话还未说完,余时走过来抱住她的腰,轻轻靠在她肩上。
“你……怎么了?”钟杳西还没来得及放下手里的东西,只能小心举着手里袋子不碰到余时。
“我还以为你走了。”
余时小声控诉,声音低低的听起来有些委屈。
钟杳西无奈用空着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走,我买早餐去了。”
钟杳西好脾气的跟他解释,她原本就没打算走。
上辈子余时当他情人那段时间,自己如果不说一声就走了,余时一准会找她,各种电话打不停。
几次之后钟杳西被他闹烦了,算是长了记性,不会再趁他睡觉或者没注意的时候一走了之,慢慢就养成了习惯,离开的时候会跟余时说一声。
这次也是,她完全没想过要趁着余时睡觉的时候离开。
余时低迷的情绪被她安抚到,在她颈间蹭了蹭。
鼻尖淡淡的烟草味传来,余时抬头看着钟杳西:“你抽烟了?”
钟杳西被余时看的有点心虚,“狗鼻子嘛,这都能闻到。”
“为什么抽烟?”余时问。
钟杳西觉得奇怪,“抽烟还需要理由吗?想抽就抽了呗。”
余时盯着钟杳西看了半天,看的钟杳西都觉得有些不自在了,他才说:“心情好的话为什么会去抽烟?你是不是生气了?还是讨厌我了不想看到我?还是后悔昨天……”
“停停停!”钟杳西打断他说话,“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生什么气?你怎么得出的这乱七八槽的结论?”
余时垂下目光,低声说:“我害怕,怕你不要我了。”
钟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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