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雨总来得猝不及防。周三下午的美术课刚上到一半，窗外突然滚过一声闷雷，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很快就织成了密不透风的雨幕。苏拾光握着画笔的手顿了顿，目光不由自主飘向窗边——林知夏正坐在那里调颜料，浅灰色连帽衫的帽子被她拉了起来，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柔和的下颌，指尖沾着的钴蓝色颜料，在雨雾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今天雨太大，放学可能没法走，你们要是没带伞，等会儿可以跟老师说一声，在画室多待会儿。”美术老师拍了拍手，打断了教室里的安静，“下午就自由练习，画水彩吧，主题你们自己定，画完拿给我看。”
教室里的同学纷纷应着，低头开始收拾画具。苏拾光刚把水彩纸固定好，就看见林知夏端着颜料盘走了过来，帽檐下的眼睛亮闪闪的：“拾光，我们一起画雨景吧？你看窗外的梧桐树，被雨打湿后颜色特别好看，深绿和浅绿叠在一起，还有水珠的反光。”
她说话时，带着点湿润的雨气，轻轻落在苏拾光耳边。苏拾光点点头，指尖悄悄攥紧了画笔：“好啊，可是我没画过雨景，不知道怎么画水珠。”“我教你呀，”林知夏笑着把颜料盘放在她的画架旁，“很简单的，用白色颜料点在树叶尖上，再轻轻晕开一点，就能画出水珠的感觉了。”
两人并肩站在画架前，中间只隔了一小步的距离。苏拾光看着林知夏挤颜料——她先挤了点深绿色在调色盘里，又加了点钴蓝，指尖轻轻转动画笔，将两种颜色搅和均匀，动作熟练又好看。“你先调底色，”林知夏把调好的颜料递到她面前，“就用这个颜色画树叶的暗部，等会儿我再教你画亮部和水珠。”
苏拾光接过画笔，蘸了点颜料，小心翼翼地在画纸上涂抹。雨还在下，风裹着雨丝吹进窗户，带着点凉意，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林知夏立刻注意到了，伸手把窗户往回拉了拉，只留了一条小缝：“别着凉了，你本来就容易感冒。”说着，她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苏拾光的肩上——外套上还带着她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着颜料的气息，让苏拾光的耳尖瞬间红了。
“我……我不冷，你自己穿吧。”苏拾光想把外套递回去，却被林知夏按住了手。“我穿了两件，不冷，”林知夏的指尖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过来，“你要是感冒了，明天就不能一起练画了。”
苏拾光没再说话，低头继续画画，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她偷偷用余光看林知夏——对方正专注地画着窗框，笔尖在画纸上轻轻勾勒，雨水打湿的玻璃上有淡淡的雾气，她偶尔会伸出指尖，轻轻蹭掉画纸上多余的颜料，动作温柔又认真。
画到水珠时，苏拾光还是卡了壳。她蘸了点白色颜料，在树叶尖上点了一下，却怎么也晕不开，反而显得格外突兀。“别急，”林知夏放下自己的画笔，走到她身边，从她手里接过画笔，“你看，要先把笔尖上的颜料刮掉一点，轻轻点在纸上，然后用干净的笔蘸点清水，在边缘晕开，这样才自然。”
她站得很近，苏拾光能清楚地闻到她头发上的香味，感受到她温热的气息落在自己的颈侧。林知夏握着她的手，一起在画纸上移动，笔尖轻轻划过纸面，白色的颜料慢慢晕开，真的变成了晶莹的水珠。“你看，是不是很简单？”林知夏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点笑意，“你再试试，我看着你。”
苏拾光点点头，接过画笔，按照她教的方法重新画。这一次，水珠画得格外好看，她忍不住抬头想跟林知夏分享，却刚好撞进对方的目光里——林知夏正低头看着她，眼睛里映着窗外的雨景，还有她的影子，温柔得让人心慌。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苏拾光能看清她睫毛上沾着的细小水珠，能感受到她轻轻的呼吸。
“画得很好。”林知夏先移开目光，耳尖悄悄泛红，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画的水珠，“比我第一次画的时候好多了。”苏拾光也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颜料，心里却像被雨水打湿的棉花，软乎乎的，又带着点说不清的发烫。
美术课结束时，雨还没停，反而下得更大了。教室里的同学大多带了伞，陆续离开了，只剩下苏拾光和林知夏。“你带伞了吗？”林知夏收拾着颜料盘，抬头问她。苏拾光摇摇头：“早上出门的时候没下雨，就没带。”“那你跟我一起走吧，”林知夏笑着说，“我带了一把大伞，我们可以一起撑。”
两人一起走出画室，林知夏撑开伞，把大部分伞面都倾向苏拾光这边。伞是浅蓝色的，上面印着小小的云朵图案，雨打在伞面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她们并肩走在走廊里，脚步声和雨声混在一起，格外安静。走到楼梯口时，苏拾光不小心踩滑了一步，身体往前倾，林知夏立刻伸手扶住她的腰，把她拉进自己怀里。
“小心点。”林知夏的声音带着点紧张，扶着她腰的手还没松开。苏拾光靠在她的怀里，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心跳，能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香味，脸瞬间红透了，赶紧站直身体：“谢谢你，我没事。”“没事就好，”林知夏也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稍微拉开了距离，“楼梯有点滑，慢慢走。”
下楼梯时，林知夏一直走在外侧，时不时伸手扶她一下。走到校门口，雨还是很大，路上的积水已经没过了脚踝。“我家离这里近，先送你回去吧，”林知夏说，“你家小区在哪里？”苏拾光报了地址，林知夏点点头：“刚好顺路，我们走吧。”
雨幕里，两人共撑一把伞，慢慢往前走。伞下的空间很小，她们的肩膀偶尔会轻轻碰到一起，每次碰到，苏拾光的心跳都会快几分。林知夏偶尔会跟她说起以前下雨的趣事——比如小时候在雨中踩水被妈妈骂，比如上次下雨在画室里画雨景画到天黑，苏拾光认真地听着，偶尔回应几句，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落在她的侧脸上。
走到苏拾光小区门口时，林知夏把伞递给她：“这个伞给你吧，明天你再还给我就好。”“那你怎么办？”苏拾光赶紧摇头，“你家还有一段路，没有伞会淋湿的。”“我没事，”林知夏笑着说，“我跑回去就好，反正也不远。”“不行，”苏拾光拉住她的手，“雨这么大，跑回去会感冒的，我们一起撑伞到你家，我再把伞拿回来，反正我家离你家也不远。”
林知夏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好，听你的。”
两人又一起往林知夏家的方向走。这一次，苏拾光把伞面倾向林知夏那边，自己的肩膀被雨水打湿了一点，却一点也不觉得冷。走到林知夏家楼下时，雨终于小了一点。“到了，”林知夏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她，“伞你拿着吧，明天早上我在画室门口等你，你再还给我就好。”“嗯，”苏拾光点点头，“你快上去吧，别着凉了。”
林知夏点点头，转身往楼上走，走了几步，又回头冲她挥挥手：“明天见，记得早点休息。”“明天见。”苏拾光也挥挥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才转身往家走。
回到家，苏拾光把伞挂在门口，发现肩膀上的衣服已经湿了，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她走进房间，把今天画的雨景素描贴在墙上，又拿起林知夏的外套——外套上还带着她的香味，她忍不住把脸埋在衣服里，心跳又快了起来。
晚上，苏拾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打开手机，看到林知夏发来的消息：“拾光，你到家了吗？有没有淋湿？”“我到家了，没有淋湿，你呢？”苏拾光回复。“我也到家了，刚洗完澡，”林知夏很快回复，“明天早上我给你带热豆浆，你要是起晚了，就跟我说一声，我等你。”“好，我会早点起的，你也早点休息。”“嗯，晚安～”林知夏发了一个晚安的表情。
关掉手机，苏拾光看着天花板，脑海里满是下午在画室里的画面——林知夏握着她的手教她画水珠，扶着她腰时的温度，共撑一把伞时的距离，还有她温柔的眼神。她知道，自己对林知夏的感觉，已经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了，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那种看到她就会开心的心情，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第二天早上，苏拾光醒得很早。她特意穿了一件浅粉色的衬衫，又把林知夏的外套叠得整整齐齐，放进书包里。走到小区门口时，林知夏已经到了，手里拿着两杯热豆浆，看到她，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拾光，你来了，豆浆还热着，快喝吧。”
苏拾光接过豆浆，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心里暖暖的。“谢谢你，”她从书包里拿出外套，递给林知夏，“你的外套，昨天谢谢你。”“不用谢，”林知夏接过外套，笑着说，“我们一起去画室吧，今天早上的光线很好，适合画素描。”
两人并肩往学校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拾光看着身边的林知夏，看着她温柔的笑脸，心里暗暗想着，或许，她可以慢慢鼓起勇气，把自己的心意告诉林知夏，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走到画室门口，林知夏忽然停下脚步，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发夹，递给苏拾光——发夹是银色的，上面有一个小小的水滴图案，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这个给你，”林知夏的耳尖有点红，“昨天看到你画画的时候，头发总是掉下来，这个发夹可以把头发夹起来，方便一点。”
苏拾光接过发夹，心里满是欢喜，她抬头看着林知夏，认真地说：“谢谢你，林知夏，我很喜欢。”林知夏笑着说：“喜欢就好，我们快进去吧，不然光线就不好了。”
两人一起走进画室，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画架上，也落在她们身上。苏拾光坐在画架前，把头发用发夹夹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看了看身边的林知夏，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她知道，这份在雨夜里悄悄滋生的情愫，会像她们画的光影一样，慢慢在心里蔓延，长成温柔的模样，而她也期待着，未来的日子里，能和林知夏一起，把这份情愫，画进更多的风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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