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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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叫柴星星的小娃,约莫平日里总一个人玩泥巴,成日里灰头土脸惯了,这会儿水灵灵的双眼瞪得溜圆,爪子挠在脸上落下黑印,又可怜又好笑。

若芜掏出一张手帕巾,蹲下身。

给柴星星抹干净小脸,又擦去沾满灰土的手。

君泽居高临下俯视一大一小两人,唇边的笑意若有似无。

不知怎的,突如其来袭来一股凉意,柴星星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若芜顺着小娃的视线望去,不由飞出一记白眼。

君泽肤白、薄唇、媚眼。

好端端一副俊美皮相,偏偏要死不死最爱整绵里藏针那一套。

没事瞧上两眼都瘆的慌,总觉得这人背后扛大刀,袖中藏利刃,一言不合就要背后捅你一下,当然,他完全也有正面捅的实力。

总之瘆人。

若芜摸摸柴星星脑袋,给他擦的干干净净,温声哄道:“柴星星,我是阿芜姐姐,我们想找地方借宿,你带我去找你家阿姐好吗?”

柴星星提溜着眼珠子,机灵地点点头。

恰好招英和群武从另一路问宿回来,也是无果。

几人便一同跟着柴星星走,他拉着若芜,拐过黄沙遍布的巷尾,来到一处僻静院落,几间土坯房看着有些破旧,院落却十分宽敞。

走近了围篱,闻得水声仄仄,一少女坐在院中,捶捣盆中衣物。

“阿姐,我回来啦!”大门敞着,柴星星撒腿跑进屋。

“午食还没做呢,你再玩会儿……”那少女抬起头,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屋外站着几个风姿绰约的人,一看就不是本村人。

少女一把拉过柴星星护到身旁,却见他一张小脸被擦得白净,两只小脏手也干净了不少。她不由疑惑看向几个来路不明的人。

若芜上前一步,见那少女神色警惕,便只站在门口,温声道:“打扰了,柴姑娘,我们途径周遭,听闻村中妖邪作祟,特来驱逐,不知可否在这此借宿几日?”

柴月河蹬了眼小弟,只是让他一边儿玩去,却不想他竟把生人带回家来。

再抬头望去,这几个白衣人文质彬彬,瞅着轻飘飘弱不禁风,还有个黑衣人目中无人。她直言劝说:“那妖邪厉害得很,前不久还死了个道士,你们还是快些走吧。”

若芜看眼自己几人,各个长得有鼻子有眼,英俊挺拔,竟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她鼓起气又道:“柴姑娘,我这两位哥哥是捉妖邪的好手,途径此地只是想帮忙而已。”

她说着朝招英和群武比划了一下。

君泽瞥她一眼,淡淡勾唇,用不达眼底的笑意鄙夷了两位哥哥一番。

若芜忽觉脖颈一凉,几不可察地打了个颤。

招英道:“打扰柴姑娘了,若有不便之处,我们这就去别家问问。”

群武接过招英递去的目光,即刻会意,转身便要去寻别处落脚。

却听柴月河道:“旁边有间空屋子和一间柴房,收拾收拾还能住,只是你们这有四人……”

她拧干手上的衣物,放到另一个盆里,在衣摆上抹了抹手。

君泽直接扯过若芜:“我与妻子一间,那二位一间。”

若芜目不斜视,猝不及防被拖了个踉跄,小白莲栽进泥潭,也不过如此形貌。眼瞧着柴月河定在原地微微愕然,一时无语凝噎。

柴月河说的那间空屋子,是间几年没开过门的杂物房,落了许多灰,想来那间柴房也好不到哪里去。

“吱呀”一声推开窗,若芜挥着草把子掸去积灰,尘屑顿时漫天飞扬,掩面呛了几口,手中忽然一晃。

柴月河二话不说夺过草把子。

转手丢给倚着门口看戏的君泽。

柴月河:“你这黑木头桩子,怎么能让娘子操劳,这样不疼人的,得亏娶得到娘子,要放在我们村,定是个没人要的老光棍。”

若芜忍不住扑哧一笑。

这少女年纪不大,眼光却很犀利。

君泽登时黑了脸,却不辩驳,忍着怒意接过草把子,僵硬地走进屋子,一言不发扫起灰来。

柴月河交代一番,便抓了柴星星去挖外头挖野菜,放任几个陌生人留在家中。

几近日落时分,两间屋子一扫阴霾,焕然整洁,倒也有几分清静。待收拾的差不多了,柴月河也回来了。

若芜见柴月河抬了灶子忙活,便过去帮忙。

她平日里不下厨,饿了只管拿折青绘个饼子胡乱顶一阵。从前看澜青兴致大发时鼓捣过几次灶台,虽味道差强人意,但有样学样,打个下手绰绰有余。

往水缸里舀出几勺水,若芜将木盆放地上,拎了小矮凳坐下,柴家姐弟挖来的芋头就放在一边,她拣了一个,将泥土拨开,放在水里搓一遍,抬头见君泽正从屋里出来,便向他扬了扬下巴。

示意他过来。

君泽刚铺完被褥,一出来又受人使唤,眉眼挣扎着赌气般蹭了过去,气势汹汹地坐下来跟若芜一块儿搓芋头。

若芜时不时瞧一眼,看他有没有搓干净。

扫了几眼后,若芜不吝啬地夸了一句:“手脚挺麻利。”

君泽手指微滞,随后自若道:“本族崇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像仙云之人,受惯了养尊处优,饭来张口地闲雅日子。”

若芜:“……”

这人张嘴不讽刺人,嘴巴会痒。

君泽挨了一记白眼,手上功夫依旧麻利,只是一脸受气小媳妇模样,仿若谁欺负他了似的。

若芜装没看见,把搓去泥土的芋头放进另一个陶盆,喊柴星星拿去再淋一遍水。

堂堂妖王沦落至此,招英有些没眼看,一时间进退两难,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踌躇片刻,终是打了声招呼,领着群武出去巡查南平村周围的情况了。

柴月河将晒好的萝卜干收起来,往锅里下了几捧沥过水的栗米,倒入半锅水熬煮,拿了几根长筷在锅里支了个架子。

若芜将洗净的芋头铺上去,盖上锅盖焖蒸。

不稍多时,栗米粥熬出了清淡香气。

若芜悄悄绘了几个大饼子,当作自己带的干粮,一并摆到桌上。

群武出去一趟回来,不知从附近哪个山头猎了只山鸡,拔了毛放了血,烤得香喷喷冒油,再加上柴月河取出来的两碟酱菜,这一桌便显得丰盛了。

群武把鸡腿拔下来,给两姐弟一人一只,又把剩下的鸡肉撕开放在盘子里。

柴星星捧着栗米粥大喝一口,撕着鸡腿啃得香滋滋,小嘴冒油。

若芜也喝了口粥,拣起芋头剥皮,“月河,你们村里近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否与我们详细说一说?”

柴月河幽幽叹了口气,“自上月起,村里外出打猎的人就偶有失踪,起初大家只当他们外出置办去了,没太当一回事,哪知过了几天,陆续有人在山上发现那几人的尸首,模样干瘪的得像是几天没吃过饭,而且还都被挖了心。”

“一时间人心惶惶,外出射猎的人也少了许多,上山的人少了,那妖邪就闹到了村子里头,一到了夜里就人心惶惶,这月已有三人遇害,里长已经着人去县衙请仵作和道长了。”

群武接了话,说起方才路过几户人家,也都是差不多的说法。

招英撕了块饼子,问道:“你们可见过那妖邪长什么样子?”

若知晓那妖邪是水系、木系还是其他系,对症下药,便好捉得多。饼子送进嘴里,味道奇怪莫名,招英不由打量了几眼手里的饼子。

柴月河摇摇头:“那妖邪每三五日挖一人心,总是待人睡迷瞪了,才会出现,对了,曾有个半夜起夜的阿嫂说是一团白影,翻出院外便消失了。”

柴星星啃完一根鸡腿,抹了抹嘴,小心翼翼地道:“是只白狐狸,我亲眼见他跑出去的!”

柴月河拍了拍小弟的脑袋,教训道:“别瞎说,你半夜睡得跟死猪一样,几时候见过了。”

柴星星撅起嘴:“是真的!那天我尿急嘛!”

剥了一半的芋头,若芜停下动作,追问道:“星娃子,你在哪里见到那只狐狸?”

柴星伸出油乎乎的爪子,指着斜对门那家破败屋子。

正是那闭门谢客的跛脚婆婆家。

招英几人对望一眼,方才吃了闭门羹,那跛婆婆十分不喜外人接触,怕是要从别家入手。

君泽充耳不闻地端起粥,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这人明明自告奋勇前来捉妖邪,这会儿反倒置身事外了。

若芜踢了踢他的腿。

君泽手中的碗斜了一下,没好气瞪她一眼,只以为她不够吃,面色不快的把自己碗里的芋头放到她碗里。

若芜:“……”

招英:“……”

群武:“……”

柴星星左右看看,生怕他们不信,又说道:“跛婆婆家的阿翁,就是在三日前没了的,那天我看到一只白色的狐狸跳出他们院子跑了。”

君泽的口气不咸不淡:“说不定是只狗,有些狗净爱装狐狸。”

若芜:“你扯哪去了,哪有人把狐狸认成狗的。”

君泽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若芜被他看得发毛,抹了抹脸。饼子吃到脸上了?

柴星星坚称那狐狸就是食心妖邪,众人半信半疑。

一碗粥喝毕,柴月河又道:“说起跛婆婆,她也是个可怜人,老来得子,好不容易养大了又遭逢变故,一双白发人送黑发人,阿翁自打孩儿没了,愈发脾气暴躁,对待婆婆常常怒来喝去,邻里劝了好些年,阿翁才收敛了些,本以为能安安静静过日子了,哪成想又发生这般变故,跛婆婆现在无依无靠,一个人孤苦伶仃。”

招英:“那位阿翁下葬了吗?”

柴月河:“这月没了的那两人还有阿翁的尸首,原是要等着县里派人看验,没着急入土,还停在后山坟堆旁的草棚子里,大家都不敢走近去瞧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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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唤妖夫上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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