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琳眼睛瞪得像铜铃，全然忘记今天精心涂的眼影并不适合这么夸张的表情，以为戚舒然是在讲什么地狱大笑话。
“你是说昨天有人开迈巴赫送你回家？”
戚舒然点点头。
这事听起来是很荒谬，但确实是真的。
关琳用一种狐疑地目光上下打量着戚舒然。
这人是不是脑子秀逗了啊？不会是被下午Rose的夸赞冲昏了头脑，想在她面前找点存在感？
关琳怎么会是那种让别人的存在感盖过她的人，思及此，她下巴往大门那一点，嗤笑道：“你不如直接说门口那辆停了一个小时的迈巴赫就是为了等你下班来接你回家的。”
什么？
戚舒然脸色倏地一变，靳闻西不会真的开车到公司来接她了吧？
她记得今晚要去老宅吃饭，也记得靳闻西会派司机来接她，可他怎么自己也来了呢？
那辆迈巴赫不就是专门来接送他的吗？
那她真是该死，竟然让靳闻西在外面等这么久。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为99%，她真的有点慌了，慌不择路地丢下一句“我去看看”，连外套都没穿就迅速消失在关琳面前。
“……”
关琳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嘴巴张成了 O型
她是……真的脑子秀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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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门外，路边真的停了一辆黑色商务车，不少园区内下班的人边走边拍照打卡，语气里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竟然还是连号诶！哪个大佬来了？”
戚舒然视线扫到车牌号时，面部瞬间失去表情管理。
那个车牌号她记得。
昨晚下车就看了一眼便记住了。
因为实在是太好记了。
江J88888。
以她在江城生活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她敢说整个江城都找不出第二辆连号的迈巴赫。
所以真的是靳闻西来了？
戚舒然打开和靳闻西的对话框，想在微信上先问问他。
不然显得她跑过去太冒失了。
有钱人应该不喜欢被没有准备的打扰吧。
然而一眼就看到了昨天的聊天记录——停在那个尴尬的问号上。
“……”
戚舒然叹了口气，要怎么开启话题才够自然呢？
也许尴尬的尽头就是，不尴尬？
正当她琢磨该怎么问时，没想到，对方的微信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她手忙脚乱地接起，抱着肩膀哆哆嗦嗦跑回屋檐角落下，毕恭毕敬对电话那头说“您好”。
那边顿了一秒，接着，头一句话就是：“你下班了吗？”
“啊，还没……”
靳闻西的声音听上去很懒散，“赵叔已经去接你了，这会应该到了，他没你电话，不知道怎么联系你，车你昨天见过，就是你昨晚坐的那辆。”
“所以你没——”
“我没什么？”
嘶！差点想咬舌自尽。
她就说她想多了。
靳闻西低声哼笑了声，低沉醇厚的嗓音中夹杂了几分松懒，反问她：“你以为我也来了？”
不不。
戚舒然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然而就在戚舒然以为他要嘲笑自己自恋时，男人只是淡淡回复：“不过丈夫来接妻子下班也正常，下次有需要，提前说就行。”
嘟嘟嘟——
直接把电话挂了。
戚舒然愣愣看着那辆车，心里反复回味他说那两个字——丈夫。
已经是第二次从靳闻西口中听到这个词了，她到现在都还有种不真实感。
在此之前，她对结婚这件事没有多大感觉，要说有感触，也是对自己和靳闻西之间的地位差异上。
比起惊喜和讶异，更多的是惶然和不知所措。
他们有一年没见面，联系就更别提，靳闻西是怎么做到这么快进入到丈夫这个角色的？
戚舒然暗想，不愧是江城顶级豪门培养出来的精英，进入角色比她快多了。
再说当初靳闻西之所以肯结婚，不就是因为爷爷靳怀业吗？
他需要得到大家族长辈的认可，所以接受这门地位不对等的娃娃亲。
至于这个人是否真的喜欢，并不重要。
戚舒然返回工位，关琳出乎意料地竟然还没走，看样子是在等她下班。
“看清楚了吗？以为人家真是来接你的啊——”
“不好意思，”戚舒然迅速关了电脑，将东西一股脑装进帆布包里，对关琳说：“我先走了啊。”
跑这么快？
关琳抓着车钥匙，忽然就觉得有点无趣。
她是干嘛跟一个不如自己的人较真呢？
戚舒然肯定是觉得自己被打脸了才跑那么快的。
这么想着，关琳心情又好了点，和同事慢悠悠走出公司。
茫茫白雪中，那辆迈巴赫正好刚启动，只是半降下的车窗旁有张一闪而过的脸。
侧脸轮廓白皙莹润，泛着淡淡光泽。
能看出五官肯定很耐看。
怎么就是觉得看着有点眼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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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家老宅在城郊一处风光极好的别墅群里。
为了让每一栋住户从家里的每面窗都能观赏到好风景，因而每栋别墅间隔得有点远。
靳氏老宅的装潢风格是中式的，所有家具都是实木打造，靳老爷子喜欢这种厚重沉稳的质感，因为整个靳家老宅都透着一丝古色古香的韵味。
一楼会客厅内，几个佣人端着托盘进进出出，没一会，原木的餐桌上便摆上了一大桌子色泽精致香味扑鼻的饭菜。
到了老宅门口，戚舒然环顾四周，只停了他们这一辆车。
“靳总下班了吗？”戚舒然问。
对太太称呼靳总这个事，赵叔没有表现出过多意外。
昨天他便通过先生与太太那段简短对话揣测出，两人之间没什么感情，不熟，且太太处于弱势，依附着靳家，称呼先生为靳总也没什么稀奇的。
在靳家当了这么多年司机，这点眼里劲儿他还是有的。
不过先生在明面上还是很给太太面子的，专门把自己的座驾拨出来，来接太太。
既然靳总都没对太太报备行程，他这个司机也不好多嘴，所以他只能说：“我也不知道。”
这个回答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要不要微信问下他呢？
但一想到他们的聊天记录，戚舒然就失去了发消息的勇气。
“那你先放我下来吧，”戚舒然对赵叔说：“我在这等一下。”
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可是外面这么大的雪……”赵叔有些迟疑。
“没事。”
戚舒然摆摆手，推开车门。
司机也要吃饭，没道理要人家陪着自己等。
夜晚很凉，很静。
树木绿植银装素裹，反衬着路两边的路灯格外朦胧温柔，偶尔树上的雪华打着旋儿落下，更是将眼前的一切装点得如梦似幻。
戚舒然看着周遭雪景，忍不住伸手在台檐上抓了一把，五指逐渐收拢捏成团，再丢向远方。
她是南方人，江城下雪的次数寥寥无几，更别提是这么大的雪了，前几天在网上刷到不少南方人去北方玩雪、打雪仗的视频，真的好眼馋好羡慕。
现下这里银白一片，厚厚的积雪看上去也能堆雪人打雪仗，她瞬间玩心四起，蹲在一边，决定给自己堆个雪人儿玩。
戚舒然小心将脚边的雪堆在一块，依照记忆里的样子，细细雕刻着雪人的身子和脑袋，没一会就把雪人的大概形状做出来了。
只是差一个胡萝卜的长鼻子。
这里也没有胡萝卜，她点了点雪人的鼻子那，轻轻叹了口气：“下次再给你做鼻子好不好？”
希望那个时候你还没融化。
月亮挂在树梢上，风也朦胧雪也朦胧。
雪人安静地注视着她。
忽然，一辆打着双闪的劳斯莱斯缓缓停下，车上下来一个高个男人，身形修长挺拔，深色大衣里的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系着，夜晚的光线像精巧的笔触，寥寥几缕光线勾勒出他清隽矜贵的五官。
靳闻西看着那个蹲在地上的身影，眯了眯眼，不确定道：“戚舒然？”
戚舒然一愣，立刻回头张望，就看到靳闻西正在她身后垂眸打量着她。
“你回来啦！”
终于等到了的今晚的主角，戚舒然长舒一口气，眉眼弯弯，脸上漾起舒心的笑。
“怎么在这等？”
待她起身，靳闻西才发现她的鼻子和脸颊都红通通的，于是低声问她：“不冷吗？”
戚舒然拍了拍手上的雪，把地上的包抓起来，摇头道：“化雪的时候冷，下雪不冷。”
女孩的眼睛亮晶晶，像是两汪清澈见底的湖水，干净得一丝杂质都没有。
“怎么不进去等？”靳闻西看了眼周围，赵叔已经不在了。
戚舒然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说：“不是你跟我说，别让爷爷奶奶发现我们是分开回的吗？万一我一个人进去被他们看到了呢？”
靳闻西自然也注意到她冻得通红的手指。
他提醒：“庭院有偏房，你可以去偏房等，赵叔没跟你说吗？”
“那个啊——”戚舒然吸了口冷空气，“我让赵叔先走了，人家也要回家吃饭嘛。”
靳闻西有些不悦道： “但他的首要工作是保证你安全到老宅。”
戚舒然拍拍胸脯：“我已经来了呀。”
靳闻西盯着她看了会，周身气息冷然，表情看着很淡，沉静墨黑的瞳眸里，有戚舒然看不懂的情绪。
让人不自觉产生一种压迫感。
须臾，男人似是在她头顶无声叹了口气，然后直接牵起她的手，往老宅走。
女孩的手触感冰凉，但很细腻。
像是一块成色极好的玉。
戚舒然蓦地睁大眼。
大脑像是卡顿的发条，停止了思考，任由他牵着自己，推开了庭院的大门，踏过地上皑皑白雪。
男人的体温比她高许多，手上传来的温热触感清晰可辨，还有他身上的冷冽气息，在方寸间侵袭着她的每一寸呼吸。
戚舒然不自觉咬住了唇。
奇怪。
只是被他握着一只手，怎么感觉脸上也开始发烫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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