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玉风的情况不算太严重。
只是疲惫过度后没休息好,而他体质向来不大好,还是低烧了两天。但医生看过病历后,反而感叹,觉得奚玉风的体质似乎比以前好了一些,这回竟然捱过了两个月。
对此,奚玉风也不知该说什么,总觉得哪里很诡异,但他也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是比以前好了些。何矜了解到奚玉风的情况后,特别准许他觉得恢复好了后直接回家放年假,但奚玉风似乎表现出了一丝微妙的不乐意。
这种微妙的不乐意主要体现在奚玉风用鼻音很重的声音问:“你嫌弃我了?”
何矜没法去医院,于是他们只好打电话,加之凌安澄也很关注奚玉风的身体,而何矜也想在杨寻陌面前找回自己的面子,所以电话声音外放了。在座只有杨寻陌没感觉到这声音有哪里不对劲,但凌安澄不一样,更不用说何矜,他们和奚玉风接触这么久,从来没听过奚玉风软过嗓子说一句话,更别提奚玉风说的还是这么委屈感满溢的话。
一瞬间,只让人联想幼猫,渴望寻求关爱和保护的幼猫。也许是何矜这边太久没声音,奚玉风等得不耐烦,只撂下一句:“我好了就过去。”
何矜:“……”
果然有的人,声音因为生病变了,但内在的那股劲很难变啊,至于那句嫌不嫌弃的,大概就是奚玉风故意这么问,然后好等自己跳进去后被他调侃而说出口的吧。
但是。
何矜还是忍不住想,他如果说自己在那一瞬间觉得奚玉风其实非常温柔,会不会也会被医生诊断为休息不好,脑子不清醒,需要休养外加两瓶葡萄糖呢。
把脑中奇奇怪怪的想法清理干净后,何矜继续投入工作。
除夕夜前的最后一个礼拜,反复的彩排,反复的确认流程,就是为了在阖家团圆,万象更新之际,呈现一场欢乐的盛宴,以昭示着经年岁月的安宁稳定和蓬勃向上的社会气韵,倘若“年”过不好,不论从哪个角度说,都是种不祥的预兆——这几乎是国人刻入骨髓的观念。
因此除夕夜的这场晚会十分重要。
终于,在离春晚还有三天的时候,奚玉风恢复了大半,这多亏了凌安澄,这位何矜的助理,在完成自己应做完的工作事宜后,抽着空去过几次医院,给奚玉风送些自己借了厨房亲手炖的汤膳,陪奚玉风聊天解闷,帮奚玉风推拿按摩舒筋活络,所以,奚玉风这次恢复得比之前哪一次都要快。
甫一恢复,奚玉风又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兢兢业业地为何矜拍摄相关物料,以便在年末的总结性vlog里使用,他似乎已经习惯跟在何矜身后,用手上的相机去捕捉何矜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正式的春晚晚会开始之前,会在除夕前两天左右,录制一份备播带,以防突发情况,备播带和正式春晚的节目内容,走位,服装,几乎一模一样。奚玉风也就把这次的素材录制作为主要素材录制,在被允许的范围内,尽他所能录制更多的素材,一是他不确定自己除夕当天状态怎样,二是何矜告诉他,他的录制也算是一种工作留痕,被泼黑水了就可以直接放出来自证清白。
何矜的节目在中间,按正常的播出时间算,他的节目大概在十点到十一点左右。流量艺人的节目安排在这个时间段,能够挽回一波流失的观众,在这个时间节点提高节目收视率。
十点出头,有工作人员来何矜的休息室,通知还有三个节目就到何矜,于是休息室里该给何矜补妆的补妆,该调试摄像机的调试摄像机——奚玉风打算把这次备播带的录制当作主要的素材处理,意味着如果何矜今晚的表现很好的话,他就打算除夕当天不过来了。
当然,这也是何矜和奚玉风说好的,毕竟何矜也不太敢一直差遣着病号,尤其是个惯会“敲诈勒索”的病号。
何矜一补好妆,就得出发去现场的后台,而奚玉风也要去前场,在被允许的摄影地点内,找一个视角绝佳的点位,为何矜录制素材。
舞台场地不算太远,何矜跟着工作人员,边走边和杨寻陌唠嗑——这也是因为备播带的录制当天不允许媒体入场,走廊两侧都清净得很,但除夕那天,可就不像这样空旷,任何一条走廊都能混进些媒体,闪光灯亮个不停,还有媒体会一路追着艺人,非得折腾出互动的意味。
奚玉风却永远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他步伐沉稳地慢慢走在一条算得上空旷的走廊上,身侧偶尔擦过几个步履匆匆的人,可能是某个艺人的助理,又或是晚会的工作人员,但他们不认识奚玉风,奚玉风也不认识他们,彼此只是看到对方胸前挂着那张工作牌,就收了视线,继续赶自己的路。
穿过走廊,抵达舞台现场,从对比起走廊较为狭窄的工作人员通道穿过,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滑入耳畔,奚玉风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各种线路,抬眼看向舞台以及舞台上方数万台打光灯,视线梭巡,寻找一个最为合适的机位。
在上场前,工作人员还在对何矜再次强调某些注意事项,他默默地听,虽然心底已经对这些流程了如指掌,但他没打断工作人员,耳畔是舞台前方不断传来的音乐声,何矜微微蹙着眉,直到工作人员讲完,他眉眼平缓,温声道谢,再抬头看向后台另一端的杨寻陌。
他和杨寻陌要从舞台两侧上场,当然分居两端,看过去时,杨寻陌冲他挥了挥手,何矜也挥了下手作为回应,而后低下头,深吸几口气。
音乐声渐渐停了下来。
灯光变换了颜色。
主持人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通道里走出来几张熟面孔。
一一打过招呼,何矜抬手覆住自己那颗因紧张而有些躁动的心脏。
他的节目正好卡在休息时段,是主持人与观众互动的时间段,何矜要在后台等一会儿,直到耳返里传来清晰的指令声。
同一时刻,前场里,主持人已经走上台前,进行串场主持,奚玉风也找好位置,放好了摄像机,对舞台进行了试录制,并根据试录制的反馈,调整了一下设定好的镜头参数。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奚玉风并不确定何矜多久后会上场,索性就直接点了开始录制,确定镜头没什么问题,就着三脚架的区域盘腿坐下,家庭群里弹出几条消息,是刘木兰来问他什么时候回琳都,奚玉风才打出几个字,又被他很快删除,他实在不确定。
只能在最后回一句:“说不准,但一定会回去的。”
这是奚玉风第一次如此长时间的离家,也是他第一次在过年时期这么繁忙,或许,再说得更宽泛一点,他毕业后工作了三年,没有一年中的任何一个时间段,能比得上这段时间的工作强度。
灯光突地暗了下去。
耳边已经不再是主持人雄浑明亮的声音,变成了一道悠扬婉转的男声,吐字清晰,气息平稳,唱起一首有关思念的歌。
何矜和杨寻陌从曲库里选的歌很特别,毕竟他俩都是当红的男艺人,选歌方面本身就有限制性,情歌肯定先pass,否则就是给营销号自发地送上素材。歌颂兄弟情的歌也得pass,毕竟炒作太多也会让人觉得厌烦,最后他们决定选一首叙事性比较强的歌,会让每个人都自然而然地共情——《致意》
“我多想回头可以向你致意
想告诉你一切没有尘埃落定
再坚持到最后看看繁花似锦
可惜 却只好现在说一声可惜
因为就算我如何付出全力
拼命地去向那个未来致意
却终究无法躲避无法逃离
我命中那个更注定的结局”
大部分人,终其一生,似乎都有一种遗憾,为那些无法挽回或更改的过去。而长大后,也有一个愿望永远无法实现,没法回头抱一抱当年的自己。
奚玉风不是没听出何矜嗓音里的那份遗憾,他甚至可以承认,他也被这种遗憾打动了,可惜,人终究无法对过去致意。
就像何矜和杨寻陌在这次舞台上,特意做出了隔空对话的处理,何矜是当年的“杨寻陌”,杨寻陌是未来的“何矜”。可是他们永远无法触碰到对方,过去无法影响未来,未来也不会影响过去。
奚玉风盯着摄像机里的画面,并微幅度地移动摄像机,使其聚焦点永远在何矜身上。一曲歌毕,何矜发挥得还算不错,奚玉风松了口气,把录像关掉,确定好文件保存好后,又拎着设备,回到休息室里。
他没想到自己会比何矜先回来。
等了一会儿,何矜还没回来,奚玉风左看右看,群里也没个新通知,只好去戳凌安澄,凌安澄也罕见地没及时回复,奚玉风一时之间没事可做,就收了手机,合衣蜷在休息室的长沙发上。
毕竟已经十点多,他才刚病过,现在还在吃着西药,没在刚刚录像的时候闭上眼睛已经是极力维持的结果,奚玉风闭上眼,打算休息一会儿,能恢复多少精力是多少精力。
奚玉风却没想到自己这一闭上眼,是真的睡着了,连何矜带着人回来也没发觉,当然,何矜回来时看见沙发上有只黑色长条一动不动,也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并低声暗示凌安澄,让他把空调温度调高点,自己又去找了个毯子,打算给奚玉风盖上。
虽然奚玉风穿的是件长款羽绒服,合衣卧在沙发上时,只有半截小腿没被遮盖住,但越是这样睡,越容易感冒,尤其还是奚玉风这么容易生病的体质,何矜小心翼翼地给奚玉风盖上毯子,也就这么一起身,他突然清晰地意识到,现在躺在这里的奚玉风,不是平时的那个奚玉风。
这个奚玉风,额发温顺的伏着,眉眼轻轻的敛着,唇瓣服帖的抿着,安安静静地躺着,任空调温度升高后,给他白皙的脸庞上画上纯天然的腮红,也只一声不吭,不会像清醒的时候那样,时不时呛别人一声。
“没有人会不喜欢乖孩子。”何矜倏忽间想到自己演的那部校园题材的偶像剧,他饰演了一个不那么乖的混混,喜欢上那个乖巧的学霸,被学霸问及理由时,混混如此解释。
金:他好乖啊[摸头]
风:啊,我吗[问号]
最近非常之繁忙,一堆事情,再加上体测,突然的降温,我觉得很水逆。。。现在每天也都没睡够,这章还一直卡文,有几次写着写着就睡着了……我好想好好睡一觉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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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新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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