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子的家乡有柳树,自童年时起便独看落日星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每次醒来,都会觉得没意思。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我最好的朋友高中去了陈州。”
“我真羡慕你,他告诉季枝,你有姐姐可以和你一起玩。”
“我喜欢阴天,阴天时我对天空说阴天快乐。”
“你能教我你的家乡话吗?”
“你真有趣,季枝,你肯定特别聪明,我觉得你很优秀。”
“我是个特别懒散的人,外面世界那么大,我只想待在这座城市。”
“我喜欢养猫,我有一只养了很久的猫,我发它照片给你看看。”
“我太孤独了。”
“我觉得我能做到的,你相信我吗。我能够认真学习,尝试新东西的。”
“旧年的最后一个晚安,新年快乐,季枝。”
“我觉得所谓新鲜感,不是不断地认识新人,而是和已知的人踏上未知的旅程。”
也许只是她的世界太寂寞,刚巧禾子和她说这样多的话,
也许她想尝试主动去爱,
也许禾子不是她现实世界里的人,
所以她不会恐惧。
“当我告白时,也是我这段恋情结束时。”季枝一直信奉这个观点。
因为太渺茫了,亿亿万万人,相遇有几人,相知有几人,相爱有几人,相守又能有几人。
她不信爱,她怕爱的赤诚最终冷却,以致灰飞烟灭。
但它已经开始生根发芽,伸出藤蔓将她禁锢至无法脱身。
当他傍晚走在碧空如洗的天空之下,当他停留在湖边的柳树下,
他是否会想起,南边的南边,有人在不可控制地想他。
她压抑着,深夜里也曾咬着被子哭泣过,天空,他和她仰望同一片空。
季枝病了,病因在她自己。她恨自己,为什么有这样奇怪的念头。
一直当朋友不好吗,为什么有这样的心思。
明明只是瓶友,明明只是隔空对话,为什么她一直在想他。
为什么那样多的歌曲,都好像在说他俩的故事。
她这样病态的人,又怎么能去爱人?
所以她耗尽勇气,将“我喜欢你"发送出去时,
她也同时发送:错的时间对的人,从此天涯陌路人。
怎么会在一起呢,他们怎么会有结果呢?
她不想以后和禾子两厢自尴尬。
所以她删了他的联系方式,也就看不到他随后的答复。
不敢看,禾子写了什么她不敢看。
她将简讯注销了,逃离,又一次选择了逃离。
一切都结束了,第75号瓶子,在它来到的第三年,又飘回了大海。
但是她不知道,这一切只是刚开始。
她变得更加疯狂,变本加厉地,一遍遍地回忆,明明并没有什么值得回忆。
她不敢和任何人说,因为她是怪物。
她是一只误入迷途的怪兽,她无法呼救,没有人能将她拯救。
一年,两年,三年……
她用学习来麻痹自己。
在每一个晚自习疯狂背书,晦涩的知识不再难记,机械地,重复地,她一步一步地,稳站在光荣榜顶,她成为了老师口中“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成为"不放下笔杆子"的学生。
父母彻底不再担心她的学习成绩,也将她越来越沉默的原因归结为学习压力。
只有她知道,她一切都是盲目地。
她很想呐喊,很想找人说话。
但是没有人能明白,或许他们大人,只会觉得是小孩子的一时兴起。
这不是她要的答案,倘若只是一时兴起,为什么她会念念不忘。
但是这绝对不是爱,没有这样的爱,没有这样彻底无根的爱。
禾子高考,她上网查开考时间。
她高考时,在草稿子写下:苏禾子。
五年,初二到高三,13-18,该结束了。
那样荒诞的想法,是走向绝路,是没有未来的,是毫无意义的。
她顺利升大学了,又是一次开始。
她认识了更多的人,结交了更多的朋友。
也许按照剧情,她终将会慢慢遗忘,漂流瓶早已结束服务,那只是一场梦,那只是意外。
一切应该这样的,她应该像忘记阳昕一样,忘记歌舞团一样。
但是就像是打破命定剧情一般,
在所有人都在拥抱新人的时候,
所有人将旧人当成过客的时候。
她总会想起那个名字。
那个在高考草稿本上,在大大小小的记事本上,在高考百日誓师气球上,那个她压在心底的名字。
“接受吧,接受你是个情感怪物吧。"
她承认了。
这就是她季枝的爱,令她自己心碎的,无望的爱。
她是怪物,她只能在自己的世界说爱。
从前向北望淮江,如今淮江在南边。
不用翻很多山,不用从云安坐6小时航班,只需要3小时绿皮火车,她就能去到那个地方。
她想去,她要去,她该去。
终于,在她捡起第75号瓶子的第十年,再将它扔入海里的第七年。
在夜晚八点十分,季枝踏上了开往淮江的列车。
感情线就这些,他俩的感情都不正常,不是作者写不出,事实就是这样发生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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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十年潇湘我向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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