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特加的移动电话坏了。
这直接导致了他在任务的过程中不得不跑去附近的电话亭联系琴酒。
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跑到那里，又虚脱地回来。
伏特加心里一瞬间有一个疑惑：他们是坏人，坏人为什么要活得那么累？
好人勤勤恳恳当牛马，坏人怎么也勤勤恳恳当牛马？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贝尔摩德在某次会面时对伏特加说过：是因为你跟错人了。
跟着贝尔摩德波本，就是花钱大手大脚的酷炫坏人。
跟着琴酒，就是勤勤恳恳的牛马。
伏特加：……
真正的寒心，不是大喊大叫，而是大彻大悟后发现自己还是决定选择做牛马。
伏特加戴着墨镜，把心酸的眼神藏在漆黑的镜片后。
大哥好，跟着大哥做牛马也好。
不过，伏特加也好歹享受了一次休假。
某次任务过后，伏特加光荣负伤，由于行动能力限制，被排除在了牛马的队伍之外。
医生要求他在病床上至少躺一个月。
“大哥呢？大哥的搭档……大哥的司机……”伏特加担忧道。
“这种问题轮不到你来愁。”组织里的医生这样对他说。
BOSS为琴酒安排了新的搭档，临时的。
没有代号，也没有人见过TA。
BOSS对琴酒说：“那个人，是给我研究平行时空和磁场变化的，你大可以信任她的能力。”
琴酒：还真有人研究这种东西？
疯了吧。
但是听到“平行时空和磁场变化”这句话时，琴酒感到有些微妙。
隐约的，自己也不容易察觉的，错综复杂的。
不过到底还是转瞬即逝。
说实话，琴酒需要的搭档也只不过起到一个司机的作用而已，能不拖他后腿已经算是千里挑一了。
琴酒的完美搭档应该是这样的：在他辛勤工作的时候帮忙开车，在他喝酒后帮忙开车，在他思考的时候帮忙开车。
完美。
第一次和临时搭档接触，是在电话里。
“我叫千里，我在马路对面。”那个声音说。
琴酒的眼神停顿了一下。
他抬起眼，穿过马路中匆忙赶路的人群，看向马路对面。
天色很阴，背景模糊而黯淡，而目标人物线条清晰，黑色棒球帽下，黑色的双眼向这个方向望过来。
熟悉的声音。
未曾设想过的场景。
有很多次，琴酒想顺着电话线揪住那个陌生女人，干净利落地给她来上一枪。
所以，当这位讨打的家伙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没有犹豫地扯起了嘴角，发出一声冷笑。
.
如果世界上有一个词能精准地形容千里静海这个人，那大概就是“讨打”。
就算此刻，被琴酒按在车里用枪指着脑袋，她还是非常讨打地笑道：“豁，看来BOSS的平行时空长生不老计划要搁置了。”
他是真的想杀了她。
她看得出来，她也猜得到。
但她没什么惧怕的感觉。
脑袋很疼，按在她颈边的力道也让她呼吸不过来。
琴酒用膝盖顶着她控制住她的动作，感官上来说像有一辆小型卡车轧住了她的腿。
“我给你做一个月司机，一个月后杀了我，随你便。”她坦然和那双碧绿的眼睛对视。
她能听到琴酒压抑的呼吸，刻意按捺着血液里沸腾的杀意，滚烫地落在她的脸上。
她还想杀了他呢，不过只是脑子里想想而已。
毕竟她得完成任务。
任务目标是琴酒。
这场对峙持续了很久，具体多久她记不清楚了。她只记得第二天发现身上多了好多淤青，怪不得昨天她像只被拿捏住后脖颈的狗子，怎么也动弹不了呢，原来琴酒控制住她行动的时候用了那么大劲。
看来是真的很忌惮她。
千里静海：“……”
要不是任务，她也不想和琴酒打交道啊。
不过，总的说来，给琴酒当司机的日子也还好。
开车，开车，开车。
只要把这一点做到极致就好了。
保时捷那辆老爷车运行还算可以，平滑得像幽灵一样。
如此三天后，她和琴酒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消减了几分。
安全屋内。
琴酒从她身边经过，银色长发发尾掀过她的脸：“挡路了。”
“好的大哥。”她毕恭毕敬地让开路。
安全屋的电视机小小的一个，像个四方的豆腐块，正在“刺啦刺啦”展示自己漂亮的雪花屏。
她上前，在小电视机的后脑勺拍了一拍：醒一醒。
雪花屏闪回成模糊的色彩。
旋即，像卡带一样在电视机屏幕上卡成了色块。
琴酒靠向沙发，单手往后搭在沙发沿上，他没有戴帽子，一头银色长发铺落在肩膀上，绿眸正在看着她。
“电话的事。”他声音里带了冷意。
“电话的事，我真的不知道，你问我我也答不上来，我自己还在研究呢。”这可能是她第三次这样回答。
琴酒冷笑：“说谎。”
千里静海：“……问是要问我的，我说了你又不信。如果不是因为平行时空或者磁场错乱的话，那就是通讯公司的锅咯。移动电话这种新技术，可能出了点错嘛。我也很无辜的，平白无故接到你的电话，还经常挑在奇怪的时间点打给我。”
琴酒别开目光，皱着眉：“闭嘴。”
千里静海：“看吧，刚才让我解释，这会儿又让我闭嘴。”
琴酒：“……”
真是讨打啊。
电视机的雪花屏终于消失，恢复了正常的运行状态。
琴酒下巴微抬：“昨天的新闻。”
她很识趣，啪啪啪按下遥控板转到新闻台，记者在现场报道：“在东郊发现……”
新闻看了很久。
千里静海看得昏昏欲睡。
不知什么时候，她一个激灵从瞌睡中醒过来，发现电视上还在播放着新闻。
而琴酒正在看她，一动不动地，带着审视的目光。
和他目光交汇的瞬间，她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有点微妙，可怕又微妙的目光。
“嗬。”琴酒起身，双手抄在兜里，离开了客厅。
徒留小电视机和千里静海面面相觑。
.
千里静海在执行一个任务。
她的任务内容是，在平行世界里找到卧底琴酒。
在这些平行时空里，纯正黑方的琴酒很多，但卧底琴酒却只有寥寥。
应该说，她还没有找到过。
她之所以会那么了解琴酒，实在是因为，她在其他平行时空里和琴酒相处过太多次数了。
当然，也被杀过很多次。
不恨是不可能的。
但她深知，她不能把在上一个平行世界里和琴酒的恩怨带到这里来。
平行时空的个体，是不同的。
她必须洗干净自己心里所有的黑气和怨念，重新面对这个平行世界的琴酒。
嗐，没办法，谁让这份工作的工资高呢。
自己选择了做牛马，也不能怪任务目标。
但是她不是很明白。
这个世界的琴酒，究竟是出于什么理由才没有杀她？
因为那个荒谬的“BOSS的平行时空研究计划”？
还是因为其他的？
她用那种方式接近琴酒，到底是明智的还是走错了？
“按照原计划进行。”琴酒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千里静海回过神来，从胡思乱想中回到现实。
这里是酒吧。
泡沫时代留下的奢靡习惯还无法戒掉，昏暗而喧嚣的酒厅里浸透了异香。
酒杯里的冰球像月亮，烟气腾腾。
从这个角度她只能看到琴酒的侧脸，被压低的帽檐和刘海遮盖的上半张脸让人看不清是什么神色。
柔顺的银发从帽子下垂到大衣领，被质地坚硬的大衣领托出一个弧度，然后落在脊背上，一直到腰部。
他手里的酒杯倾斜了一个度。
千里静海有空就像这样多角度地观察琴酒。这是她的任务。
她必须找到他的破绽。
她必须找到卧底琴酒。
就算在琴酒洗澡的时候，也不例外。
浴室热气缭绕。
布满水汽的镜子里映出模糊的影子。
琴酒精壮的上身有一半都被湿漉漉的银发遮盖着，他的双眼被水汽浸润后显得更为碧绿，泛着淡漠的光芒。
他猛的拉开门，低沉的声音像沉缓的流水：“你猫起来在干什么？”
门口，千里静海抱着一桶薯片，坐在随手搬来的箱子上，抬头看他：“看你。”
上次，在电视上看新闻的时候，他不也在看她？
以牙还牙罢了。
琴酒：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以牙还牙？
上次和这次，能一样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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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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