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连着下了几场雨,气候稍稍凉了些。眼看着有些时日要到八月十五中秋日,宫里给史家下了帖子,邀本家的两个姑娘跟着进宫参宴。
“这也是个好机会,宫里下来帖子,便是为着文茵你来的。”于氏喜笑颜开,摸着那烫金的帖子眉眼都舒展开来,“连带着文芩也能跟着你沾沾光,见见天家颜面,这是了不得的好事啊。”
于氏记起女儿这一折,忙叫身边的丫头去叫史文芩。
史文茵捏了捏绢子,心里又想起史文芩为着国公府出的那折子话来,方才听着于氏说起皇宫的中秋宴略略有点起色的心绪便一扫而空。她才着揉绢子想着要找个借口先行离开,史文芩大抵是方才就在偏房,很快便进来了。见着史文茵,她也半点不心虚,落落大方地见了一礼。
于氏见了她便彻底笑开,连声唤史文芩坐到她身边去看那从宫里出来的帖子。史文芩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的,朝着史文茵眨眼一笑,抱着于氏又的腰撒起娇来,于氏虽知不合适,倒也仍迁就自己的女儿。舐犊深情,让人好不羡慕。
时值傍晚,天色阴沉沉的,兴许是又要下雨了。
于氏收好帖子才出来,史文芩正让堂里的丫头去换茶,神情颇有几分得意。
“文茵回院子了?”于氏落座,声音平淡。
史文芩应声,又看了看于氏的神色,便把留在房里的丫鬟遣开了。
“文芩,你今日是怎么回事?你是晓得你与我那样的亲近,大抵又要伤文茵的心。上一回及笄礼上便觉着你不妥,怎的如今到针对起文茵来了?”
“我就是看不惯她的淡然样子。如今青阳王的婚事是定了,也不见她来感谢或是说几句好听的。一介孤女,拿腔捏调装着清高。”史文芩倒是不藏着心思,说出来的话像是带了刺。
“文芩,我上回便跟你说了。青阳王的婚事乃是为了你。你自己不愿意嫁个瘸腿的夫君,老太太虽是针对着我到底还是偏疼你,知道钱小娘要做局便禁了足,是为了让你嫁个健全康乐的人家。老太太尚且如此,遑论你外祖母和你舅舅。”
“那史文茵原是后来的,老太爷要全史家的名声,不能退婚便只能换人。这件事上说到底是我们拿捏了她。怎到了你嘴里便成了假作清高。史文茵也未见哪里开罪了你啊。”
“娘!青阳王府那一箱箱抬进来的聘礼是打谁的脸您难不成看不出来吗?史家在朝上两边逢源,又是汾安王又是青阳王的两头下注。青阳王一朝失势史家便调转态度,婚是没退,可爹跟叔伯在朝上为官态度如何,大家一清二楚!我若是嫁过去,便是青阳王羞辱史家的筏子!”
史文芩态度骇人,于氏大吃一惊:“谁跟你说的这些!”
“您管谁跟我说的!她史文茵没爹没娘管的,空有个乡君的名头还是拿自己娘的命换的!依傍着史家她有什么可清高的!说到底,是她沾了史家的光,沾了我的光!谁知道她与那国公府的丫头是有些什么交集!我现在不拿捏着她,往后她出嫁了,自然是想说什么说什么!要真被她败坏了名声!我还如何嫁进宗室,如何争得过国公府的丫头!”
“是哪起子小人挑唆的你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于氏猛一拍桌子,指着史文芩怒喝,“你说的那是什么话!什么没爹没娘管的?史文茵的娘是柔宁侯!他爹是你爹兄长,当年的宰辅之才!哪怕是行商也是中京富贾!也是你敢置喙的!”
于氏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你糊涂啊!史文茵拢共在史家宅子住了半年多光景!她依仗史家什么了!她到这儿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她自己家里带过来的,也不曾跟正房和公中支取过什么。反倒是为了你钱氏和老太太的事情左右周旋!她是对你造了什么孽,让你拿着那样难听的话排揎她的爹娘和性情?”
于氏气极,连着咳了好几声,她心道幸亏房中都是自己人,她们娘俩吵得动静这样大,若要叫人听见方才史文芩的那些话,赶明儿弹劾史家官员的折子就到了陛下桌上。
于氏捂着胸口喘气怒视女儿:“你若是真心想嫁进宗室做娘子王妃,便越该好好对待史文茵。史文茵能叫我和你祖家拿捏换了你成婚,那是因着你外祖母身有诰命,舅舅又是户曹的官儿!再加上老太太对你有心思约束了钱小娘。就这么大能耐的人才捏得住她。”
“你真当她那一介乡君是白封的?她娘一个女子能在本朝封侯拜将,那是当真为朝廷效力的武将重臣。若是史文茵有心,凭着乡君的资格跑到太后娘娘或者陛下跟前为着祖家苛待她设计青阳王的事情请奏,陛下为贤任能又念旧臣情分,不让太后降罪下来才怪!”于氏气得头上青筋突起,直性子连珠炮似恨铁不成钢地讲原委,说罢了抬眼一看。史文芩梗着脖子满脸不甘地看着她。
于氏是气不打一处来:“出去!这几日你好好在房里反省反省!中秋宴之前没我的允许不准在府里乱跑。拎不清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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