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小姐!小姐!”

焦急却小声的呐喊,好似怕被人发现。

她如浸泡在水中,而那声音仿佛从水面上方传来,模糊不清。

顾沅芷想睁开眼,然而眼皮却死死抬不起来。她用尽力气,却无济于事。

“小姐!醒醒啊!小姐!”

不知耳旁人喊了多少遍,那莫名的重压突然消失,顾沅芷得以喘息。

她猛然睁眼,对上一双满含焦急的眼眸。

这是……

还未等顾沅芷启唇,只听得马儿长嘶一声,马车随之重重一颠,她身形不稳,朝那车门撞去。

这一撞,疼得她眼冒金星,这才终于反应过来——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她竟是重生到了前世被歹徒追杀,初遇沈修识的那夜!

丫鬟冬青惊呼一声,又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忙抓紧顾沅芷:“小姐,你没事吧?撞疼了吗——”

而后顾沅芷抬眸,冬青猝不及防撞进她冰冷的眼底,呼吸一滞。

她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头。

待她回神,顾沅芷已然撑着身子坐起来,撩起帘子。

方才好似幻觉。

冬青满心疑虑还未打消,见她探出头去,忙喊道:“小姐不可——”

冷箭从后方射来。“嗖”地一声从她脸侧擦过,顾沅芷缩回了头,脸色冷凝。

“冬青,你可会御马?”

“奴婢……奴婢从未御过马……”

看着冬青茫然的神色,顾沅芷总算想起来。

是她忘了,她重病卧床、冬青连夜御马出城为她寻药,甚至摔断一条腿,已是前世之事了。

来不及再细想,顾沅芷心一横,抓住窗棂,在冬青的惊呼声中,从车中纵身跃出,稳稳落在马背上。

那冷箭却并未再放,恰恰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测。

顾沅芷猛地一拉缰绳,身下双腿猛夹马腹,马儿头扬起来,长长嘶吼一声,但速度却是减了下来。

她吐出一口长气,手中缰绳仍是紧紧握着。

身后密集的马蹄声愈发响了,只一瞬,便已将他们围在中间。

“阁下何人?”

少女脊背挺直,端坐马背之上,宽大的衣裳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为首的男人冷笑一声,却是不多废话,大手一挥:“取你命的人!”

顾沅芷目光微动,在那刀剑靠近时大声喊道:“一万两白银!”

刀剑停住。

夜色暗沉,男人蒙着脸,神色不明,但顾沅芷知道,他动心了。

顾沅芷心中微松,面上仍沉静如水:“一万两白银,换我主仆二人安然无恙。”

“你如何得知,我为财而来?”

“世人所求,无非财色二字,阁下出手如此狠绝,既非为色,便是为财。”

“我如何信你?”

“买凶杀人,是为他人之财,想必阁下早知我是何出身,一万两白银,保嫡出小姐一命,我顾家又如何出不得?”

男人静静盯着她,直盯得她心中又慢慢沉了下去。

半晌,男人抬起了手,给出了示意:“撤。”

顾沅芷悬着的心放下了。

“一万两白银,分毫不少,五日后城西处,自有取钱之人。倘若报官——”那人声音压了下去,“我自有法子取你第二条命。”

话里话外是**裸的威胁,但眼前最大的危机却是已然消除。

“成交。”她答得冷静,以是男人领人离去之时,还多看了她几眼。

顾沅芷整个人松懈下来,翻身下马。

冬青方才不敢轻举妄动,此刻终于得了解脱,急急冲下马车,拉着顾沅芷查看:“小姐可受了伤?都怨奴婢无能,没能保护好小姐,反而让小姐为我操心……”

她说着,望见顾沅芷的手心,竟是哭出声来。

顾沅芷恍惚回神,低头才发觉手掌已全擦破,鲜红一片,正往外渗着血。

“回府吧。”她疲惫道。

顾沅芷做了个梦。

梦里,她仍如前世一般被沈修识所救,深陷其中,退了与楚家的娃娃亲,执意要嫁给他。

父亲劝阻无果,只好请辞回乡,用权力换她的姻缘。

家人一离京,沈修识便翻脸,弃她如敝履,与那太傅千金成婚。

刁奴欺她年少,将她卖入青楼,卷银跑路。她拼死之下逃出,得二皇子收留,却转头又被献给那世子爷。

世子爷成了新帝,顾大小姐成了湘妃,可她的爹娘、兄妹,就连她自己,最后都死在了那对新婚夫妻的算计下。

可是凭甚?为善的贫穷命短,造恶的富贵绵延,她死前叹道世道不公,却被这世道给了第二次机会。

她在现代进修,绑定了一个名为“管理”的系统,得以重活一世。

顾沅芷从梦中挣扎醒来,对上一双年老关怀的眼。

她闭了闭眼,清泪自眼角缓缓滑落,没入耳后。

那些尘封的爱恨涌入心头,百味杂陈,随着一声满含急切的“囡囡”,烟消云散。

死于寒冬,涅槃已是夏时。

顾沅芷半躺在榻上,轻拍老夫人的背,半是无奈半是安慰:“祖母,我没事。”

顾老夫人用帕子拭着泪,拉过她的手:“哪儿能没事啊?刚从王家回来,你就发了热,真烧坏了怎么办。”

顾沅芷自小就很少染疾,故而唯一一次发热记得格外清楚,只有十五岁那年在王家赴宴,席间撞见了一些腌臜事而受惊,归家后整夜发热不退。

真相却是她在回府路上乘错了马车,被歹徒追杀,而沈修识意外救了她。

自此芳心暗许,家人不知此事,故而不明白她为何偏偏就对那状元郎情根深种了。

而现在年岁成熟了,再看,不过是一出自导自演的好戏罢了。

好在现在,避开了沈修识,澧兰尚且年幼,兄长仍在学中,爹娘身体康健,祖母尚未离世,是顾家最安宁的一年。

一切都还来得及。

“检测到宿主条件变化,现开启第一阶段任务:赚够一万两白银。”

顾沅芷目光闪了闪。

管理系统?她怎觉得更像是赚钱系统。

不过工商管理从事工商业、以赚钱为目的,倒也正常……只是,她现在该从何交出这一万两白银?

顾沅芷看着空中缓缓浮现的几个字,心中微动。

“办酒楼”。

原来这系统的作用不仅是推着人走,更多的是为了给了她达成目的的方法啊。

待她劝走了祖母,冬青走到她身边,嗫嚅半晌,吞吞吐吐开口:“小姐为何不将遇刺一事告诉老夫人?”

“为何要告诉?不过平添担忧罢了。”

未等她说完,冬青急急开口:“可那一万两白银,小姐如何凑的齐?”

顾沅芷沉吟半晌,倏尔一笑:“谁说我打算给他们了?”

一万两白银。莫说是她,就是她那御史大夫的亲爹,也拿不出来。

且此事若是告知家人,先不说如何凑齐那一万两,光她爹那个耿直不阿的性子,怎么说也得先去报官。

“此事我自有办法。”顾沅芷想到系统的提示,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当下我有一事需你去做。”

日头高照,庭院静谧,顾府下人忙碌起来,顾老夫人让身边的孙嬷嬷去请顾沅芷。

看见孙嬷嬷时,顾沅芷心头微动,却并未表现出来。

她怎么差点忘了,这前世的刁奴。

顾沅芷心生一计,暂且按捺住,随着孙嬷嬷出了屋子。

她随着顾老夫人用膳,听老夫人讲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很多事情她都记不太清了,只能从只言片语中回忆。

“……母亲和澧兰怎么不在?”父亲经常因公事在外忙碌,家中很少见他。但是她此刻很想见到母亲和妹妹。

“看来真病糊涂了?”老夫人笑道,“澧兰随你母亲去进德寺修养了,我估摸着也就最近要归家了。”

顾沅芷想起来了,和她不一样,澧兰从小身子不好,因此母亲在前年,带澧兰去进德寺修身养性,唯有逢年过节会回家吃顿团圆饭,虽然也同样不见荤腥。

多说多错,好在现在她病未痊愈,倒成了幌子。

“母亲可有写信来?”

“自然有。昨儿才到一封,瞧我这记性,竟是忘了与你说。”顾老夫人叹了口气,“不过也无甚大事。你母亲从家里报了平安。说来真是稀奇,她竟还在寺外捡了个丫头,说是与你差不多大。”

顾沅芷的心本一点点放下,但旋即又提了起来。

捡了个丫头?还与她一般大?

难不成就是那位流落在外的太傅千金?

她前世就曾听闻,那位太傅千金,就是在进德寺附近被人寻回的,可是为什么重来一次,寻到她的人,是她母亲?

倒是送上门来了。

顾沅芷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祖母,我想进宫一趟。”她放下筷子,忙道。

“进宫?”顾老夫人上了年纪,胃口越来越小,此刻也用完了膳,吩咐下人撤下吃食。

她接过手帕,轻轻擦了擦手,有些疑惑:“怎么突然想起进宫了?”

顾沅芷浅笑,“上一次见大表姐还是前年家宴上,阿芷想找大表姐说说话。”

老夫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好在顾沅芷表情滴水不漏,只是回望。

她心中生起一个念头。怕是上次王家宴席上,听闻那与她年纪相仿的王二小姐也许了人,因此也开始想楚家那门亲事了。

只是她生母不在此,家中又没有什么姐妹,她又是个老婆子,无人可说了罢。

思及此,老夫人不再多说什么,只笑道:“你若愿意去,想你表姐也会欢喜。”

然而她终究还是不放心。

顾沅芷应下,搀着老夫人去睡午觉,出了屋子,冷声道:“把母亲的信拿给我看一看。”

孙嬷嬷不在,此时伺候老夫人的是一个年纪小的侍女,忙颠颠地去取信。

顾沅芷一字一句读完那信。

是母亲的字迹不假,字里行间都淡淡的,只是简要提及捡来那姑娘一事,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形容。

她唤来冬青,让她端来火盆,将这封信烧了。

“小姐为何要烧信?”冬青自幼跟在顾沅芷身边,不由得出声。

然而顾沅芷并未回答她。她换了一身衣裳,带着冬青,这就入宫去看香妃。

香妃许是刚睡过午觉,姿态慵懒地靠在美人榻上,香肩半露,不像是京中闺秀,倒像是西域来的美人。

只一眼,顾沅芷就明白,为何她会独得圣宠。

她这位大表姐身上的气度和姿态,不是凡人能够学得来的。光是那娇而不媚的姿色,就赢了绝大多数妃子。

香妃懒懒捂住嘴,似是打了个哈欠,涂着红色豆蔻的手随意摆了下:“这儿也没旁人,不必拘泥于礼数。”

话虽如此,顾沅芷还是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方才坐到香妃身边。

香妃对这个一向循规蹈矩的表妹也不意外,她捻了个葡萄,先开口:“今儿个怎么想到来看我了?”

顾沅芷刚坐下,此刻又起身,猛地拜了下去:“求姐姐救救我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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