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17

他一开始也想说服自己,只是谣传,当不得真的,但宋真去问的飞机,就是大神身边的好兄弟,人家点头实锤的,不信也得信。那天晚上陈时没和韩光聊天,他做完作业看了会儿书就上床睡觉了。发来的消息他也没看,他很希望是韩光发来的,但并不指望。陈时觉得,他该收心了。

前几个月瓶颈期的时候,陈时压力很大,他当时满腔热血,就是想证明,体育生怎么了,体育生凭什么就不能把书读好了?也许别人是这样,但是他偏偏不。那时候,除了他父母,所有人都劝他:“别倔了,不可能的,怎么可能考的上?”考不上么?别人做不到的,他陈时未必不行,他就是这种人,越是被别人看轻他就越是要干成好以后打他们的脸?难又如何?明知是刀山他也要上,明知是火海他也要下,就算TMD是深渊在侧他也要义无反顾地往下跳,那是他的信仰,是他的坚强。但是现实是,一次次的月考成绩在打他的脸,再坚强的人也开始怀疑自己。他想过是不是应该放弃了呢,考体院会不会更好,至少自己轻松了,爸妈也宽心,陈时最看不得爸妈在夜里为了他唉声叹气。那时陈时总是失眠,却要装睡;明明很焦虑,但要装的从容镇静;即使很受挫,还要故作洒脱,笑骂苍天然后从头再战。他不在乎,只要他想,他可以隐藏的很好。但他心疼他爸妈,为他那么操心。

后来他遇见了韩光,给了他坚持下去的希望。他不甘心了。“我习惯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阳光”。韩光那么优秀的人,都可以那么决绝的抛开以前的一切从头再来,他怎么就不行。所以,他想再努力一点,变得再优秀一点。即使现在很渺小。在那张年级排行榜上,他吊车尾,韩光遥遥领先,他和韩光之间差着150个人,他也不在乎,他可以慢慢来,一次次月考,一点一点向前,总有一天可以挤到前面去,和他写在一张纸上,甚至就跟在他的后面。他想要变得足够优秀,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憋着一股这样的劲,厚积薄发的他真的在前进,而且进步神速,从150到70到50再到30、20,他眼看着离韩光越来越近。

但韩光有女朋友这件事情像一碰冷水一样把他浇醒了。每次走廊上都会格外热烈的打招呼又怎么样?有时候吃中饭的时候会坐在自己身边又怎么样?超市碰面的时候顺带着付了饮料钱又怎么样?偶尔几次放学一起乘公车回家又怎么样?帮他整理翻出来的卫衣帽子又怎么样?微信上无话不说又能怎样?一切都是陈时自己想歪了,觉得韩光对他可能也是上心的,但其实不是,韩光是有女朋友的。自己只是他一个要好的朋友,或者说,一个他想要多多照顾的弟弟。

那一晚,陈时想了很多很多,睡得也很不踏实。他很早就醒了,盯着韩光发来的两条消息看了很久。第一条是“在吗?在干嘛呢?”五分钟后第二条“是不是睡了呢?好好休息。”

后来,陈时又往上翻,从他们的第一次聊天开始看,很认真,很专注,但又像是通过这些去看韩光那个人,其实通过聊天,他觉得韩光其实没有表面看起来都那么老陈,相反他其实很有意思,会抛梗,会甩包袱,也会开玩笑逗他。也很令人心安,会在他考砸的时候安慰他,会给他解释他不懂的题。这不是高高在上的韩光,是实实在在在他身边的韩光。陈时一直没删聊天记录,主要是舍不得。他想保留和韩光有关的一切。

“哎。”陈时叹了口气,清空了聊天记录,再回来时就只剩一张空荡荡的聊天背景,是他在公车上偷拍的韩光,那天他和韩光放学后一起回的家。他俩当时就并肩坐在一起,那次他很好奇想知道韩光的手机上在放什么歌,韩光于是就那了一直耳机直接给陈时带上,然后就转头去看窗外了,陈时觉得一切都太美了,公交车上边听音乐边看风景的学长,校园玛丽苏标配男主有没有!所以他就情不自禁的拍下来这一刻。只是,学长终归是去找学姐了。

他没回消息,到点就去上早自习去了……

一上午没出啥幺蛾子,他也很庆幸没遇到韩光,因为没睡好的缘故,他没什么胃口,就让宋真和储心自己去吃饭了。他则是去全家没了瓶咖啡。这段时间他没少喝咖啡,觉得自家母上大人给自己的钱全用在这上面了。他就这样在排队买单的队伍里慢慢往前挪。就听见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就从他后面传过来,离他很近:“中午就喝一瓶咖啡?”

陈时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暗骂一声“艹,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但人都在他身后了,陈时还是硬着头皮转过头:“没什么胃口。”声音很小,眼神也在闪躲,没有往日碰到韩光时的神采奕奕,一脸恹恹的摸样。

韩光倒是很关切:“怎么了?又没睡好,还是生病了?脸色很差啊?”说着还抚上陈时的额头,很轻柔,但陈时马上就躲开了。

“没有,没病。”陈时就像只受惊了的小猫,韩光有点诧异,不过脸上的诧异也就一闪而逝,在陈时没注意的时候就顺带着把他的那瓶咖啡付了,拉他出了全家。陈时把咖啡的钱转给了韩光,韩光没收。依旧只关心陈时:“你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啊?你看着不对劲啊。昨晚也没回消息,是不是真的身体不舒服啊?你得告诉我,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陈时只能在心里苦笑啊,自己哪是身体不舒服,他那是心理不舒服!但终究错韩光又没错,自己这么对他不公平,所以他就故作轻松地回了句:“没,就是最近有点累了,又没休息好。不说了,先回去补觉了。”刚跨步往教室走,胳膊肘就被韩光拽住把他往休息室拉,我这盒饭也吃不完,你和我一起吃吧,陈时拒绝,奈何韩光不给他机会。其实分吃一盒饭那放在以前陈时肯定是没什么的,反而回很高兴。他之前又不是没干过,他和韩光一起回家的时候,会把韩光买的那些个零食拆开来吃一点,韩光也没说什么,就由着他吃。

只是他现在有意想和韩光保持距离,不是因为心灰意冷或者怒火中烧。是因为,陈时想到,自己怀有那样的心思,恬不知耻的站在韩光的身边,还因此沾沾自喜,太不要脸了。他不想让自己脏了韩光。

韩光见陈时低着头,也没接自己递过去的筷子,他也是明白人,觉得陈时是有心事的,就问道:“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陈时在那坐了好一会儿,他决定给自己一个痛快:“你……是不是有女朋友?”

韩光一愣准备开口,陈时怕他想到什么,就加了一句:“储心听到你的那些谣言之后,拜托我问的。她……”这个时候不卖闺蜜更待何时,陈时一咬牙,“她挺喜欢你的,老是缠着我问这问那。”说完,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就瘫坐着愣愣地看着韩光等待最终的审判。

韩光好一会儿终于开口了:“就因为要帮储心问这个问题把你折磨成这个样子?又没让你选闺蜜和兄弟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韩光看着他觉得好笑,“跟她说,谢谢她喜欢我,但是我有女朋友了。”

不知怎么的,陈时听到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心情反而没有这么低落了,这就好像还有一丝希望和完全绝望的区别。最令人忐忑的事情,莫过于达摩克里斯之剑悬于头顶,但当它真正落下时反而就释然了。“我知道了。”说完冲韩光笑一笑,转身就走了。如果陈时不要那么快转身,不要那么早逃走,他可能就会看到韩光脸上一瞬间浮现出的复杂神态,悲哀且无奈、有那么一丝丝期望但又尽力去克制,最后是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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