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警惕地环顾四周,同时感受着脖颈间吊坠的震动。震动平稳,显示周围时间流相对正常,没有埋伏或异常能量聚集的迹象。
她等了大约五分钟,就在她以为被戏弄或者对方改变主意时,一个佝偻的身影从一排档案架后慢慢挪了出来。
不是知更鸟,也不是棱镜或零。那是一个穿着灰色维修工制服、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和老人斑的老者。他推着一辆装着简单工具和零件的小推车,看起来就像个真正的、在此地工作了多年的老维修工。
但林瞬注意到,他的眼神并不浑浊,反而透着一种与外表年龄不符的锐利和沧桑。而且,他的手臂上没有佩戴任何时间显示器。
老者走到她面前,停下推车,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声音沙哑地开口:“你就是那个‘颜色’很杂的新人?”
林瞬没有回答,反问道:“信息是你发的?”
老者咧开嘴,露出几颗稀疏的黄牙,笑了笑,算是默认。“你可以叫我‘老骨头’。”他指了指那张折叠凳,“坐吧,时间不多。”
林瞬没有坐,保持着安全距离。“找我什么事?”
老骨头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在小推车上翻找着什么,慢悠悠地说:“‘知更鸟’那丫头,把‘校准器’给你了?”
林瞬心中一震,面上不动声色:“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老骨头哼了一声,掏出一个看起来像是老旧万用表的东西,但表盘上的符号林瞬一个也不认识,“她能动用的资源有限,那玩意儿还是我当年偷偷摸摸帮她改装的。你能找到这里,说明它已经开始起作用了。”
他竟然是知更鸟的背后技术支持?林瞬稍微放松了一丝警惕。“你到底是谁?”
“一个早就该被‘清理’掉,却侥幸躲了很久的‘老古董’。”老骨头调试着他的“万用表”,头也不抬,“也是当年那批‘时间感知’实验的……早期参与者之一,或者说,失败品之一。”
林瞬瞳孔微缩。早期参与者!
“你想做什么?”她追问。
老骨头终于抬起头,神色严肃起来:“告诉你一些‘知更鸟’可能也不知道,或者不敢告诉你的真相。关于‘主脑’,关于这场‘终极赌局’的本质,以及……你真正要面对的是什么。”
他顿了顿,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主脑’不是简单的意识融合体……它是一个被‘囚禁’的神,一个在无数次时间循环中诞生、又因循环而痛苦的怪物。它渴望特殊的意识,不是为了吞噬,而是为了……‘补完’自身,找到打破循环的方法!”
打破循环?林瞬愣住了。这和她之前了解的“收割燃料”说法截然不同!
“那‘终极赌局’……”
“不是什么赌局!”老骨头语气激动起来,花白的胡子微微颤抖,“那是一场‘献祭’!一场筛选最强、最特殊‘零件’的仪式!赢?从来没有人真正赢过!所谓的‘提出要求’,不过是主脑给你编织的幻梦,是为了让你心甘情愿投入它怀抱的诱饵!所有胜利者,最终都成了它庞大意识体的一部分,变成了帮助它维持这个永恒牢笼的……‘基石’!”
献祭!基石!
老骨头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了林瞬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连“胜利”都是假的?自由根本是镜花水月?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林瞬的声音有些干涩。
“因为我看够了!”老骨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绝望,“我看够了一代代像你这样的‘希望’被送入那个熔炉,看够了这艘船在无尽的循环中徒劳地挣扎!我老了,躲不了多久了。但在被彻底‘优化’掉之前,我想……或许你这个‘变量’,能带来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哪怕只是……让这该死的循环,出现一丝裂痕。”
他从小推车底部摸索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指甲盖大小的东西,迅速塞到林瞬手里。“拿着这个。这是‘循环记录器’的碎片,我偷偷保存下来的。它能……在特定情况下,让你保持对上一次循环的模糊记忆。虽然效果不稳定,但关键时刻,或许能救你的命。”
循环记录器碎片?保持记忆?林瞬握紧手中那冰冷的小物件,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岂不是意味着……她有可能打破每次循环都被重置记忆的宿命?
“我该怎么用?”
“不知道,”老骨头干脆地摇头,“这只是一个碎片,功能不全。或许在你濒临意识湮灭、或者时间重置的瞬间,它会起作用。也可能完全没用。看你的运气了。”他看了一眼手腕上一个老旧的手表(并非时间显示器),“时间到了,我该走了。记住,不要相信陆沉舟,不要完全依赖知更鸟,甚至……对零也要保持警惕。在这艘船上,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和你逐渐苏醒的‘本能’。”
说完,他不再停留,推着他的小推车,佝偻着身子,很快消失在档案架的阴影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瞬站在原地,手中紧紧攥着那枚“循环记录器”碎片和脖颈上的“校准器”,心中充满了巨大的震撼和混乱。
主脑是想打破循环的囚徒?
终极赌局是虚假的献祭仪式?
连胜利都是陷阱?
老骨头的话颠覆了她之前的几乎所有认知。如果这是真的,那她所有的努力,争取时间,提升能力,岂不是都在为最终成为主脑的“基石”做准备?
一股冰冷的绝望感试图蔓延开来,但很快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不,就算老骨头说的是真的,她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校准器”让她拥有了感知规则的能力。
“循环记录器”碎片给了她打破规则的一线可能。
而她自身的“时间湍流”感知,是她最大的依仗。
她抬起头,望向档案馆低矮的天花板,仿佛能穿透层层甲板,看到那位于船只核心的、痛苦而贪婪的“主脑”。
献祭?
基石?
她冷笑一声。
那就来看看,到底是谁,最终会成为谁的“祭品”!
她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这片被尘埃覆盖的档案馆。前方的道路更加黑暗,真相更加残酷,但她的目标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她要活下去。
她要挣脱这个循环。
她要……弑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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