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旬的时候,鹤市迎来了自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雪是半夜开始下的,清晨第一缕曙光落下的时候,就瞧见整个城市银装素裹,洁白晶莹。
阅梨在座位上坐着,手搭在暖气包上取暖,才觉得稍微暖和了些,窗外的雪还在簌簌地飘落,眼瞅着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阅梨不太喜欢鹤市的冬天,太冷了,她一向最怕冷。
姚婷课间的时候给她送来一个暖水袋,充好电的,手可以放在厚绒毛和暖水袋的夹层里,比暖气包好用多了。
阅梨跟姚婷撒着娇,糯糯地说着还是婷婷对她最好。
陈栋从一旁端着水杯路过,语气清冷,跟姚婷礼貌地说着麻烦让一下。
上次的月考,陈栋不出意外的挤下姚婷,占据了班级第一的宝座。阅梨记得当时姚婷的眼睛亮了一下,有种不愧是他的意思。
高三的学业繁杂紧凑,人人都绷着一根弦,尤其是在三班这种高手如云的地方,相互的较劲更甚,这种表面平和,实则暗流涌动的气氛随着期末考的临近越来越浓。
从前还能看到课间时大家聊天打闹,现在课间除了要接水上厕所的同学,其他人都坐在座位上奋笔疾书。
就连回了家,阅梨也不敢懈怠,连晚饭都是匆匆扒拉两口就回屋继续看书。
就这样一天天过着,寒假如约而至。
20天的假期,虽然试卷一沓又一沓,但终归是能悄悄地喘口气了。
过年那天,阅梨掐着点给姚婷打电话。电话刚被接通,她就迫不及待的喊出新年快乐,姚婷在那头淡淡地回应着,两人的背景声都是家人团员的欢声笑语。
屋子里热闹极了,连着屋外的飘雪也不再觉得寒冷。
阅梨拍了乡下的烟花视频给姚婷传过去,姚婷说着羡慕,城里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烟花了。阅梨回复没关系,等高考完,明年她们一起来乡下,到时候一起放烟花。
下半学期开学的时候,陈栋没来,听何石一说因为寒假摔了腿骨折了,那几天,姚婷一直心不在焉的。
在一个暖和的午后,阅梨和姚婷坐在学校花园的路沿石上,阳光照在身上热乎乎的,阅梨非常直接的开口:“婷婷,你喜欢陈栋。”
姚婷在一旁许久没有说话,直到一缕微风吹过,阅梨听到了一个浅浅的嗯。
“多久了?”姚婷听到阅梨这样问自己。
“大概……有一段时间了吧。”
“婷婷,我说过”阅梨无奈地还未说完,姚婷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知道,但是小梨,陈栋他不一样,他自由,恣意,身上有我想拥有却未曾拥有的与整个世界的抗争感,小梨,我想我真的有些喜欢这样的他。”
阅梨恨铁不成钢地想骂醒姚婷,但一看到她的眼睛,怒气便全消散了。
姚婷的原生家庭环境不太好,父母重男轻女,关注点全在小她八岁的弟弟身上,就连抢劫犯在逃的那段时间,她的父母都从未在意过她。姚婷不是没有反抗过,只是每次反抗的结果都免不了一顿毒打加禁食,姚父美名其曰还是吃的太饱,有力气,渐渐的,姚婷也不再怨恨父母的不公,性格也变得安静沉闷。
阅梨于她而言,像是突然闯入她世界的太阳,活泼,耀眼,永远光芒万丈,是她让她的世界生出了一点嫩芽,不再满是迷雾和暴雨。
至于陈栋。
姚婷无奈的想。
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去形容他带给自己的感觉,桀骜,畅意,像是天上断了线的风筝。
那是她期望自己变成的样子。
回到教室,阅梨下意识去看陈栋的座位——往常,那里会有个男生安安静静地坐着,或拿着笔杆写着试卷,或在看一本她看不懂名字的课外书,偶尔有阳光铺进教室时,光落在他的发顶,会氤氲出一小圈光圈,像是天使。
不过哪有恶魔是以真身示人,某人妥妥就是个祸害。
在新一阵蝉鸣声到来的时候,陈栋终于完整无暇地又出现在了班级里,一如初见时那般,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
那时距离高考还有近三个月的时间,门口仍不间断的有前来窥见陈栋美颜的学妹们,对此班里的学生都视若无睹,直到有次那些女生在门外吵闹影响到了拖堂的化学老师韩向阳,他课也不讲了,冲到门外对她们一顿教训,自那以后,三班的门口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静。
阅梨看到姚婷偶尔会跑去陈栋那里,两个人有时挨近了,陈栋会不动声色的移开一点,阅梨想姚婷肯定也感觉到了,但下一次她又会看到某人端着一张卷子跑去陈栋的座位,乐此不疲。
“小梨,就剩两个月了,两个月过后我们不一定会再遇见,所以这两个月我想让他对我有些印象,我不求他会记得姚婷这个人,我只希望在以后漫长的人生中,再提起这一段枯燥的时光时,他能想起,曾有一个女生让他印象深刻。”
这是姚婷边写《五三》边和阅梨说的话,阅梨闻声下意识扭头朝陈栋看去,男生单手撑着下巴望向窗外,中性笔夹在食指和中指的指节中间,场景美好的有些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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