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有四节课，万昇到了第二节就撑不住了，小学老师讲课像哄小孩一样。
万昇看了看自己的杯子，塑料的，被摔得坑坑洼洼，还有涂鸦，画的是一个动漫人物，奇丑无比。
里面的水是今天早上朱妍凤给他灌的。
他嫌弃的喝了一大口，精神了不少。
万昇用自己唯一的破笔戳了戳前桌，在他回头看过来的时候问：“还有几分钟下课？”
“我不会看表。”
“那你有表吗？”
旁边一个男生疑惑：“你会看吗？”
万昇接过前桌递过来的表，不屑的切了一声：“瞧不起谁呢？”
“看，九点十八，对不对？”
那男生一看，还真是，顿时看万昇的眼神都变了。
“你一个数学考17的学渣，还会看这个？”
“低调低调。”万昇敷衍的说。
毕竟你都会看。
等到下课，万昇起身准备出去，被同桌拽住了。
“去哪啊，不带我？”
万昇顿了一下，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钱舟。”
“学习好吗？”
“啊？比你好一点啊，怎么了？”
“没事。”
万昇看了陈未星一眼，见他又在画画，就没去打扰。
他去了办公室，去找语文老师。
办公室老师挺多的，有几个教过他的，见他来了，都看了过来。
“老师好。”
万昇发现语文老师近看还挺年轻的，二三十岁的样子，因为戴眼睛的原因显得有些成熟。
听她和蔼的问：“怎么了吗？”
“老师，我想调座位。”
语文老师好奇的问：“你为什么想调座位？”
“我想好好学习。”
“什么？我听错了吧？”一个老师好笑的看着他。
语文老师也笑：“这是好事儿啊，你想调到哪里去？”
“我想调到陈未星旁边。”
有个更年轻的老师小声嘀咕：“这不行吧，一只老鼠坏一窝粥。”
语文老师看了那人一眼，说不清是什么表情，反正不太高兴。
她给万昇搬了个小板凳，让他坐下。
“陈未星想跟你坐同桌吗？”
万昇面不改色的说：“想。”
“你问过他了？”
“还没有。”
“……老师也不能直接把陈未星和赵司调开是不是，他同桌是叫赵司吧？”
“是。”万昇下课的时候问过。
“这样，下节课正好要让你们做试卷，你认真写，别在填空格里乱画了，等成绩下来我再给你们排排座位怎么样？”
“好。”万昇鞠躬，“谢谢老师。”
他这一鞠躬可把看戏的老师都吓傻了，等他走了好半天才缓过来神。
“你怎么制服他的啊，我记得他上个星期还逃课来着？”
语文老师想了想，说：“好像是……上课夸了他几句？”
一老师诧异：“我以前也夸过他啊，也没见他想好好学。”
“你夸的什么？”
“我夸过他会爬树，上次一个羽毛球掉树上了，他捞下来的。”
另一个老师说：“我还夸过他上课不睡觉呢，结果没装一会儿就倒了。”
“……”语文老师叹了一口气，“我夸他今天交作业了。”
有人评价：“一学期交不过五次。”
语文老师忍不住笑了。
也许吧。
毕竟今天一半都是让别人写的。
她心想，万一呢……
陈未星正用彩笔涂着卡通猫，猫尾巴上忽然被人放了颗糖，他抬头，看见万昇笑嘻嘻的低头看着他。
“干嘛？”
“请你吃糖呀。”万昇又给了赵司一个，“也请你吃。”
赵司眼睛一亮，傻笑着拆开包装：“谢谢。”
陈未星摸摸鼻子也说了声谢谢，显然不太习惯万昇对他停止了语言攻击。
“你画的真好看。”
“……谢谢。”
考试的时候合在一起的桌子要拉开，但是讲台下的人还会趁老师不注意让答案满天飞。
钱舟抄的飞快，四面八方零零散散的答案硬是被他拼成了一张试卷。
终于写完了，他放下笔，知道万昇从不做试卷，准备把做完的试卷给他看看，一转头发现他的试卷满满当当。
万昇注意到他的目光，疑惑的伸了个中指。
“怎么？想抄？”
“……”
谁要抄你的。
钱舟把头转了回去。
万昇丝毫不在意他眼里的不屑，悠闲的转着笔，眼睛时不时往陈未星那边瞟。
陈未星应该也做完了，现在正在画画吧……
真厉害，他记得他高中还得奖了。
他还画过万昇，好多张。
“做完的同学可以提前交试卷。”
陈未星抬头，拽着试卷想交上去，却又像顾虑着什么，迟迟不动身。
万昇淡淡的收回目光，当了第一个交试卷的人，回座位上看到陈未星当了第二个。
钱舟用笔敲万昇的桌子，问他：“你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因为……”
钱舟凑近了听。
“……因为我想好好学习。”
“啊？”
万昇面无表情的翘着二郎腿，背靠在椅子上悠哉的看着古诗词，没有回答他的“啊”。
“我们一起混了四年了你跟我说你想好好学习？”
……
第四节课尾声，语文老师把卷子都改完了，说要调一下座位，让同学们都出去。
万昇如愿和陈未星坐到了一起。
语文老师说：“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找老师再调一下。”
万昇：满意，满意极了。
他眼底的笑还没收完，转头问陈未星：“你满意吗？”
陈未星以为他问这问题是不想和自己坐到一起，抿唇兴致不高的说：“我都可以，你不满意可以调，要我帮你举手吗？”
“不不不，我非常满意，特别满意。”
陈未星一愣。
调到他前排的赵司突然回头，一脸好奇的问：“你们满意什么呢？”
“满意这个位置，你满意吗？”万昇笑着说。
赵司感觉他笑里藏刀。
“非常满意。”
钱舟坐在万昇前面，他傻呵呵的笑着：“同桌变后桌。”
陈未星低头看书，余光看见万昇有一搭没一搭的转着笔，时不时往自己身上瞅两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有五分钟下课。”万昇突然对他说。
陈未星：“哦。”
“你和谁一起吃饭？”
陈未星翻书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疑惑的抬头。
“一会儿下课一起吧。”
陈未星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我们不是排队打饭吗？队伍都是分好的。”
万昇一愣。
又忘了。
“你好像没怎么吃过学校的饭，我记得你都是吃零食，或者翻墙出去吃。”
万昇听到这话突然惊喜一笑：“你怎么知道？”
不会这时候就开始暗恋我了吧。
“老师说的啊。”陈未星笑，“老师在班上打你你忘啦？”
万昇看着他纯洁的笑，心想，真招罪啊。
“那我们站一起。”
陈未星：“……啊？”
十分钟后。
万昇感慨：“好长的队，怪不得我不在学校吃。”
陈未星以为他太久没在学校吃饭，连队这么长都忘了，忍不住笑：“其实你比我排在前面，中间隔着好几个人呢，你现在可以过去。”
万昇几乎下意识开口：“那怎么行，我想和你一起。”
陈未星怔了好半天，万昇在他身后碎碎念的说了半天，人声嘈杂，他一句没听清，等快排到自己的时候陈未星突然开口问了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谁知陈未星忽然又说“没什么”。
陈未星打饭，万昇问：“什么为什么？”
陈未星吃饭，万昇问：“什么为什么？”
陈未星吃完，万昇问：“什么为什么？”
等到陈未星回班，万昇想起来了。
“你问我为什么想和你一起对吧？”
那我现在也不能说啊，说出来就把你吓跑了，怎么找？
万昇这样想着，却和他解释的是“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
陈未星听完一愣。
他觉得自己这个人挺无聊的，除了学习唯一的爱好就是画画，也不想像男生那样打闹着玩，他有自己的世界，不怎么交朋友。
更别提好朋友了。
一想到自己的好朋友是万昇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像是那些万昇捣乱的时光已经过了半个世纪，有些恍惚。
本来是有些感动的，但是……
但是到了下午，到了傍晚，陈未星有些受不了了，他扶着门有些无奈：“你别跟着我了行吗？”
谁家好朋友每时每刻黏在一起的啊？
万昇无辜的低下头：“我就是想和你一起玩。”
“天都黑了还玩呢？”陈未星，“你快点回家吧，不是还有明天吗？”
万昇看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
陈未星松了一口气。
万昇突然问：“你家是不是没人？”
“我爸有事，不在家，估计明天回来。”
万昇一脸认真：“你一个人不安全，今天来我家住吧。”
“……”陈未星，“我拒绝。”
万昇失落的低下头，又看向他，模样有些受伤：“好吧，那我走啦。”
陈未星想笑，又忍住了。
“好好，拜拜。”
“晚安。”
等他走了，陈未星关上门，看着电视我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后发现身上盖着个小毯子，电视被人关上了，门也锁了，
可能是那个赵叔叔吧，他想。
身后传来一声响动，陈未星回头，然后惊喜的笑了。
“爸？”
……
今天晚上做梦梦见自己又长了几岁，不过这次梦得比较短，像是生活中一个小片段。
梦里的自己似乎身体不舒服，蜷缩在床上，有人过来摸了摸自己的头，又喂了自己一颗药。
离得近了些，他看清这人是万昇。
他说了些什么，陈未星没听清，只知道自己心跳得有些快。
害的他醒了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心脏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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