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斐不算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他认为。
只是从目前练习生的评价来看，大家对他的第一印象，大多都是耐心、温柔和善良。
姜清斐看着工作人员递来的面板，百思不得其解。
教人跳舞，只是他顺手的事，算得上什么善良。
况且这还有助于他立人设，何乐而不为。
姜清斐在心里笑出声。
这群人，连被他利用了还不知道，竟然还傻傻地要感谢他。
姜清斐看着面板上一句又一句的评价，露出一个很腼腆的笑，才很不好意思地询问：“有没有不一样点的评价呀？”
工作人员打开文档沉思一会儿，竟真的在一大片评价中，找到了唯一一个异类。
但她稍稍犹豫，“你真的想听么？”
是什么不好的评价吗？
姜清斐眼睛都发亮。
难道终于有人看透了他的本性，觉得他其实是一个很坏的人？
工作人员沉默好久，才一字一句复刻念出上面填写的话：
“像我在市场上见到就会买回家里珍藏的漂亮玩偶。”
姜清斐：“……？”
他脑海里回想起所有练习生。
青涩的面孔、精致的面孔，望向他时还有些躲藏的眼神。
一个人又一个人在脑海中闪过，最后定格在谢晏的脸上。
——能说出这种话的，只有他了吧？
工作人员问他，能不能猜出是谁写的。
姜清斐：“谢晏吗……？”
工作人员很惊喜地回答：“对了！你怎么知道的？”
这种这么变态的话，在他熟悉的人里，只有谢晏才说得出来吧。
姜清斐心中吐槽，但嘴上没敢说出来。
人家现在可是初C位，人气高着呢。
哪是他这种人可以评头论足的。
姜清斐别扭地把脸上的表情纠正，才顺着工作人员的话题接着问：“他还有写点别的什么吗？”
工作人员又翻翻找找，最后把他的话照抄在板子上面。
“你应该才是最珍贵的center。”
姜清斐：“……”
看到这句话，姜清斐眉心直皱。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说出这种这么恶心人的话？
你应该才是最珍贵的center。
姜清斐不着痕迹翻了个白眼。
说得倒好听，有本事倒是别跟他抢这个C位。
接下来，便是他要给其他成员贴标签。
其他成员，他照着先前的印象，都迅速分别给写完了话。
直到轮到谢晏。
姜清斐抬头一看，发现工作人员也在好奇他的答案。
她的脸上写满了好奇。
也是，人家都给他写出那种话了，会好奇他作何反应，也是正常的事。
要怎么写呢？
总不能写差评吧？毕竟他好像在其他人面前，都是一如既往的高冷，只在他面前露出了点奇怪样。
如果是仅他可见的差评，针对性未免他太高。
可如果要给他写点好评……
一想到对方满是好评的结果，他心里就难受。
想来想去，也只能在工作人员递来的平板上，暗搓搓地提醒：“多练习，希望你变得更厉害。”
后面没办法写上去的话是：别再折磨他了。
*
姜清斐拍拍手臂，走出备采室。
外头还有些没拍后采的人在排队。
姜清斐先行回了练习室。
里头已经陆陆续续回了些人。
谢晏赫然在列。
姜清斐一回头关上门，就能看见有个大块头，眼神不离自己半分，也不知道到底要干什么。
他无可奈何，顶着这样的眼神，自己又练习不下去，只能凑过去问他，“今天也要一起么？”
谢晏从来不说“要”还是“不要”，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反问他“可以吗”。
姜清斐当然没办法说不可以，只能不情不愿地领着人练舞。
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几天，一直到主题曲拍摄前一天，谢晏终于放过了他。
姜清斐那天进了练习室，没看见谢晏，还有点稀奇。
跳了半小时，谢晏还没进来，更是奇怪。
这种怪异的感觉持续到从练习室离开回宿舍，他拉着同宿舍另外一个B班的人打探：“谢晏今天在你们那边练习么？”
舍友不善言辞，只摇了摇头。
于是等谢晏回来的时候，他觉得有些奇怪，想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可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按理来说，谢晏终于不缠着他了是好事。他又何必去好奇呢。
姜清斐洗漱完躺在床上想装无事发生。
可等谢晏回来后，那人瞥了他好几眼，好像是在期待什么。
他哪知道他要干什么。
姜清斐心里偷偷吐槽两句，随后低下头，自顾自干自己的事情。
可看没两眼，心里还是在纠结，谢晏今天到底去做了什么，他看自己的那一眼又是想干什么。
还没等想出个结果，人已经蹲在他身边，找他搭话，“姜清斐。”
谢晏念他名字时，语调中显然有些磕绊。他没有光明正大喊他名字的机会，只在心里偷偷练习过。
“……你今天练习得，还顺利吗？”
大概是不擅长慰问别人，他连发问的话，都一字一句。
姜清斐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哪有人问别人练习情况是问训练与否的。
但在镜头面前，姜清斐还是耐下心回答：“一般吧。”
反正哪天练习都一般。
只是有谢晏在的那一天，特别糟糕。
谢晏的眼睛马上就亮起，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充满了希望。
“你有没有好奇，我今天去干嘛了？”
好奇……当然会好奇。
天天黏在自己身后的小跟班有一天突然不出现了，是个人都会好奇，他到底去做什么了。
可也只能止于好奇。
姜清斐敷衍地点点头。
谢晏本就蹲在他床边，看他面上的表情，有些抑制不住兴奋，凑得近了点。
姜清斐有点想不太通他在激动什么。
但他不想和谢晏接触，不动声色往里挪了挪。
但可挪动的地方小。
双人上下铺的床本来就窄，姜清斐就算躲到墙角，和谢晏之间也不过十几厘米距离。
但大概是他眼中的喜恶太明显，谢晏愣了愣，还是往后稍稍退了一步。
姜清斐总觉得有些奇怪。
这人嘴上总说着讨厌自己，可行为和言语又呈两面派，属于是做的和说的几乎背道而驰。
反正姜清斐至今，是看不太出对方究竟哪里讨厌自己了。
更何况……谢晏好像有一阵子没用过时间停止的能力了。
姜清斐心神猛地一震。
对了，前几天，他似乎想过，要在这几日好好探查谢晏有没有用过时间停止的能力去练舞的。
但练舞的情绪一上来，他就容易忘记别的事情。
姜清斐心里有点不太耐烦地啧了一声。
他抬眸，偷偷观察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谢晏。
所以，依照得到的情报判断，他今天没有练舞？
姜清斐凝了凝眸。
说实话，这几日以来，谢晏练习的次数并不算多。
大多时间，只是他缠着他，问他这个动作怎么做更好看，问他那个动作要怎么连贯地动起来。
反倒是他，因为谢晏莫名其妙的追随，反而生出了些好胜心，整日整夜地练习。
连天气渐凉，根本不见日的练习室里，姜清斐也能练出一身大汗。
姜清斐都不知道谢晏究竟到底是在图什么。
很多时候，他甚至根本不练习，就坐在那里，盯着自己看。
姜清斐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练了一遍又一遍。
原本本就熟记于心的舞蹈，甚至要因此变了些味道。
姜清斐看着自己已经逐渐机械起来的动作，心中不免怀疑，这不会是他的计谋，就是要让自己失去对舞蹈的热爱。
可回头看看他，又觉得他做不出这种事情。
想了许久，姜清斐只能暗戳戳询问，“你的野心是想拿第一么？”
谢晏面上露出一个很奇怪的表情。
半晌后，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知道的，我对唱歌跳舞，没有那么浓厚的兴趣。”
那你天天缠着我要练舞做什么。
姜清斐忍不住心中的吐槽，一遍又一遍。等按捺下心中的怨气，才接着问：“那你今天去干什么了？”
不会其实是躲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练习吧，好打造一个天才Idol的人设。
一想到之前老师对他的评价，姜清斐还是忍不下这口气。
就连他练这么多年舞，都没有得到过任何一个舞蹈老师这样的评价。
谢晏说：“今天妹妹生日，找节目组请假了一天，陪她吃蛋糕。”
因为他家中情况特殊，节目组才会让步同意。不过地点仅限于节目组限定的餐厅里。
“以后有机会的话，要见见我妹妹么？”谢晏不太熟练地邀请，“我妹妹很喜欢你。”
谢晏的妹妹怎么会认识他。
姜清斐心里想的是这人的话漏洞百出，可脑海里不自觉，还是会勾勒出谢晏与他妹妹相处时的样子。
谢晏几乎不在节目里、大众面前提起他的妹妹。
但在私底下，尤其是他面前，谢晏经常提。
有的时候说他妹妹刚上初中，在寄宿学校里，很不习惯，也会很担心她在学校里会不会出什么事。
有的时候也说，他妹妹很乖，学习成绩一直是上游，物欲也不高，没有很需要他操心的地方。
所以他才能这么放心地跑出来进入一个堪比寄宿学校的选秀节目。
从他的话语中，姜清斐好像能窥见“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画面。
所以他对待谢晏，总会心软。
就算他再三对自己动手动脚，姜清斐也会心软。
反正不过就是块肉，让他看看……也好像没什么。
所以如果妹妹真的很喜欢他，见一见好像也没什么。
姜清斐以前读书的成绩不是很好，所以见了成绩好的小朋友，尤其羡慕，也尤其喜欢。
更何况在谢晏的形容中，他的妹妹更是天下第一乖巧。
姜清斐怎么能够不心软。
他看着床边谢晏漂亮的面孔，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妄念。
所以，摸一摸他的头发，也没什么吧？
这么想着，他的手便轻轻地放到了谢晏的头上。
手下的触感很软，与他冷硬的外表截然不同。
几秒后，手心里的头发，好似往上顶了顶。
像是在说：没关系，请大力摸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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