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师兄你福大命大。”陆雨扰拍拍胸口，真心替自己的师兄感到庆幸。
“江湖果然多凶险。”卓颜皱了皱眉，目光看向师妹陆雨扰，“所以呐师妹今年出门游历时不要像以往那样看到个人受伤就冲上去救人，要牢记门规，不明底细的人，不救为妙，免得像师兄这般，到最后救到个坏人，反而使自己陷入险境，知道么？”
卓颜出声叮嘱陆雨扰，不想后者却道：“可是医者父母心，有人受伤需要医治，我辈行医之人见了又怎么可以袖手旁观呢？无论好人还是坏人，都是一条人命，我们做大夫的不是应该一视同仁才对么。”
对于三不救的门规，陆雨扰一直心存异议，她觉得自己学的是医道，自然是要治病的，至于所救之人是善是恶，等救完人之后，再定是非也不迟。
卓颜皱眉道：“好人值得救，坏人救来又去害人，救一个坏人，害十个好人，救人反害人，师妹，这样你觉得坏人还值得救么？”
陆雨扰挠了挠头，有些为难道：“师姐你说的是没错，可是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个人行差踏错并不表示就无药可救，我们总应该给他一个悔改的机会嘛，若是因为一个人之前做了坏事，后来想要改过，却因身患重疾而不得施救，那岂不是扼杀了他做好人的机会？是不是很不近人情？”
卓颜凝声道：“师妹，你这是妇人之仁，需知一个人的本性难改，由善变恶易，由恶向善难，一个人既然走了歪路，又岂会那么容易回头。”
“可是师姐我相信人性本善，再大奸大恶的人也有善良的一面，况且我们是大夫，大夫要做的不就是治病救人么。”
“师妹，你且将门规背一遍来听。”卓颜知道自己再说一百句也是无用，自己这小师妹一向执拗，很难改变她的想法，所以也不想再浪费口舌，直接搬出门规戒律。
“凡我药王谷后人，需谨记门规，依规行事，不可擅越，即不死不救，为恶不仁者不救，姓聂者不救。”陆雨扰乖乖将门规背诵一遍。
卓颜道：“我的话你可以不听，门规却绝不可触犯，你要谨记。”
陆雨扰眼见卓颜神情严肃，忙嘻嘻一笑，讨好道：“师姐，我哪有不听你的话，师姐的话我一向谨记在心的，那就像这次出门，师姐你说喜欢吃瑞福祥的桂花糕，我就记得给你买了带回来——师姐，你等一下，我这就将桂花糕拿来给你。”陆雨扰说着便起身跑出屋去，不一会儿就端着一盘糕点返回。“师姐，你最喜欢的桂花糕。”
卓颜瞥了眼眉开眼笑作一脸乖巧状的小师妹，不由摇了摇头，语气带了几分宠溺，“你呀。”抬手轻轻点了点小师妹的额头，“不晓得有客人在，要先请客人品尝么？”
“谨遵师姐之命！”陆雨扰一本正经的应了一声，听话的将糕点端到欧阳凤飞和西门若水二人的面前：“凤飞姑娘，若水姑娘你们尝尝这桂花糕，瑞福祥的桂花糕很好吃的。”
“多谢。”欧阳凤飞也不矫情，伸手取了块糕点，一分为二，递了一半到西门若水面前：“瑞福祥的东西味道确实不错，尝尝？”瑞福祥的点心，欧阳凤飞吃过，这桂花糕是有点甜腻的，不宜多食，所以她特意只取了一块，与西门若水一同分享，既全了主人家的招待之意，也免得浪费。
西门若水平素三餐之后，是不再进食的，多年来的习惯令她本能的想要摇头婉拒，只是瞥见欧阳凤飞春雨般温润含笑的眸子，不由迟疑了下，少顷终是没有拂了对方的心意，抬了手，接了欧阳凤飞递过的糕点。
欧阳凤飞嘴角掀出一抹笑来。
“我想去看一下柳总镖头。”另一边，楼万山起身，对欧阳凤飞与西门若水道：“两位姑娘还请稍坐。”紧跟着又对自己的两位师妹交代道：“卓师妹、陆师妹你们招呼好客人，我去去就回。”
欧阳凤飞与西门若水对视一眼，两人也一同身，欧阳凤飞道：“楼公子，我们能否同你一起去看望一下柳总镖头？”
楼万山看了她二人一眼，想了想，当下点头道：“好，那两位请跟我来。”
欧阳凤飞与西门若水二人一前一后，随着楼万山一起出门而去。
待三人离去，卓颜方才问陆雨扰道：“师妹，刚刚那两位姑娘是什么人，她们怎么会来我们药王谷？”
卓颜记得师兄先前说的是，他与小师妹回谷时遇到了重伤倒地的柳总镖头，那便并非是那两位姑娘将人送来治伤的，既为陌路人，实在也没有必要关切对方的伤势不是么？
“凤飞姑娘和若水姑娘是刚刚我跟师兄在谷中遇到的，她们是一时不慎，着了坏人的道儿，从崖顶坠落，因缘际会下到了我们药王谷。”陆雨扰将方才欧阳凤飞所言跟卓颜复述了一遍，随后补充道：“说来也巧得很，她们竟认识柳总镖头的女儿。”
“原来如此。”卓颜点头，这就无怪乎那两位姑娘会在意柳总镖头的伤势了。
“师姐这桂花糕真好吃，你多吃一点。”陆雨扰取了块桂花糕往卓颜嘴边递。
卓颜忙从她手中将桂花糕接过，说道：“我自己来就行了。”
陆雨扰却是盯着师姐卓颜，嘟了嘴，不开心道：“师姐，我跟师兄外出三天，你是不是都没想我？”
卓颜皱眉道：“怎会这般想？”
陆雨扰撇嘴道：“我回来到现在，你都没冲我笑过，就训我了。”
卓颜闻言，不由莞尔，“傻话。”
“师姐，我外出的这几天，可是有想你的，而且是天天想，要不是因为急着回来见你，我和师兄两个只怕要明天才能回来呢。”陆雨扰挽着师姐的胳膊撒娇：“看在我这么想你的份儿上，你就冲我乐一下呗。”她跟自己的师姐一向情谊深厚，分开一时片刻便思念非常，此次出外办事，原需四天才能回转谷中，陆雨扰却是心急想要快些回谷，一路催着自己的大师兄赶路，路上几乎不曾歇息，方才提前一日返回。
卓颜被陆雨扰缠得无奈，只得宠溺又妥协的展颜一笑。
见自己师姐笑了，陆雨扰方才开心的嘟囔：“最喜欢看师姐笑了，我师姐笑起来是最美的。”
***
“究竟是什么人与柳总镖头有如此深仇大恨，非要置人于死地不可。”
另一间房间内，病榻上的柳向阳面无血色，若非虚弱到极致的呼吸尚在，欧阳凤飞当真要以为床上的人已经过世了，想到不久之前柳梦璃才刚刚自虎口脱险，此刻她的父亲又伤重如斯，欧阳凤飞不由感慨万分，这父女二人真是命运多舛，不过所幸也都是福大命大之人，都死里逃生。
楼万山说道：“据在下所知柳总镖头为人正直，处事又向来公道，在江湖上的口碑极好，并未听说跟什么人结下过仇怨。”
欧阳凤飞看着昏迷中的柳向阳沉吟道：“凤城距此并不算近，快马加鞭至少也需两日，以柳总镖头身上的伤势来看不像是受伤之后从凤城赶来幽州城求救的，极有可能是在路径幽州城的途中被人重伤至此，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伤柳总镖头的人极有可能还在附近......”欧阳凤飞忽的凝眉，她看向楼万山，问道：“楼公子，你回谷之时在谷外可曾发现有什么形迹可疑之人么？”
楼万山摇头：“这倒没有......”忽的想起谷外突然多出来的那些官兵，禁不住皱眉道：“不过刚刚回谷之时，谷外倒是有不少官兵，似乎正在四下搜寻着什么——”说到这里，心头猛地一沉，脱口道：“难道那些官兵搜寻的是柳总镖头？”
楼万山越想越觉得大有可能，柳总镖头重伤倒在药王谷中，而谷外又正好集结了那么多官兵在搜人，搜的若非是柳总镖头，还会有谁？“柳总镖头莫不是招惹了官府中的人？”
“那倒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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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三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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